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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没有错。我应该生气,谁都无法忍受被这样欺瞒与比较。愤怒使他头痛,他拉扯着额发,把它们拧作一团,乱糟糟地裹在那里,喉咙里发出低声的无意义的嘶声,纾解着胸腔里的郁结之气。更令他生气的是,那腾起的愤怒总是裹挟着酸楚的
痛感,让他深刻地明白了自己到底有多在意对方的想法和决断。
“……可恶……”
重重一拳捶在漆黑的墙面上。突然间,灯光亮起来,廊门被拉开,细高跟鞋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笃然的声响,谁匆忙忙地走进来,差点撞在艾斯身上。“哎——抱歉……?艾斯?你怎么在这儿?”
哥尔D安抬起她漂亮的双眼,看着面前比她高上一个头的年轻人。柔和的廊灯倒映在她琥珀色的双眼里,也倒映出自己漆黑的影子。艾斯简直是逃一般地向后跳开一步。
安奇怪地瞅着他的动作,“怎么了?”她很快发现艾斯脸上不对劲的神情。“啊,难道被马尔科欺负了就哭着跑出来啦?”她想象着那样的情景,不由得露出笑容。
艾斯感受到喉咙发炎似的梗塞着疼痛。
“安……姐,”他艰难地说,“请你撤回赠予的关系。”
安脸上的神情有了一丝变化。“你已经知道了?算了,那些家伙啊……”她夸张地叹了口气,伸手去拍艾斯的肩,“抱歉,一直都——”对方却陡然捉住了她的手指,然后将它不轻不重地推开了。
“总之,我不会接受的,请你收回赠予的股权,……就是这样。”他说着从她身旁快速地穿过去。安拧起眉头,她伸手掣住了艾斯的手腕。
“等等,艾斯。你跟马尔科说什么了?”
“……”
静默在闪烁的漆黑和明亮之间僵持着。安突然冷笑了一声。
“我猜猜。”她说,声音突然冷下来,“你一定是说了‘我不过是安的代替品’之类的话吧?”
艾斯的背脊明显僵了一下。他顿在原地不动,安就去扳他的肩膀,“你看着我回答。还是说,哥尔D罗杰的孩子,就是你这么个一无是处的胆小鬼呢?”
“我没有那样的父亲!”艾斯大声说,他猛地转过身,却正对上安冷然的眼神。
“是,你怎么想是你的事。你要逃避真相和家族关系也是你的事,那为什么要把责任怪到别人身上?”她欹近他的距离,用纤长的指尖挑着他衬衫第二颗纽扣,“现在告诉我你对他说了什么?”
“认识我之前就知道了吧?!这不就是欺骗吗?对他来说,我只是你的代替品,还要我像个傻瓜一样地被耍的团团转吗?”
话音刚落,脸上立刻重重挨了火辣辣的一下——安轻微地晃动了一下右手,她的掌心也因为太过大力而跟着红肿起来;表情显得很受伤,黑色的绾发因为用力过猛而被甩松了发髻散落在肩头,满脸委屈的模样好像被打的那一个是她——这让艾斯火大又束手无策。
“这么多年了,你难道都没有点成长吗?难道还没有找到答案吗?你究竟想成为怎样的人?现在问出来的话,还是没法回答吗?”
“你
想成为怎样的人,他眼中的你就会是怎样的人。而如果你一直活在阴影下的话……只会变得和阴影越来越相似而已。”
“那不是你自己的问题吗?又凭什么去责怪别人呢?”
“你的成长,不过是这点程度吗?”
“我简直不愿意承认有你这么笨的弟弟,”美丽的女人咬牙切齿地对自己的发言做出总结,她一把扯过艾斯的衣襟,怪力地拽着他就向外走,将他丢进车后座里。“但我至少愿意正视真相。而你呢?你知道你自己应该在乎的到底是什么吗?!”
艾斯被这一连串的举动弄懵了,屈辱的感觉令他握着车门把手就打算跳下去;但至少最后那句问话他听见了,比起大脑条件反射地抗拒,内心深处倒更容易地接受并开始思考起来。而就在这时,安把手机丢给了后座。
“拨给路飞,叫他出来。我们一起出发。”
“……去哪?”
他按捺着性子问,他想起马尔科最后说的那句“完全不同”,的确完全不同不是吗?他注视着安的侧脸,偏欧式的立体五官,深陷的眼窝和光洁的脸庞。除了黑色的发色以外,他找不到其他相似的地方。
“回老家,”她瞥来一个漠然的眼神,却勾着嘴角,把车开得飞快,“召开家庭会议。我可不想这问题就这么糊里糊涂地持续下去,而你是应该清醒点了。我说,你上了这大半年的班、也谈了大半年的恋爱——”她毫不看路地返身朝着后座、单手去戳艾斯的额头,但对方在第一下中招以后很快地躲闪过了随后的攻击,“难道没有学到除了广告以外的别的东西?”
如果硬要说像的话,大概反倒和路飞的个性更相近吧。
艾斯放弃了抵抗似的把背脊扔进后座,疲惫如潮水般地袭来。讽刺的是,他突然不觉得疼痛了;有一种惫懒安然的氛围在紧闭的空间里,从安的那一侧传来;再从他身上过滤了、注入了、稀释了,再传递回去。像洋流一样,令先前冰冷的全身逐渐暖起来。
他渐渐睡去了。
醒来是因为路飞的喊叫和灌入的冷风。身上搭着一件小背心,一看就是女式的;他抚着宿醉般的额头,踏出车门时,看到仿佛童话故事里邪恶王族们居住的那座宅邸,即使过了这么多年——它也和记忆中一样巨大得不着边际。律师站在铁艺花槛的一边等他们,担任保安巡视的达旦叼着烟,在看到他们时眼前一亮,却嘟囔着“死小鬼们终于知道回来”、一面不紧不慢地来开门。在这儿做了三十年的女佣可可罗婆婆带着她的孙女,从大厅那儿就开始招呼着,有香气从透着暖光的餐厅里透出来,怪不得路飞兴奋得像看见了香蕉的猴子、在那里叫个不停。管家德古拉是个与他霸气的名字不相匹
配的小矮子,他颠着一双短腿欣喜地跑过来:“艾斯—————”古板到近乎严苛的律师在旁边咳嗽了一声,他不由得下意识地收起了嬉皮笑脸的表情,规规矩矩地朝着艾斯与安行礼:
“咳,……少爷、小姐。”
奇妙的体验。在应有的年岁里从没被人叫过的“少爷”的称呼,但现在他的的确确是这栋老宅子的家主,虽然不甚光彩地拖欠着债务。“还是叫我艾斯吧,”在年少时也曾住在这栋宅子里一阵子,但最终他还是逃出去、选择和母亲生活在一起;相比永远也照不到面的父亲,他与下人之间的关系显然更好,仿佛他们才更像一家人似的。达旦的手刀敲在他的脑门上,这让艾斯有了回家的感觉。
果然、保留下这栋宅子是正确的啊。
深夜的秋风吹得人浑身悚然,大家笑闹着向屋里紧着步子走,艾斯觉得身边少了什么,一扭头,看见安还站在大门外头,她仰着脸,仿佛正望向城市中心的某个高处。
“……怎么了?”
“安,进来吧。”管家德古拉也这么说,他的语气透着点儿无奈,像是对任性的小孩子无可奈何似的,果然,安在他说话的同时就摇起头来。
“我还有点儿事情要和律师先生谈,”他们的小姐无所谓地笑笑说,“我明天早上六点来接你们。”
“你在说什么啊?”达旦张开了她的大嗓门,双手叉起腰,“这都快半夜了?你打算跑去哪谈?”
“戈尔多的办公大厦,”安指了指她事先仰望的方向,“我的战场在那儿。”
“喂!”
艾斯皱起眉头。“你把我们挖到这儿、然后丢下就结束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没有结束,这不就是你现在的家么?”安捋起遮挡脸庞的那些不安分的碎发与流海,将它们牢牢地束起来。“从现在开始,去和家人谈谈,艾斯。我们无论是谁,都不是孤独地活在这世上的,也不可能是谁的复制品。你最好修正一些根深蒂固的观念……那些才是你会失败的诱因。”
失败?
路飞在餐厅里大吃特吃,一面和可可罗婆婆还有齐蒙妮神侃他的冒险之旅——虽然不太有人能明白那一堆拟声词是什么意思,但老少二人明显听得津津有味,也许意思什么的从一开始就不重要吧。艾斯没有胃口,他在车上睡得够了,这时候上到二楼,随手打开一间屋子。在他居住于此的那段时间里,他没有自己的屋子,但整个城堡都是他的领地,他甚至把自制的画的歪歪扭扭的海贼旗插到城堡最高的尖顶上去呢。
“臭小子。想什么人生呢?一脸便秘的表情。”达旦猛拍了一下他的背,一面悠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