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荡荡将卫庄望着“与汝同车,何其幸哉”
挂在唇畔的浅笑瞬时僵冷,握缰绳的手松开马鞭横扫车内,犹如疾风过境凌厉刮人。
车夫倒是个有眼色的,盖聂把尚未话说完,见卫庄神情不对倾身滚下车辕,堪堪错开,乍一看竟像是被鞭子抽飞的。
竹简回旋,曲臂拧挣,鞭绳绞缠在竹简上往后一拉,各自施力两方对峙。
盖聂与卫庄,武功原在伯仲之间,负伤比拼盖聂怎能占上风?日影斜照,璀璨熔金,直射到盖聂眉头紧蹙的面容上,薄汗明明。起伏不定的胸膛和着压抑的低喘,显见吃力得很。
卫庄冷冷嗤笑,这人别的没有,偏生了一副打死打不死都不屈服的倔脾气!说好听点儿是铁骨铮铮,难听点儿就是不识时务!猛地腾身跃起,足点马背,烈风夹裹着万钧雷霆朝盖聂踢去。
盖聂被困车内退无可退只得迎击,反手一掌拍开卫庄这来势汹汹实则全无后劲的一脚,竹简碎裂,撑肘跌在绒毯上,面色绯然。
“师哥所言极是。有女同车,颜如舜华,何其幸哉”
扯过鞭子又复上马,扳回一局的卫庄不无得意地扭头回敬一句。
直言的心意,顷刻、变做一场笑话
天气一日热胜一日,期间又多山路,行至齐、楚边界,四月已过。
夜幕低垂,入目好似蒙了一层黑纱、影曳森森伏地如鬼魅穿梭,晚风恻恻,浓重的血腥味儿随之弥漫、充斥鼻端,四下一片死寂,偶有乌鸦餍足地嘶哑低鸣。
盖聂勒马止步,抬眸望向前方村落,脸色凝重。也只顿了片刻,狠踢马腹赶上卫庄。
冷月无垠,铺一地银白宛若霜降,殷殷血迹停了流淌斑斑驳驳干涸成暗疮、马蹄脚印模糊凌乱,置于皎洁月华之上、尽显无遗。两人视力极佳,夜能视物,自然一切看得分明。
卫庄蹙了蹙眉,徒觉晦气
盖聂纵身下马,掠步推开最近的柴门,不出意外地、无半点儿活人气息。尤不死心般数十户人家一一查看、无一例外。
屋内杂乱无章,似曾打斗、似曾挣扎、似曾翻拣、似曾掠夺,尸体横斜,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阡陌相交,鸡犬之声再不可闻。
垂手扶着门框,呡唇、面无表情,赤色眼眸竟像染了阴霾一样黯淡失神。
玄虎之试结束,踏着暮色姗姗来迟的盖聂亦是这种神态,只少了迷惘,多了悲悯。卫庄冷眼旁观颇为不屑,甚是凉薄道“江山纷乱,诸侯征战,万千将士尽作枯骨,更何况这些手无寸铁的愚弱黔首。弱肉强食本就是当今生存之道,师哥,你到底在想什么?!”
你我的梦终究不同
盖聂默然无语,对他的话不置一评。一言不发地将路边门外的尸体移到屋内,寻了柴草扎成数十火把、点燃,退开一定距离扬手一挥,火把由内力送出分散开来各自落在屋顶上。
天干物燥,木屋一点就着,火势越来越大,十几间房屋就着风向迅速连成火海,照黑夜如白昼。
日趋炎热,尸首若不及时掩埋两三日内必然腐臭,鸟兽啄食疫病延生。以他一人之力无法逐一埋葬,即便埋了不知姓名无碑无墓的,倒不如一把大火烧了干净。盖聂就那么站着、看着,神色清冷若背阳寒谭、寒意自内而外压抑不出,却丝丝入骨。双目直视几乎要灼亮天边的大火,又好像越过火焰看向破晓,坚定且执着。
第4章 第四章 河谷荒夜
卫庄骑马以待,从始至终置身事外袖手旁观,夜风撩动衣袂,猎猎作响。漫不经心瞥了瞥意欲站成石雕的师哥。熊熊火焰倒影眼底,眸光通红,与素日并无差别的淡薄面容,此刻竟似变得热烈,那火不像是烧在地上更像是烧在他心头。平日里的内敛皆厚积于此,整个人如一只蓄满势的箭,开弓便是一往无前。
胯下坐骑早已不耐烦地挪腾马蹄,鼻响“咴咴”,卫庄皱眉,手握缰绳,轻一下重一下地轻敲掌心,没有比此时更明白一件事:若要征服他,必得使其心折,否则一切皆是妄想!虚叹一声冲盖聂悠悠道“师哥,你是打算站上一夜吗?”
“没有”盖聂摇头。回身上马,昂首望了望天上星空朗月,挥鞭前行。
离了村落就近在河谷安歇
趟入河中洗了身上沾染的血污,一口浊气呼出稍稍抒解,掬一捧河水浇在脸上眸底晶亮、堪比浸水曜石,湿淋淋上岸从包裹里翻出衣物换了。转目却见身后的师弟倚马抱臂一瞬不瞬将他看着,冰蓝眼眸沉暗如深海。盖聂不解,却也不甚在意。
拣出一件披风、抖开,自然而然地走到卫庄跟前,一手提起系带一手微抬,明显是要帮人披披风的动作,许是突然意识到什么抬起的手顺势打了个弯儿把披风折了搭在臂上递过去“更深夜重,小心着凉”
卫庄冷笑
想当初,入鬼谷与盖聂的第一战,他原本自信满满私以为必赢,熟料木剑竟被拦腰斩断、输的彻底。很有些颓丧地盘膝垂首坐在夕阳下,既惊又恼且不甘。而那个胜利者渐去渐远的脚步莫名停下。卫庄从来警惕,何况那个人还是他师哥、命定的对手!即便灰心丧气亦是耳听八方,时刻关注周遭动向。盖聂犹豫迟疑的脚步声他自是听在耳里。正暗自揣测他意欲何为时,一句清清淡淡波澜不起的话语响起,他说“若不用纵剑术,我赢不了你”。
反应了一会儿才晓得这个貌似冷心冷面的师哥是在安慰他。一时间好气又好笑。对事果决,对人总是刻意保持距离、若有还无,委实叫人猜不透其心中所想。
可若当真细想亦是不难猜的,无欲则刚,剑、最要远离的便是感情,强者更需要远离感情。然而,人非草木怎能无情?至少卫庄不能,无论如何克制、如何掩饰,总归是骗不过自己。他看重盖聂的强大,乐见他更强,但同样怀着另一种希冀,唯其如此,两人方可并肩。
勾手接了披风自己系上,唇角笑意晦暗不明带着邪气,视线别有深意地在盖聂身上来回逡巡“河中沐浴,师哥该小心才是”眸光一转又添一句“宽衣解带也不晓得避一避人”
盖聂噎了噎,自己又不是姑娘,有什么可避讳?况且这里除了师弟再无旁人,哪来的人让他避?
这一次卫庄倒是敏锐地抓住了师哥的思绪,枕臂压在盖聂肩头,晗首、耳语轻笑“师哥莫不是不曾听闻龙阳、分桃,觉得男子便深夜无忧?”
刚浸泡过冷水的肌肤敏感沁凉,暖热呼吸拂过,耳颈徐徐浮起一层隐没夜色的薄红。盖聂仍脊背挺直地立着,微微侧开脸,无动于衷于肩上承受的重力和紧贴胸膛的不属于自己的温度。
虽未尝行万里路,书远远不止读了万卷、博闻广识,何所谓龙阳、分桃,盖聂是晓得的,却从未往这方面想过,现下被挑出来这般暧昧戏问,蓦地僵住。
“呵~”察觉咫尺相挨之人的僵硬,卫庄低笑出声,似是愉悦。
心跳随他笑声起伏,乱了节奏。盖聂扭头,抬手扳着卫庄肩膀想将人推离,然而猝不及防的肌肤相亲的唇上触感使他刹那间愣住。
对于这个意外卫庄亦是一怔,随即又是一声低笑逸出口,眉梢上扬,弯唇漾开一缕纨绔子弟戏弄良家女子般轻佻的笑,凝眸睇向盖聂淡红薄唇,意有所指地悠悠吐出两个字“凉滑”
扳在卫庄肩膀的力道改推为拉,偏头往他唇上嘬了一下,还了两个字“温软”。
月上中天,水流潺潺,寂寂无音,隔断了狼烟烽火,消弥了血腥苦厄,借天半刻桃源极适合演一场风月。遗憾的是,两人的态度既不像情人间的亲昵私语,亦不像仇人间的往来报复,无端出现这一幕,委实诡异。
第5章 第五章 怦然心动
此一世,唯一一次年少轻狂呵,所形容者居然是、诡异二字。
盖聂并不确切明白这一动作的含义、缘由,只是遵循意愿这样做了。如坠迷雾的懵懂此一刻仿佛照进一线天光,烟消雾散水落石出。
怦然心动,怦然心痛
盖聂后退,一退再退,退到月华遮掩的阴影里、白了脸。开口、语调平平道“很晚了,休息吧”。言罢盘膝坐在草地上、闭目。
提剑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阴恻恻盯着若无其事睡觉打坐的某人,咬牙咽下这口气。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这一招练得可真纯熟!早晚讨回来!下定决心,卫庄无声恨笑,眸子里璀璨点点却不是寒光。
自寻了背风处披风一撩正待安歇,忽闻一声鸟儿清鸣,斜眼看了看倦累之极已然睡着的师哥,抬脚迈步。
脚步渐杳声渐消,盖聂缓缓睁开双目,一根洁白羽毛在眼前悠悠飘过。
“何事?”
不必回头也晓得身后树梢上踮脚立着个自我感觉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