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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终有一天会杀了我,他会踏着我的尸体站在世界的顶峰,成为新一代不朽的王者。他的眼睛还是那样清澈的绿色,折射出清浅的光泽,像是浸在水中的瑰丽宝石,带着清涟洗涤后的干净纯粹,沁出一股冰凉,摄人心魂。
整个世界都像是一颗投入深渊的渺小石子,在那双眼睛里连一丝波纹都无法留下。
当然,也没有我的存在。
我为男孩带来他喜欢的东西,为他建造做华美的屋子。我拥抱他,让他的重量和体温变成我最熟悉的东西。这些都自然而然地做了出来。
我不知道该怎样去爱一个人。于是我鬼使神差地,去书店“顺手”拿了几本书。
我一页一页地看,然后回去一一照做。仿佛我们是世界上最亲密,最令人艳羡的恋人。
就像我亲手打造了那条锁链一样,我编织出我们的世界,绘满了属于我们的色彩。不去思考明天,就好像在我们的世界里时间是静止的,明天从来都不存在。
男孩在一点点变强,也许要三十年、二十年、十年、甚至只要五年。一切都将会终止。
我刻意忽略这些,好像一切都不会发生,好像我一无所知。
就算我知道了又能怎么样?杀了男孩?不,世界是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少了任何一个都会崩塌的。
为什么要杀了我的爱人?我们会一直在一起,永远。我外出做些任务,然后带回来一些稀奇的玩意来讨好他,而当我回来的时候,他会站在窗边冲我微笑,金色长发蒙上一层光晕,像是沐浴着圣光的天使。
他一直在那儿,以那个姿势,带着笑容,等我。
仿佛这就是我的全部了。
我就这么爱他吗?这就是爱?为什么世界上这么多人我就独独爱上了他?
我寻求答案,却一无所获。
他想要艾米兰王妃的皇冠。其实他就算不说,我也会去找的。因为没有人比他跟适合这顶皇冠了。那个伴在君王身侧,为天下带来繁荣与昌盛的王妃,同时也是倾城绝代、蛊惑天下的象征——他,就是我的艾米兰。
可惜,我还是没有找到。只找到了那顶象征皇权的王冠,后冠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了。不能再走下去了,我能感到自己已经到了极限,耶利摩尔斯图特王朝遗留的王陵果然很凶险。想必他也不想我死在外面吧?
——他一定想要亲手杀了我。
不,我的男孩他,只是在等我回去而已。我一遍遍告诉自己,然后将什么东西覆盖起来。
为什么要倾尽全力去维持一个脆弱的假象?
只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而已,我该怎么做?除了假装不知道还有什么?至少,我还能再拥有一段时间。
先爱的人先输。我想,我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了。我早就输了,输的彻底。
我知道这有多悲哀,却无法逃离,就像我们的结局一样无法挣脱。
我的男孩永远都不会爱上任何人,包括我。他甚至连这个世界都不放在眼里,他不会属于我。
我如此爱他,他怎么可以离开?!怎么可以置身事外?!我不允许!!
但我能怎么做?就算杀了他,他也依然不属于我。
我怎么办?我的爱怎么办?
——这是最大的悲哀了。我爱上了他,爱他那该死的、刻骨的薄凉。
当我看到男孩站在窗边等我,我并不例外,他像往常一样笑着,我也不由自主地露出微笑。那一刻终于来了,男孩成长到了何种地步?如果不够强的话,可是会死掉的呦~~~~
不愧是我的男孩,世上能打败我的人不多。就算我处在全盛时期,男孩也拥有与我一搏的力量吧。
侠客,你合格了。
我要死了,内脏全部破碎。但忽然就有些不甘,只有这么短暂的时间怎么够。明明已经到了一切的终结,我却生出了不舍。——果然,我已经不是我了,我竟然还有不舍这种情绪存在。
那么,男孩你来陪我吧。我们一起去地狱,我们可以在那里相伴,我们拥有无尽的时间。
我紧紧抱着男孩,仿佛那是我唯一的温暖,男孩特有的清香弥漫在鼻间,竟盖过了浓郁的血腥味。
“侠客,我爱你。”我如此告诉他,我知道他不相信,因为我也不相信。
我就这么爱他?甚至爱到放弃了生命?开什么玩笑,我根本就没有爱,没有!他打败了我,我付出生命,这很正常。弱者是没有生存的权力的,就像之前他依附我一样,现在他比我强了,我被他杀掉。
我这算是告白吗?书上说告白要深情,书上有大段大段的告白词,譬如“地老天荒,海枯石烂”“ 你可以选择爱我或不爱我,而我只能选择爱你或更爱你”之类的,据说可以把心爱的人感动的痛哭流涕。但我却只能不断地重复,他的名字,还有“我爱你”。
就好像我只会说这些一样。
可是,只有我爱你,岂不是太不公平了吗?我的男孩。
“侠客,你也爱我。”我伏在他耳边,厮摹徘徊,编造着我最希望变成现实的谎言。
男孩不易察觉地僵硬了,我抚弄着他的金发,手指穿插其间,看着自己的血染红了他的长发,像是一匹绮丽的织锦绸缎。
“你爱我。”我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量恶狠狠地念出这三个字,仿佛这是一个诅咒。
男孩难得地慌乱起来,虽然他像是断了线的木偶一动不动,好像失去了所有反应,但我却奇异地感到了他情绪的浮动。
那双完美的绿色眼眸里是否出现了裂痕?
我有些诧异,本以为男孩根本不会相信我说的话,但他的反应竟然出乎意料。
我轻拍男孩的背,帮他缓解痉挛的身体。好笑于男孩的奇怪反应。
手有一瞬间的停顿,我猛然间想到了什么。。。。。。。
原来。。。。。。竟然是这样吗?
我想到了男孩独自立在窗边的场景。淡漠的绿色眼眸倒映着来来往往的世人,却留不下一丝痕迹。他隔着一层玻璃冷冷注视着这个世界,仿佛站在高塔上居高临下的神灵。他建造了一座高塔,与他人划出一条高不可攀的界限,独自享受立于高出的寒冷。在他的眼中,自己与他人处于完完全全的两个世界。就算看上去再怎么接近,再怎么微笑,再怎么温暖,也终究是两个世界。
他永远都是一个人。
也许,最悲哀的,不是我,也不是我的爱,而是我最心爱的人,是他。
他很孤独,但他却从来都不觉得自己孤独。他很伤心,但他却从来都不觉得自己伤心。他站在高塔上很冷,却从来都不觉得自己寒冷。他喜欢站在塔上,对世人冷眼旁观的感觉。
他从来都不曾改变。
因为那是支撑他的信仰,一旦改变了,也许他的世界就崩塌了。
他的世界太单薄了,他甚至连自己都看不见,一旦他所坚持的被打破了。他就支持不下去了——那远比死亡更加可怕,那会毁了他。
所以他很纯粹,他用他独有的纯粹来支持自己单薄到苍白的世界。
我更加用力地抱住怀里的男孩,大笑起来,可惜残破的身体已无法再任我笑下去了,大股鲜血从嘴里溢出,还夹杂着模糊的块状物体,那应该是我的内脏吧,只是不清楚具体是什么。
已经不想让男孩改变了。这就是我的男孩啊,那个凉薄冷漠、不爱任何人的男孩,我的至爱。
他也许永远都不会像我爱他一样爱我,但最起码,他的眼中有我。
对,他的眼中只有我。
他在追逐我,七年来,从一见面开始,我就是他的目标,唯一的目标。他的一切行动应该都是以我为中心展开的吧,哪怕他是想杀了我。
他生命中一半的时间都是以我为中心的。——时间,会改变很多东西。
他的心里永远都不会有别人。但我是唯一能靠近他的人,也是最靠近他的人。不能够进入他的心的话,就呆在心的旁边,永远守护者就好了。
我是最接近他的人,最了解他的人,也是他唯一看见了的人,他占据了他生命中一半的时光。——我拥有了他的“最”与“唯一”,都这样了,他难道不是爱我吗?
这样,不是爱吗?
那到底什么是爱呢?
我们之间的,不是那所谓的爱情吗?
“侠客。”我含糊地念着他的名字,因为大量的血涌上来,几乎阻塞了我的喉咙。
“莱恩。”男孩的声音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模糊飘渺地传进了我的耳朵。
“侠客。”
“莱恩。”
我们的名字交织在一起,就像是一条恒久不变的真理。
我感到了寒冷与黑暗,我抱紧了怀里的男孩。视线中如同泼了水的水彩,线条变得朦胧,只剩下大坨大坨的色块,混杂在一起。
似乎,有什么映入眼帘。鲜血温养出来的红与阳光般的金融为一体,像是调色板里的颜料。
我知道那是什么了。
在堕入黑暗的前一秒,脑海中闪现出了一幅画面:那只是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