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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谢惠仁庆幸这里还有通讯信号,可以接到电话。
“谢先生吗?”程弼的声音很急切,也很兴奋。
“是的,我是,老师回来了?”
“是的,我现在让老师接电话,不过,谢先生,老师的身体状况很糟,现在还在吸氧,不能让他多说话。”
“您放心,我只是想问几个问题。”
谢惠仁举着手机,听到里面一阵杂乱的声音,之后,清晰地听到有个人在剧烈地咳嗽,还有别的人在说话,片刻,一个苍老而且虚弱的声音说,“孩子,让你久等了。”
“老师您好,很抱歉,打扰您休息了。我想知道,那是不是八思巴文。”
“没错,是八思巴文。”那老人又开始咳嗽上了。
谢惠仁决定抓紧时间,问,“那么,那些字是什么意思呢?”
老人好像因为咳嗽,没有听到他的问话,平静了一会儿,他反而问起问题来了,“孩子,我问你,你在什么器物上发现的?”
“是只镯子,银镯子上刻的。”
老人沉默了,电话里静得怕人,谢惠仁只听见山风在响,不禁打了个冷战,他突然想,将银镯子的事告诉这个老人,是不是不合适?
感觉过了很长时间,那老人又问,“孩子,我想问你,镯子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是我奶奶的。”
“她没告诉你文字的意思吗?你父母也没告诉过你?”
“老师,我是个孤儿。”
“哦……”老人又不说话了,继续沉默着,似乎在思考什么事情,半晌,又问,“孩子,也许这么问不合适,我想问你,你没有别的亲人了吗?”
这是什么意思?谢惠仁只好老老实实地回答,“老师,我不懂您的意思,我是孤儿,奶奶去世后就剩我自己了。”
“是这样啊……”老人又不说话了,沉默了一会儿,在电话那边大声地咳嗽,谢惠仁隐隐觉得有些不好。
过了好一阵子,老人说,“孩子,这几个八思巴文写了个佛教的概念,可惜,你未必能懂啊。”
谢惠仁连忙接口说,“老师,我小时候被奶奶送去出家,受了沙弥戒,只是奶奶去世后,我就从寺庙出来了。寺庙已经被毁掉了,现在我就是在遗址这里。”
“哦?你是佛家的弟子?”老人似乎有些激动,声音突然提高了很多,“很好,很好,果然……”说着说着,他又大声咳嗽起来,有些声嘶力竭,之后,便是一阵嘈杂声,有的人在尖叫,有的人喊医生。
不好!
谢惠仁大声地对着电话喊,“老师!老师……”
好半天,电话那边的老人边喘着粗气边说,声音虚弱得很,谢惠仁只能把电话紧紧贴在耳朵上,仔细听辨着对方的每个字,“孩子,这是个大秘密,我很高兴,我终于见到这个秘密的真相了,我还以为是传说……”
话还没说完,谢惠仁就听到电话那边有人哭喊着,话筒显然掉在了地上,耳边听到“砰”的一声响,吓了谢惠仁一跳。
糟了!
谢惠仁急得皱着眉头,眼睛瞪得老大,快,再有一分钟就可以了!
嘈杂声过去一阵后,谢惠仁听到程弼哽咽的声音,“谢先生,老师去世了。”
谢惠仁脑子一空,感觉身子没有了支撑,他闭上了眼睛,紧紧地闭着,咬着牙,仰起头。
完了,一切都完了!
不过,他听到程弼继续说,“老师最后说,‘四大’,还说,‘还有四个’。”
“什么?!什么是‘四大’,什么叫‘还有四个’?”
“我们也听不清,大概就是‘四大’,他当时伸着四个手指头,冲着我点头,最后,他说‘还有四个’,是用尽最后的力气喊出来的,声音虽然含糊,但这是个句子,还是能听出来的。”
说完,电话那边就挂断了。
谢惠仁想拨回去,可是,想了想,只能紧闭着眼睛,任风往脸上吹。
当他终于平静下来,跌跌撞撞走出山门的时候,却没看到莎莉。他已经没有心情去找她,便在门口的那块大青石上坐了下来,背靠着山门的墙。
老师说的是什么?!谢惠仁仔细地回想他们的通话,老师问了些没头没脑的问题,还说这确实是个秘密,最后,说了两句没来由的话,可这两句话,好像在密码中又设了个密码!
唯一的线索就这样断了!到哪里去找另一个会八思巴文的人呢?他知道肯定会有人认识,可是,即使会文字,那又有什么用!显然,这位老师是知道这段秘密的,不仅是八思巴文的含义,而且还有这只银镯背后的故事。而他,却刚刚过世,至死,也没有把秘密说出来!
谢惠仁的头脑已经乱了,“四大”,这是什么佛教概念?佛教有四大菩萨,观世音、文殊、普贤和地藏王,印度佛教有四大思想家,马鸣、提婆、龙树和鸠摩罗多,佛家有四大论,《中论》、《十二门论》、《百论》和《大智度论》;佛教把世界分为四大部洲;佛家弟子有四众;教义里有苦集灭道四圣谛;佛家戒律有四威仪;佛家修行有四善根位;藏传佛教又有四大续部,还有四灌顶,还有四大本源神;佛教史上有四大翻译家;佛有四身,又有四方佛……总不能是四大天王吧?
太多了,以“四大”归类的佛教概念,可是太多了!
老师还说什么“还有四个”,这是什么意思?总不是在“四大”之后“还有四个”吧?一共八个?
这都是什么啊?!谢惠仁想起奶奶,这个世界上他认识的人里,只有奶奶能说清楚银镯上的字吧?不,或许奶奶也不知道,她是个没读过什么书的人,又怎么能认得这么古怪的八思巴文?那么,还有谁能解这个谜?!
山门处风很大,吹乱了他的头发,他也懒得理。他感觉精神在一点一点地从身体里流逝,到最后会把他抽空,只剩一个萎靡的皮囊。奶奶!师父!还有那个日本老人藤原!你们怎么让我钻到这个谜团中?眼前已经不是当年的农田,再也没有袅袅的炊烟,也没有田间悠闲的老牛,那片在他童年看来诗情画意的风景,早换成一片破败的景象,只剩他一个人,一个孤儿。
谢惠仁的眼睛湿润了,他想回到过去,回到童年的时代,做完了功课,他可以坐在这块青石上,眼睛望着山下的乡村,看到自己家的小房子,想着奶奶会给他做些什么吃的,让邻居家的那个小女孩送过来,之后,他们绕到寺庙后面,在那座塔的周围开心地玩着……他幻想着,他看见那个小女孩走近他,身上背着个包袱,里面一定是奶奶给他缝的鞋袜,小女孩伸出手,手里拿着一只小盒子,轻声轻气地叫他,“给你看件宝贝。”
他笑了笑。她总是把家里的小物件当成小宝贝,拿出来给他玩,或者,把手攥得紧紧的,叫他猜是什么。他接过她递过来的小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只银镯子!
他“嚯”地站了起来。
眼前,莎莉含着眼泪看着他。
“哥哥,你把我忘了吗?我第一眼就认出你了!”
26
谢惠仁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女人,他的心里隐隐翻腾起熟悉和亲近的感觉,但,她是那个人吗?他不敢想,这个念头还没有清晰地在他头脑中出现,就被他遏制住,不可能,想都不要想!
可那念头像个调皮的孩子,你越是禁止他做什么,他偏要做出来给你看看。谢惠仁的脑子全乱了,他感觉这个念头顽强而且固执地从一团乱麻中钻了出来,虽然它并不是那么强烈,却像一个赛前不被看好的短跑运动员从落后冲刺到第一名,虽然显而易见他是冠军,然而谁都会在那一刹那表示怀疑,是这个弱小的无名之辈夺了冠?
不过,冠军就有这样的权势,虽然你还在怀疑,但是,他已经毫无疑问地站在了世人瞩目的焦点上,他说起话来也完全不像赛前那么谦恭和谨慎,当他站在领奖台被授予金牌的时候,当他振臂环视赛场的时候,他无疑是在宣告,我就是霸者!
现在这个念头也在宣告:那是真的。即使你还在怀疑,但它无疑在众多念头中钻了出来,由不得你不去重视它。
她的脸有些清瘦,完全不是当年胖乎乎的模样,可谢惠仁还是寻找到了记忆中的痕迹,那双明亮的、含着笑意的眼睛,眼神一贯地那么柔和,总让人感觉眼睛里有层雾,现在,那层雾凝结起来,泪水在眼眶里含着,却依然顽皮地笑着。她的睫毛浓黑,长长地往上翘,小的时候,她跌跤哭起来,总是将睫毛打湿。她那俊俏的鼻梁,似乎比小时候更挺拔些。那张小嘴微微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