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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皮蛋问:“你说什么?”
“提到花妖,谁都想也不想的认定是一个美丽的女人吧?我还一直以为盈宝的妈妈是一个牡丹花妖。没想到刚好相反,给了盈宝花妖血统的那个,原来是你。”
皮蛋笑了:“好聪明。其实我早想告诉你,只是不知道怎么措辞。不过你还是猜错了一点,盈宝并没有妈妈。”
“什么?怎么可能?”轮到我吃惊。
“你都说了,我是一株牡丹呀。盈宝是从我的母本上扦插出来的,她自己修炼成精,我也一直不知道。所以她没有母亲,而我,”他开玩笑:“我是纯洁的。”
这样累,我也忍不住被他逗的笑出来。
他同我淡淡讲起自己的身世,母亲和姨母是修炼成精的牡丹,父亲和大伯不过是平凡书生。千里迢迢的,曹州到洛阳,姐妹俩嫁于兄弟俩。千般缱绻恩爱,抵不过一丝猜疑。母亲抛下幼儿,愤然远走。
他说:“我被母亲抛下,重新化做一株牡丹,可是内里又带一点灵性,有知觉有意识,囿于植物躯壳内,苦不堪言。后来自己挣扎着慢慢摸索修炼,才成人形。”
说话时神情依旧淡淡,可是淡然之中有潮暗涌,我能在他平静的神色中看到他少时独自挣扎的苦与痛。
“你有几百岁了吧?我并没听说洛阳有这样长花龄的牡丹。袁家的园丁跟我说,洛阳花龄最老的要算那株玉版白,也还不到一百五十年。”
“你师父没教你吗?花木不比鸟狐,花木不能自由移动,初修成人形之时,依旧要受植株制约,就像盈宝那样。要修炼到我这个程度,才能自己自由移动本体。像我这样道行的植物,一般都习惯把自己的本体搬到隐秘之处妥善收藏,怎么还会流落在市面上由人品评。”
“那么,我们现在怎么找盈宝?去牡丹花市?”
“不。”皮蛋说:“我们去见我外祖母?”
“啊?”我故做忸怩状:“见家长?我们到这个地步了吗?”目的达到,皮蛋果然被我逗的笑起来,心情仿佛不那么沉重了。
皮蛋的外祖母在明亮典雅的客厅里招呼我们。
想象中这个千年的牡丹花精应该是个美丽华贵的中年贵妇。可是不完全是,美丽这个词,根本不能概括她风采之万一。
见到皮蛋的外祖母,我才知道,原来皮蛋和盈宝的那种漂亮,根本就不算什么。皮蛋的外祖母才真当的上风华绝代四个字。
她和气的招呼我,同我和皮蛋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我沐浴在她的眼神和微笑下,人晕乎乎的,连话都不会说了。
她同皮蛋闲话家常,幽幽叹口气:“现在的环境,修炼起来是越来越难了。阿舟,我曾孙辈里,加上盈宝,也只有三个修成人形。”
这时有人过来,低低在她耳边说几句话。她听了点点头,对皮蛋说:“放心吧,他们已经找到盈宝了,等一会儿就会带她过来。”
我惊喜,姜是老的辣,这个外祖母果然神通广大。
外祖母突然问:“阿舟,你母亲也在我处,要不要去看看她?”
皮蛋不答话,倔强的摇摇头。
外祖母也不勉强他。
闻道洛阳花正好(下)
我们很快见到盈宝,还是那样美,但苍白憔悴。
外祖母说:“不怕不怕,是不服曹州水土而已。盈宝她外婆本来就是从曹州过去的,怎么过了几百年,你们小辈反倒不认曹州的水土了。还是盈宝在洛阳袁家老宅的那片风水地最养她,还是回那儿修炼去吧,用不上几十年,也就能修炼到自由移动自己的植体的地步了。”
我问盈宝:“小玉呢?”
“什么小玉?”她奇怪。
“就是和你一起被运来的那株玉版白呀,有一百多年花龄的那株,她不是叫小玉?”
“我就是那株玉版白呀,你和我爸爸做了这么久的朋友,你不知他是什么品种?还有,也没有什么小玉,一起运来的七株牡丹里,只有我是已经修炼成精的。”
我有点迷糊,袁大勇说小玉是玉版白,盈宝说她是玉版白,袁家统共只有一株玉版白,那么,盈宝就是小玉?
袁大勇接到我的通知赶过来。
看见盈宝,他脸上写满失望:“不,她不是小玉。小玉要成熟漂亮的多。”
盈宝冷哼一声,这下子袁大勇算是得罪下盈宝了。不过我也想不出还有什么女人能比盈宝更漂亮——当然除了她的曾外祖母曹国夫人。
盈宝望着袁大勇,突然想起什么:“你说的小玉是不是这个样子?”手轻轻一挥,案头一张白纸上突然出现一副栩栩如生的画像。
画像很生动,一个女人的面孔跃然纸上,艳丽妩媚,烟视媚行,另有一种迷人姿态。可是一株牡丹是一株牡丹,要说这种风姿气质的女人是牡丹花妖,打死我也不信。
袁大勇如获至宝,一把抓过那幅画,惊喜的说:“就是她,就是她。她就是小玉。她现在在哪儿?”
盈宝冷冷哼一声,说句:“我累了。”居然转身就走了。
我只好追上去,好言好语求她:“盈宝,就算帮我忙好了,找不到小玉,我就收不到酬劳,收不到酬劳,我连回去的机票都买不起了。”
盈宝笑了:“想找小玉容易的很,只不过我不打算这么告诉姓袁的,你帮我先报警。”
“报警?”我诧异。
盈宝白我一眼:“价值百万的东西被从洛阳盗到的菏泽,还不报警?!你学法术学的和时代脱节了呀。”
她倒教训我?!
报警之后,在盈宝的指引下,警察轻易的就逮到了盗运牡丹的人。七株牡丹全部找到,嫌犯有问必答,案子破得顺利的不能再顺利。
接下来的事情又简单又复杂。说简单,牡丹找到了,真相大白了。说复杂,收尾的事情千头万续,又忙又乱。
别人忙乱自不必讲,独有事主袁大勇更比诸人忙到十分去,又要去公安局录口供,认人,作证;又要认领自己那七株牡丹花,联络花艺公司小心的安排运送回洛阳;又要打电话回家报告消息,同时每天接几百个电话安排公司生意事宜,因此忙的不堪。忽一下想起小玉的风流婉转,少不得又要做情圣状临风对月长吁短叹一阵。
小玉在逃数天,也被警察逮捕,她在黑道上花名叫做“白牡丹”,是个诈骗惯犯,身上同时背着几件案子。
真相其实很简单。那个日本商人打玉版白的主意很久了,明里买不到,就在暗里请了白牡丹下手。白牡丹勾结夜间轮值的保安,装扮成牡丹花妖,做了一场好戏来骗袁大勇这个笨蛋,留下张纸条,然后轻松的把花盗走。让袁大勇还以为真是花仙自己搬家了呢。
要不是我找到菏泽来,袁大勇这个傻子案也不报,真要白便宜了白牡丹和那个小日本。
袁大勇在公安局办手续的时候,窥着空质问我:“为什么不先告诉我再报警?”
我啼笑皆非,他想怎么样?难道他还打算包庇那个艳贼白牡丹不成?
这时白牡丹正被警察押着经过,临去时秋波一转,款款的着落在袁大勇脸上。
袁大勇登时失魂落魄,直直的看着白牡丹的背影消失。
一时间我竟也不知道是笑是叹。
好容易一切安排妥当,早有几百个会议等着袁大勇主持,他忙忙的先坐飞机回南方了。
为保护盈宝起见,我和皮蛋一路跟着花艺公司的车回洛阳。
我问他:“突然知道自己做了父亲,有什么打算?”
他想一想:“盈宝现在还不能保护自己。我会搬到袁家老宅附近去住,可以暗中看护盈宝,顺便教她一些修炼的方法,等到她有自己保护自己的能力了,我才能放心。”
呵呵,突然之间当了父亲,他适应的倒挺好。
百忙之中,我打开手提电脑查看邮件。刚好有一封新邮件,一个地狱使者约我谈一件案子,奇怪,地府人才济济,有什么案子会交给外人做。不过这阵子总算运气不太差,能一件案子接上一件案子。
回到洛阳,我同皮蛋安排园丁小心的移种七株牡丹。
忽然身后有人问:“你就是那个灵异侦探飞来?”
我拍拍手上的土,站起来回身。
身后一人,穿一身休闲衣裤,闲闲站着,姿态却沉稳威峙。样貌七分似袁大勇,一般的朗眉星目,然而给袁大勇再历练一百年,也学不来这人眉宇间的那份洞悉练达却又沉静威严的气度。
“我是大勇的哥哥袁大智。幸会。”他伸出手来同我握手,握了一手的土,他从容的拍掉,一点都不在意。
“真要谢谢二位。”他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