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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留了口信给药店的人转告徐伟良,徐伟良觉得很高兴,这样又能跟吴美娜多缠绵几天。
每段刺激的冒险到了结局时候都将失去当时的激情,剩下虚空、冷漠、遗忘,至多换来夜半无人私语时怀念的叹息:怎么当初在一起的时候没想到如此下场?然后活着的各自开始各自的生活,消逝的让亲人伤悲。想想,世上没有哪段感情不是千疮百孔的。
米雯哭得伤心,曼丽坐在墙角发呆。伊玲去药房找徐伟良回来处理残局,王妈默默地收拾她们两个扭打后的现场:打碎的茶杯盖,踢翻的茶几,扭曲的沙发布……
曼丽自言自语着,“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她要找我。”
徐伟良匆匆赶回来时一切都明白了。有几缕阳光从窗外爬进餐桌,饭菜很丰盛,没人有胃口,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冰凌,各怀鬼胎。
“我每天晚上都梦见她,今天坐车又看见她,她抱着小孩追着我一路跑到这里。”曼丽看着徐伟良,吴美娜死后他苍老了许多,想必也是饱受内心折磨。
徐伟良抬起手,做一个苍凉的手势,“是我不好。”
倘若吴美娜听到这话,眼睛可以安静闭下了。
米雯哭得比谁都伤心,一生中最好的时光都给了这个男人,给了青春,给了时间,给了肉体——跟曼丽的母亲争,跟外头堂子里的姐们争,跟交际场上的舞女争。怀孕了,以为美梦成真,曾经一个下贱的丫鬟熬到了正室,地位是稳固的,然而不够,她希望这个男人爱她,爱她一个人,爱她一辈子,不跟别的女人分享这个男人,哪怕是一个吻。这竟是个奢侈的愿望,大概也是所有世间女人奢侈的愿望。
徐伟良看她哭得伤心,从怀里掏出手帕递给米雯擦眼泪。这个动作,让沉浸在悲伤里的曼丽不由自主想起君初给自己递领巾的动作。
米雯甩开他的手,心里还是挺安慰。
徐伟良站起来帮她擦眼泪,“别哭坏了身体,是我对不起你。”
“吴美娜怎么办?就这么算了吗?”曼丽第一次勇敢地说道。
徐伟良猛的拍了桌子,几个盘子连着菜滚到桌子下面,“你怎么对我说话的?在命令吗?我的事情我自然会处理。你别忘了你也是从这个家走出来的!”
王妈赶紧劝着,“老爷坐下说话。”
伊玲插嘴道,“前几日看见吴美娜的母亲,说要带尸体回乡下了。”
“你是怎么认识她母亲的?”曼丽问道。
“是老乡。”伊玲回答道,“我是吴美娜介绍来上海的,自然认识她母亲。我在保姆市场找工作,王妈把我挑了回来。我去看过吴美娜的父亲,现在在流华医院住着呢,肺痨,看样子也不行了,她母亲说回去要多准备一口棺材。”
曼丽觉得自己是个罪人。
徐伟良只顾着哄米雯说下午给她买她看好的那件紫貂皮大衣,叫她先回房休息。出来时对伊玲道,“既然是老乡,你去告诉他妈,我出钱做场法事。”
伊玲领命出去,王妈也退下,去厨房洗碗。
曼丽缓缓抬起头,“爸,吴美娜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什么?”
“你跟她……”曼丽冷冷地问,“我想知道真相。”
“真相就是你所知道的。”徐伟良有些哀伤,“我不知道她原来会选择轻生,早知道,会给钱给她。”
世间诸事,最怕莫过于“早知道”。
“我会补偿她的家人,你放心好了。”徐伟良的眼眶也有些红,“我总以为她是讹诈我的钱财,后来才知道她是不幸的,她的家,还有她的丈夫。其实,我跟那种人又有何区别!”
曼丽看着自己父亲,他现在变成了一个老人。曼丽不知是同情还是恨,只是希望他刚才那番话是发自内心。
“其实,我还是喜欢她的,只是那时候心里乱,做生意做得也不顺利。”徐伟良终于老泪纵横,“我不该伤害她。”
曼丽的眼泪也停不了,可惜吴美娜永远都听不到了。
灵堂设得十分普通,吴美娜的父亲出院了,劣等病房也住不起,蔫蔫地跪在地上。
来的大多是吴美娜电台的同事,来一个,丧乐队就吹起唢呐敲锣打鼓。吴美娜的父亲就磕头,像个乞丐。
看见曼丽一家过来,老人也是麻木地磕头。女儿死了,他心痛得恨不得一起死掉。
吴美娜的母亲满头白发,抬头看了看曼丽,再看了看徐伟良,一脸漠然,只是客套道,“谢谢徐老爷过来拜祭。”一边引至前堂蒲团处行丧礼。
徐伟良看见吴美娜的遗像,跪地烧香,在心中念道,“请你放过我女儿,要找你来找我吧。”
一时间也是悲痛,想爬起来却有心无力,膝盖仿佛被针扎似的痛。
徐伟良抬头,吴美娜的白底黑框照片似乎在微笑,带些恶作剧的意味。
曼丽面对此情此景,心里顿生悲哀,悲哀是为了这段孽缘。违反常理的偷情,然后互生怨恨,现在阴阳相隔,再次四目相对却已不再是秋波,彼此怀念的时候也必是心怀唏嘘吧。
王妈扶起徐伟良,“老爷!”
曼丽跪在并排,对着吴美娜道,“我知道你是怪我的,但我的父亲年纪大了,他做了些什么,请你原谅。要惩罚,就在我身上应验好了。”
问候了一阵,徐伟良对同来的伊玲道,“你跟她熟稔,在这里帮忙也好,今天就不必回来做饭了,太太跟我和小姐出去外头吃。”
伊玲点头,王妈道,“老爷,咱们可以回了。”
曼丽正握着吴美娜母亲的手说些安慰的话,徐伟良走过来,叫伊玲把盒子取过来,“这是我的一点小意思,这孩子跟我们家也算是有缘分,跟我女儿一样亲。您收着,给孩子她父亲看病重要。”
吴美娜的母亲接了。
伊玲帮忙张罗灵堂的事情,便不跟徐伟良一家回去。曼丽见父亲肯把钱拿出来送给吴家,心里也安慰了些,推辞说下午要上节目,晚上就不跟父亲回去吃饭了。
徐伟良帮她叫了辆车,说道,“在外面住不惯就回来住。别胡思乱想。”
曼丽点点头上了车子。
伊玲这厢把吴美娜母亲叫到后堂无人处,帮她把箱子打开,吴美娜的母亲只看见金灿灿的一片,眼睛都花了,腿一软,直接坐在地上。
伊玲赶紧扶起来。
吴美娜的母亲这才号啕大哭起来,“我现在要这些钱做什么用?我的孩子已经走了啊!我苦命的孩子啊!当初我不该让你嫁人啊!我应该把你留在身边……”
伊玲也用手背擦了擦眼泪,“起来吧,美娜是懂事的孩子。她去招他就是为了你们,现在也算是帮她完成了心愿。”
吴美娜母亲哭了许久,缓缓地站起来对伊玲道,“这次多亏你,否则我孩子连个说法都没有,更别说赔钱了。唉,要不是老头子的病,我非得叫姓徐的杀人偿命。”
“您跟我说什么谢呢,乡下的孩子多亏你找了人家带,否则我哪里能出来赚钱?”伊玲继续道,“美娜这孩子死得冤,我看不过去,只有出这招了。”
“可怜我孩子,连个全尸也无。”吴美娜的母亲忘不了伊玲亲自剖开女儿尸体的情景。
“别哭了,过去了,过去了……”伊玲拍着她的背,“想想活着的人吧!我们去银行把金子换了去。也值不少钱,先给我哥治病要紧。”
吴美娜母亲这才回到现实,擤了一大摊鼻涕,擦在鞋背上,“我们出去吧。”回头又问了问伊玲,“你没把那孩子吓出什么病吧?其实她对我家美娜挺好的。”
“没事了,她似乎有男朋友在保护她。”走到灵堂,吴美娜母亲对伊玲道,“得把蒲团上的针卸下来,万一别人来拜扎到了可不好。”
伊玲照着做了,对吴美娜父亲道,“哥,我跟嫂子先出去了,你在这等着。”
吴美娜父亲一阵咳嗽,看来住院在即。
伊玲想起曼丽那天洗澡的事心里有些内疚。实际上她是个心地善良的孩子,只是因为父亲的过错,却要承担惊吓,还好脸上那道疤痕未伤到筋骨。
那次曼丽带吴美娜最后一次去药店时,徐伟良单独跟吴美娜谈话,并未发现伊玲正在里屋后面的茅厕里,他只道是没人在,岂料伊玲一字不漏全都听到了。
伊玲刚想抽时间去劝劝吴美娜,却没想到自己晚了一步。见徐伟良装作没事一般,心里自是气愤。伊玲轻易地配了曼丽屋子的钥匙,又找了一模一样的蓝色旗袍到曼丽家里吓了她好几次。最后一次是在半夜,从窗子里看过去,君初守护在她床边,轻轻哼着类似摇篮曲的调。伊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