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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东来轻笑:
“不愧是前辈啊,世上总有些人太会记仇,可前辈却偏偏太会谅解。但就算晚辈那时真想杀了西门吹雪前辈也不怪罪?”他说的有些悲哀,他是真心的,如果李寻欢不来,他一点也不介意玉石俱焚……
李寻欢愣住,说一点不怪,那是不可能的,他可以忍受别人对他做什么,却无法容忍别人对他在乎的人做什么。但倘若那天倒下的是西门吹雪,他只怕也比卓东来好不到哪去,所以他怎么忍心怪他?
李寻欢淡笑了下,摇摇头,说不怪,连他自己都不信,何况胡卓东来呢?卓东来自然也明白,但他更知道,如果西门吹雪死了,李寻欢或许一个人痛苦的活下去,或许陪他一起死,但却绝不会对叶孤城做什么。可人换做是卓东来,他就算决定培叶孤城一起死,死前也得把对方也拖下地狱。李寻欢最懂宽恕,可惜,卓东来却半点不懂……。
“但就算你怪我,你也不会和我做同样的事。”他淡淡补充道。所以他是李寻欢,而卓东来只能是卓东来。
“你是你,我是我,东来又何必拿别人的做法来要求自己?谁也无法断言我的做法就一定比你好,只是东来,事情既已发生,何苦再拿过去为难自己?”
卓东来摇摇头,不想多谈这个问题,很多事情自己不放下谁也无可奈何,他笑道:
“晚辈既然已带了赔罪的酒,而前辈又不怪罪,那晚辈就不多打扰了,前辈好生歇着,只怕我再待下去西门庄主就要忍不住破门而入了。”他好笑的听着在门口不远处西门吹雪刻意加重的步子。
李寻欢自然也听到了,颇有些哭笑不得,自他醒来后,身边这帮人真是小心过度了……。。。
转眼已到深秋,御花园里却没几分衰败。李寻欢披了件短袄站在花园里,他已在这住了半个多月,眼前一盏盏金丝菊开的浓艳,常青的叶子犹自生机盎然,只是这景致再好,终归不是家……。。。。。
叶孤城这几日被登基的事项缠的脱不开身,好不容易可以喘口气,他到花园里散散心。他其实是故意的,故意让自己这样忙碌,故意不去想。。。。其他事,其他人。。。。。。
“叶城主别来无恙?”
叶孤城一愣,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李寻欢,他这次能活下来,听说几乎是他拿命换的,他本该早些去看望他,这么一想,他心头多了几分愧疚,颜色温和不少,轻声道:
“嗯,别来无恙。”
他还记得决战前眼前这人笑意盈盈的跟他说道,要和他交个朋友,现在看来,他们果然早该成为朋友。他又道:
“你身体好些了?”
李寻欢笑着点点头,几乎碰到的每个人都会这么一问,他都快答出惯性了。他亦回问道:
“城主的伤可算痊愈了?”
叶孤城点点头,心笑:他伤的可没眼前这人重。看着他还稍显苍白的面色,叶孤城还是有些担心,皱了皱眉道:
“怎不多穿些就跑到院子里吹风,下人呢?”
李寻欢感激的笑笑,道:
“我已经好多了,我问过西门我出来走走没大碍的,就别怪罪其他人了。”
叶孤城不可置否,沉默了一会儿,又道:
“……。。。此次救命之恩。。。。。。。”
李寻欢打断道:
“城主还记得上次酒楼里我说要与城主做个朋友?”
叶孤城眉眼松融了些,应了一声,示意没忘。
“那杯酒既然我已经喝了,城主自然就是我的朋友了。为朋友两肋插刀都不过分,救命之恩什么的,就请不要放在心上。”李寻欢浅笑,又道:
“何况他日或易地而处,李某逢难,难道城主会袖手旁观吗?”
叶孤城心下动容,这人果真是个有趣的人。一命之恩经他这么一说似乎都是理所当然的,但叶孤城却记在心里,他颔首,认真道:
“你说得对,此后李寻欢是叶孤城的朋友,任何人也无法改变。”
他突然发现其实交朋友的确是件令人愉悦的事,除了卓东来外,他也是可以接受别的朋友的。想到卓东来,他又是心下一拧,连日来刻意的遗忘原来只是自欺欺人……。。。。。卓东来真的只是朋友吗,那为何才几日不见,他却已觉隔世,为何当日决裂,他痛得撕心裂肺,为何总是牵肠挂肚,为何需要那么。。。刻意忘怀。。。。
“那日西门吹雪和我,按理说我两早该同归于尽……”
李寻欢神色一凝,他不愿想象这个场景。
“但最后一刻的时候偏偏出下了偏差,”叶孤城陷入回忆,他口气有些迷茫,他道:“我出剑时本是确定自己的剑必会刺中他的心脏,可最后,他却闪开了……那时他告诉我,他在这世上还有眷恋的人。”他看着李寻欢,当时他还不知道,现在却知道,让西门吹雪眷恋着的就是眼前这人。
情为何物?他向来只道那是拖累剑势的累赘,无情方能无敌。他与西门吹雪不相上下,但站到最后的却是西门吹雪,他或许并非败给了他,他只是没他那么强烈的求生**。情为何物,或许那只是一个念头:我想和你一直走下去……所以就算到了非死不可,我仍在努力创造奇迹……。。
他记起陷入黑暗前眼底闪过的那抹紫色,心下苦涩,他看着李寻欢有些抱歉道:
“东来他。。。。。还请你。。。。。。”他知道他会险些丧命其中卓东来作用不小,可他却仍希望别人莫要怪他,就算怪罪他叶孤城也没关系……。。就算他叶孤城也没原谅卓东来,但却仍希望他能得到其他人的原谅……。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是怎样一种心态,他自嘲的笑笑,真是矛盾的可怜。。。。。。。
李寻欢没等他说完便打断道:
“东来他也是我的朋友。”
叶孤城愣,这人竟连要害他的人也交朋友,可却还是忍不住感动,他勾起唇笑道:
“我发现,你的朋友还真多。。。。。”
李寻欢笑道:
“那自然是因为天下有趣的人不少。”
叶孤城也笑,他又发现,和李寻欢做朋友真是在正确不过的事。
“你和西门庄主何时启程?”
“大概就这两日吧。”西门已经和他说过了,他身体已经好很多了。。。。
叶孤城点点头又道:
“等登基大典后可否?”就算贵为王侯,他本质上还是白云城那片孤云,是半个江湖人。
李寻欢这才想起来,眼前这人或许该改口殿下了,他道:
“殿下这是在邀请我们?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叶孤城心下一松,他自是不希望一朝为至尊,自此孤家寡人的情况出现,那真是比曾经一个人习剑逐道,一个人背负白云城还来得可怕的寂寞。
“叶城主。”叶孤城远远就看见西门吹雪走过来,手上搭着一件加厚的浅驼刻丝银鼠披风,他瞟了一眼李寻欢身上稍显单薄的衣服,心笑:西门庄主真是一刻也放松不得。
他点点头回道:
“西门庄主,你来找李寻欢。”
西门吹雪颔首,他也老远就看见李寻欢和叶孤城说话,只是身上的衣服还不够厚实。他走近,抖了抖手上的披风,替那总是不知如何照顾自己的人披上。李寻欢拢了拢衣襟,朝西门吹雪歉意的笑笑。
叶孤城在一旁看着两人,只觉得自己在一旁实在多余,寻了个由头,便告辞走开了。看着二人琴瑟,他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寂寞了。。。。。。。
“才一会儿工夫你就找来了。”李寻欢半真半假的打趣道。
“是啊,才一会儿工夫,你就这么不让人省心。”西门吹雪亦板着脸回应道。
“咳咳。。。”李寻欢自知理亏,不欲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缠,打岔道:
“我要去找小翔,一起?”
西门吹雪点点头:
“自然,你的弟弟也是我的弟弟。”
“哦,那怎么不见你和阿飞对付了?”李寻欢笑着道。
西门吹雪眉角抽了抽,却道:
“兄弟自然也有不同,对不同的人自然得有不同的态度。。。。”
李寻欢暗笑,道:
“我发现,西门吹雪也可以改名叫西门诡辩。”
西门吹雪莞尔,道:
“我说过,你叫什么都好。。。。。”
一路打趣,这短短一截路程眨眼便过去了。两人到了展翔门前,还没来得及敲门,却听里面小翔带了丝鼻音的问话,他问阿飞:
你会不会很讨厌我?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小翔极品一家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