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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他感觉奇妙的,无疑就是那三个字,“柱间史”。一段藏在柱子里的历史,一位藏在柱子里的菩萨。
可是,要给莎莉这个对佛教历史知识不太了解的人讲解这个复杂的、历史和神话掺杂的故事,确实有些不容易呢。谢惠仁想了想,似乎在思考怎么能让莎莉尽快地明白这段故事。
他决定单刀直入,至于莎莉有什么问题,他可以随时解释。“今天我们得找一件宝贝,我猜想它藏在寺庙里。”
“不是说在柱子里吗?”
“没错,在柱子里。”谢惠仁决定从这儿开始讲起,“据我昨天找到的线索,佛教史上确实有本典籍是藏在柱子里的。”
“不是说一个人吗,‘渠’?”
“是啊,这部书讲的就是一个人,一个挺有名的人啊。”
“谁呀,你一直没告诉我。”
谢惠仁看了看她,他似乎担心说出这个人会让莎莉吃惊,“嗯,是……松赞干布。”
“什么?!”莎莉确实不敢相信,不过她在早晨的时候,看到谢惠仁手里拿的是一本关于藏传佛教的书,“怎么一下子弄到西藏去了?”
“我看到的时候,也是难以置信。”谢惠仁坦白地说,“所以,我说过,我今天是在碰运气。”
“可碰运气总得有点根据啊。”
“根据嘛,确实是有的,因为这本关于松赞干布的书,确实是藏传佛教的圣物,千百年来,藏族的史籍中有很多关于这本书的记载,或者记载的内容干脆就是从这本书里直接引用来的,比如五世达赖喇嘛著名的《西藏王臣记》里,也说其中的原始史料来源于它。可以说,它是藏族早期历史记载的源头。可是,千百年来,很多人、很多典籍里提到过这本书,然而谁都没有见过。”
“又是个神秘失踪?”莎莉笑了,这两天来,“神秘失踪”这个词似乎跟定他们了。
“这可说来话长了。我跟你说过,中国历史上有过四次大的‘灭佛’活动。”
莎莉点点头,那时他们判断佛头的密码指示了一次“灭佛”活动中被埋藏的佛教珍宝。
“实际上,西藏也有一次时间很长的类似时期,那是9世纪中叶的事情,叫做‘郎达玛禁佛’,持续了一百年左右。在这之前的藏族地区佛教发展时期叫‘前弘期’,后面的叫‘后弘期’(注释43)。‘前弘期’很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是7世纪中叶松赞干布迎娶了唐帝国的文成公主和尼泊尔的墀尊公主,建立了大昭寺和小昭寺。在那本书里记载,她们分别带来了释迦牟尼佛12岁等身像和8岁等身像,而这两尊佛像,是佛陀涅槃前亲自开光的啊。”
“啊?”莎莉张大了嘴巴。
谢惠仁一笑,“书里就是这么写的。我更愿意相信是个美丽的传说。”
他继续说着,“相传,在8、9世纪的时候,藏传佛教中很有名的莲花生大师——据说他是佛陀转世,在莲花中生出来的,所以叫做莲花生大师——他把写好的佛教典籍埋藏在地下或山洞中,为后世流传。相传埋了108个地点。这叫‘伏藏’。其实,这是古印度佛教的一个方法,并不是西藏佛教的发明。禁佛时期过去后,很多人陆续发现了埋藏的典籍,这叫‘掘藏’,发现典籍的人叫‘掘藏师’——‘掘藏师’在藏传佛教里都是很受尊重的。那些被发现的‘伏藏’,也成为研究西藏早期历史和佛教的很珍贵的材料。据说,现在也有‘掘藏师’呢。”
“哦。”莎莉听了个大概,虽然脑子听得一团乱麻,但还是懂了一些,“那么,你说的那本书就是‘掘藏’找到的?”
“对啊。相传是‘后弘期’很重要的印度僧人阿底峡尊者(注释44)在大昭寺释迦佛殿前的一根柱子顶端找到的。据说阿底峡来中国,是当时西藏的王出家后用赎身的钱重金请来的。而他发现的这本书就是松赞干布的传记,叫《遗训金鬘》,俗称《柱间史》。”
他隐藏在柱子里。
谢惠仁轻松地靠在座椅里,他感觉浑身舒展。这个谜,绕得可够远的。“渠隐于柱”,谁会想到竟然是一本在传说中出现的书,而这本书,只有俗称才叫《柱间史》。
这是谁设的谜?
谁会把谜设到藏传佛教里去?
谢惠仁暗自笑了,松赞干布,在位时最大的贡献是创造了西藏文字,而西藏文字,则是他派出的十几个大臣,跋山涉水走到印度学习梵语,历经坎坷回到西藏后,根据梵语拼音字母的发音和写法创造的。据说,松赞干布派出去的十几个人,有的病死了,有的失踪了,有的干脆在印度不回来了,最后学成归来的,只有两三个了。
然而西藏文字却最大程度地贴近了梵语的发音,由西藏文字翻译的古印度佛教典籍,似乎更完整地保留了印度佛经的原汁原味,而且,藏传佛教的典籍中,有很多是汉译佛经中没有的,或者是已经遗失的,只能从藏传佛经中重新翻译过来。现在比较热门的学问,就是将藏语佛经翻译成汉语,再与古代汉译佛经对比,往往能有惊奇的发现。
现在,他们的车子已经接近乡村的那间已经毁弃的寺庙了,谢惠仁还记得前一天看到的情景,大雄宝殿前的两根柱子,曾经被火焚烧过。
那里,会藏着什么呢?
只有佛祖知道。
谢惠仁想到这里的时候,不禁笑了。
只有佛祖知道,这句话用在这里可是太绝妙了。
突然,莎莉想起来什么,又问道:“你不是说那本书早就失传了吗?”
“是失传了,千百年来,谈论这本书的人太多了,可是没有人见过。也许它又被藏起来了,因为这本书的跋里写着,‘此书极为难得,且不可轻易示之于人’。所以,得到它的抄本的本来就极少,而且藏在寺庙中,也不肯轻易拿出来。”
“那你怎么知道的?”
谢惠仁笑了,他想逗逗莎莉,“看过电影《天下无贼》吗?”
这和那本书有什么关系?莎莉愣了,不过她很快就明白,这是谢惠仁惯用的解密方法,他总能想到一些好玩的事情,把那些复杂深奥的佛学知识跟生活联系起来。她点点头,“看过,很有意思。”
“那你说,刘若英拜佛的地方是哪里?”
“西藏啊。”
唉,谢惠仁暗自叹气,太多的人以为那就是西藏呢,还有人十分肯定地指出那就是布达拉宫、大昭寺什么的,其实,这只不过是导演的移花接木,况且,导演也没说那是西藏啊。
“不对,那是甘肃的拉卜楞寺,拉卜楞在藏语里的原意就是‘佛邸’,这是藏传佛教很著名的一个寺,也是格鲁派六大丛林之一。它可是个藏传佛教的宝库,仅仅图书就有两万多函。这本《柱间史》就是他们的镇寺之宝啊,据说是用银汁写的。”(注释45)
莎莉惊讶地问:“啊?用银汁写的?你见过?”
“我倒没见过,它可不是我这样的人能见到的啊。不过,1982年,当时的十世班禅大师亲自过问,将这本书出了藏文版,2000年,又出了中文版。如果早几年,这个谜我也许就破不了啦。”
“不。”莎莉调皮地说,“那你也能破,我相信你。”
谢惠仁很幸福地笑了。
34
车子停在山脚下,两个人步行上了山。这次谢惠仁穿了双软底的休闲皮鞋,走起山路来还算轻快。只不过肩头扛着一把重重的锄头,让他感觉很不自然。
这是车子经过附近的农户时,谢惠仁临时想起来买的。当扛着它走回车子的时候,他看到莎莉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好像在看一个外星来客。
“这是干什么?”
谢惠仁装作很神秘的样子,轻声轻气地说,“别忘了,我们也许得挖宝啊。”
不过,谢惠仁现在却有些发愁了,锄头扛在肩上,每走一步山路都让他感觉加重了一些,压得他暗暗叫苦。说实话,虽然成长在乡村,可是谢惠仁根本不会干任何一丁点儿的农活,他还以为锄头跟铁锹一样轻巧呢。他开始担心那双拿惯了笔的手会不会使动这个家伙,看起来锄柄都被磨得光滑了,在他的肩头直打滑,他可想不出是怎么样粗糙的手能够攥住它。
到了山门前的空地,谢惠仁终于可以把锄头放下来,他的肩头活动着,另一只手揉着,看起来压得不轻。莎莉凑了过来,用她的小手轻轻地捶打着他的肩头,这让谢惠仁感觉舒服了很多,他回头冲莎莉笑了笑,突然脸色一沉,严肃地说,“佛门重地。”
莎莉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两人相视一笑。
“好了,我们得找个有柱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