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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的呢服、裙子和套衫。套衫的脖颈上甚为出人意料地戴着一串老式的浮雕玉石;这是一种维多利亚时代的遗风,似乎在暗示一种舍此之外难窥其旨的感伤的忧思。
紧贴她身旁的是一位年纪与她相仿的女人,圆脸,神色焦急,头发蓬松其乱无比。一瞥之下,克拉多克便轻而易举地认出是莱格警佐在报告中提到的“多拉·邦纳——陪伴人”关于这个人,莱格还在报告里的非案情记录部分加上一句“低能!”的评语。
布莱克洛克小姐说话时声调悦耳、富有教养。
“早安,克拉多克警督。这位是我的朋友邦纳小姐,她帮助我管理家务,您请坐,您不抽烟吧,我猜想?”
“恐怕当班时不抽,布莱克洛克小姐。”
“多可惜!”
克拉多克飞快而仔细地打量了一遍这间屋子。典型的维多利亚式的双客厅。这一间有两扇长长的窗户,另一间有一扇凸窗……椅子……沙发……中间一张摆着一大钵菊花的桌子——另一钵放在窗台上——都很新鲜、悦目,但没有多少新意。与整个调子惟一不协调的,是一个插着凋谢殆尽的紫罗兰的小银花瓶。花瓶放在通向里屋的拱廊边的一张桌子上。既然无法想象布莱克洛克小姐能忍受屋里有枯死的花儿,他设想惟有此才能表明此地曾经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情,以致打乱了这个原本管理得当的家庭的常规家务。
他说:“我想,布莱克洛克小姐,事故就发生在这问屋里?”
“是的。”
“昨晚您该来看看,”邦纳小姐激动地大声说道,“简直是一团糟。两张小桌子被弄倒,桌子的一条腿儿断了——大家你撞我,我撞你——而且还有人扔下一枝点燃的香烟,烧坏了一件最好的家具。那些人——尤其是年轻人——对这些东西一点儿都不爱惜……幸好没打坏一件瓷器——”
布莱克洛克小姐和蔼但果断地打断了她:
“多拉,所有这一切尽管烦人,但只是些鸡毛蒜皮的事儿。我认为最好只回答克拉多克警督的提问。”
“谢谢,布莱克洛克小姐。我马上就会问昨晚发生的事儿。首先,我想请您告诉我您最后一次见到死者——鲁迪·谢尔兹是在什么时候?”
“鲁迪·谢尔兹?”布莱克洛克小姐露出略微吃惊的神色,“这是他的姓名?我隐约想起……嗅,算了,无关紧要。我第一次碰到他是我去门登罕的游乐饭店买东西,那是大约在——让我想想,三周前。我们——我和邦纳小姐——在皇家游乐饭店吃午饭。饭后我们正要离开,我听见有人叫我的名字,就是这个年轻人。当时他说:‘是布莱克洛克小姐吧?”
然后又说我大概不记得他了,并说他是蒙特罗的阿尔卑斯饭店店主的儿子,战时我和我妹妹在那儿住了将近一年。“
“蒙特罗阿尔卑斯饭店,”克拉多克重复道,“那您当时记得他吗,布莱克洛克小姐?”
“我,我不记得。事实上,我想不起以前曾经见过他。饭店服务台的服务员个个都一个模样。我和我妹妹在蒙特罗过得非常愉快,饭店的店主也极为乐于助人,因此,见到这小伙子时,我尽可能客气地对待他,并说希望他在英国过得愉快。他说,是的,又说他父亲送他来这儿呆六个月,学酒店管理。这一切似乎都相当自然。”
“接下来的一次相遇呢?”
“大约在——对啦,肯定是十天前,他突然出现在这儿。
我见到他时感到非常诧异。他因为打扰我而向我道歉,他说我是他在英格兰惟一认识的人。他告诉我他母亲病危,所以急需回瑞士的路费。“
“可利蒂没有给他。”邦纳小姐有气无力地插话道。
“那是个完全不可信的故事,”布莱克洛克小姐振振有辞他说,“我拿定主意他肯定是个坏家伙。这个急需钱回瑞士的故事纯属一派胡言。他父亲可以轻而易举地打电报让英国这边安排妥当。各地的饭店老板都是相互帮忙的。我当时怀疑他挪用了钱或者干了这一类勾当。”她顿了顿,接着干巴巴他说道:“假定您认为我是个铁石心肠的人,那我告诉您,我为一个大金融家做了许多年的秘书,因此对上门要钱这种事儿非常慎重。我对这种所谓时运不济的故事可了解啦。”
“只有一件事让我感到诧异,”她若有所思地补充道,“他那么轻易就放弃了。他没有再提出什么别的理由,马上就走了,仿佛他压根儿就没有指望能得到钱。”
“回想当时的情形,您现在是否认为他来的真正目的是为了探路,只不过编了一个借口?”
布莱克洛克小姐使劲地点头。
“现在我就是这么想的。我送他出门,他说了一些话——是有关这所屋子的。他说:‘您的餐厅很漂亮。’事实当然不是——那是间又暗又差的小屋。他只是想找个借口看看里面。然后他又跳到我的前面,拉开前门的门闩,还边说:
‘让我来。,现在想起来他是想看看门闩。实际上,跟周围的人家一样,不到天黑我们是不锁门的,任何人都进得来。“
“那么侧门呢?我了解到有一道侧门通花园?”
“是的。昨晚在别人到达之前不久我还从那道门出去关鸭子哩。”
“您出去的时候,门锁上了吗?”
布莱克洛克小姐皱起了眉头。
“我记不起来了……我想是吧。进来的时候我肯定是锁了。”
“那会是在六点过一刻吗?”
“这个时间左右吧。”
“前门呢?”
“通常要再晚一点才锁。”
“那么谢尔兹可能轻而易举地从那儿进来,或者他可以在您关鸭子时溜进来。他已经探过地形,可能也留意过各处的隐蔽所一一比,”柜子之类的。是的,一切似乎很清楚了。“
“请您原谅,并非一切都清楚了,”布莱克洛克小姐说,“干吗有人要费那么大的劲儿闯进来上演这么一出愚蠢的打家劫舍的闹剧呢?”
“您在家里存放很多钱吗,布莱克洛克小姐?”
“那个抽屉里大约有五镑,然后我的钱包里大概还有一两镑钱。”
“珠宝呢?”
“一两枚戒指和胸针,再就是我身上戴的浮雕玉石。您一定同意我的看法,警督,整个事情很荒唐。”
“这可根本不是破门而入打家劫舍,”邦纳小姐喊道,“我一直就这样跟你说,利蒂。这是报复!因为你没有给他钱!他故意向你开枪——还开了两枪。”
“啊,”克拉多克道,“我们这就谈谈昨儿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布莱克洛克小姐?用您自己的话尽量按您的回忆给我说说。”
布莱克洛克小姐回想了片刻。
“敲钟,”她说道,“就是壁炉台上的那一座。我记得当时我说如果要发生什么的话那马上就开始了。然后钟声敲响了。我们大家都一声不吭地听着。它敲响了,您知道。它敲到六点半,突然,所有的灯全熄灭了。”
“哪些灯原来是亮的?”
“这儿和里屋的壁灯。标准灯和两个阅读灯没亮。”
“”灯灭的时候是先看到手电光还是先听到什么声响?“
“我想不是手电光。”
“我确信是手电光,”多拉·邦纳说,“然后是嘎嘎的声音。真险哪!”
“然后呢,布莱克洛克小姐?”
“门开了——”
“哪一道?这屋里有两道门。”
“哦,是这一道。那屋的门打不开,那是装饰用的。门开了,他出现了——是个手握左轮枪、头戴面具的男人。当时我觉得简直妙得无法形容,当然我只当那是个愚蠢的玩笑。
他说了些什么——我忘记——“
“‘举起手来,要不我开枪!’”邦纳小姐绘声绘色地接过来说。
“像是这句话。”布莱克洛克小姐将信将疑他说。
“然后你们都举起了手?”
“啊,是的,”邦纳小姐说,“我们都举起手。我的意思是,这是游戏的一部分。”
“我没有,”布莱克洛克小姐断然道,“当时这显得愚蠢至极。而且我被整个事儿弄得很恼火。”
“然后呢?”
“手电光直射着我的眼睛,弄得我头晕目眩。后来,简直令人不敢相信,我听见一颗子弹在我的耳边呼啸而过,打在后面的墙上。有人尖叫起来,接着我只觉得耳朵一阵灼热的疼痛,跟着就听到第二声枪响。”
“真是吓死人了。”邦纳小姐插话。
“接下来又发生了什么,布莱克洛克小姐??”
“很难说——我因为疼痛和震惊而跌跌撞撞。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