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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完短信,他还不放心,又把电话打到了芳泽医院。接电话的护士刚上班,她也说不上吴璇在哪儿,不过这个护士倒是很耐心地把袁方说的古怪药方记了下来,答应一见到吴璇就转交给她。
袁方刚想要休息一下,就听房间外传来一阵低沉的乐曲声。他不禁纳闷,这么晚怎么还有人奏乐?侧耳细听,乐曲声是从通向综合展厅的那扇门后传来的,还隐约夹杂着说话声。
他轻轻转动把手,打开了那扇门。
一条交织着紫色光线的走廊出现在面前,粗糙不平的甬道直通一个宽敞的展厅。光线由镶嵌在四壁上的摄灯发出,暖融融的光泽覆盖着四下里零星散落的石雕、彩陶、瓷器等各色艺术品。一首低沉的古曲也同那缥缈的光线一样,在走廊里荡漾弥漫。曲调中鼓声阵阵,还有众多歌者深沉的低吼,犹如千军对阵,气势逼人。
袁方沿着走廊朝展厅走了几步,只见正对面屋顶上悬挂一个条幅,上面写着“华韵胡风:隋唐中原西域文化交流展”。
大厅中色彩柔和温暖,一男一女正在入口的地方低声交谈,像是在讨论一幅展品。袁方在斑驳的光影下仔细辨认,认出男的是唐勇。不禁纳闷:唐勇刚才还在古远今教授隔壁的房间休息,怎么跑到这来了?又往前走了几步,他也看清了唐勇身边女子的样子。她穿着连衣长裙,腰身宽大,再看容貌,恍若相识。
袁方突然间想起来了,她不是那个在白头老屋中和独目老人陈阿明交谈的女子吗?他还记得,陈阿明好像称这个女子为罗斯小姐。
他走过几块残缺不全的骏马石刻,朝唐勇和女子站立的位置靠近,想看看两人究竟在观赏什么。原来二人面前摆着一个巨大的城市沙盘模型。两人指点着沙盘,专注地说着话,没有察觉袁方过来。只听罗斯小姐用发音不标准的中文问唐勇:“除了这六匹马和《秦王破阵乐》,还有什么能够体现唐代中原西域的文化交流?”
“多着呐。”唐勇笑道,“为了这个主题我们布置了六个展厅,咱们刚看了个开头。”他按动一个电钮,面前那个“城邦”立刻有了活力,“宫殿”、“楼台”、“商铺”齐刷刷地亮起了灯火。
“这是大唐长安城的模型。”唐勇介绍道,“李世民登基后不久,大唐迎来了著名的‘贞观之治’。唐帝国从此进入一个鼎盛阶段,长安城成为当时世界上最繁华的都市。作为丝绸之路在东方目的地,各国宾客都汇集于此。不同种族的客商不仅交流着天南海北的货物,同时也交流着不同特质的文明成就。以佛教文化为代表的印度文明,以祆教文化为代表的波斯文明,和以伊斯兰教文化为代表的阿拉伯文明,包括其他等等文明,都集中在这一时期,同儒教文明影响交融,最终铸成多彩的唐代文化……”
“唐先生,请等一等,”罗斯小姐忽然插话道,“您说的那个波斯文明在这里有展览吗?”
唐勇刚要答话,一抬头,看见袁方站在展厅入口处,稍有些意外,微笑道:“呦,您的仙丹炼完了?”
袁方见唐勇看到自己,只好走过来。说道:“你那个‘什么丹’是不是叫‘太一神精丹’?”
唐勇一愣。想了想,惊讶道:“哎,好像还真是这个名字。怎么,你还真有发现?”
袁方笑笑,扭头看看罗斯小姐,问:“这位是……”
“哦,忘介绍了。”唐勇忙说,“罗斯小姐,德国莱比锡大学的东方学教授。”又一指袁方,“袁方,著名记者。”
袁方一笑,奇怪自己怎么突然“著名”了呢?他微笑着向罗斯问好。罗斯也笑着点头。这次他看清了罗斯小姐的模样,胖胖的,大概三十四五岁,长着一双湛蓝的眼睛,脸上微微有些雀斑。
“罗斯小姐因为有事明天必须回国,可这个展览她没来得及看,所以想趁今晚参观一下。古老让我带她转转。”唐勇对袁方说。
袁方正想着是不是该跟罗斯小姐提白头老屋的事,忽听大厅深处有人说道:“刚才谁说想看波斯文化来着?”
三人循声望去,竟是古远今教授。
古远今的情绪比刚才好了不少,因为他刚刚有了一个小小的学术发现。整个下午,他被假石像弄得心烦意乱,可是没想到经过一番煎熬,灵感却突然涌现,他对一直关心的一块石刻一下子有了个新想法。几分钟前,他陪着几个本地警官好歹检查完了那只赝品石像。趁着警官们问讯鲍天羽和虞心月,他独自从旁门进到波斯文化展厅,琢磨起那块时刻来。他正为这个小发现欣喜,忽然听到前面展厅里的对话,于是便把罗斯、唐勇、袁方叫过来一起分享他的喜悦。
“虞弘的墓地在西安吗?”罗斯小姐俯身望着玻璃展柜中的一系列石刻展品问道。
“不,在太原郊区。”唐勇替古远今答道,“为了这次会议,我们特意把虞弘墓石刻拿来展览。”
“太美了!”罗斯小姐情不自禁地惊叹。
袁方和罗斯小姐的感受完全一样。这些大大小小的白石浮雕线条优美至极,像是刚刚被雕好似的,难以想像它们竟是隋代的作品。再看上面刻画的宴饮、狩猎、祭祀场景,弥漫着一股无法言说的异域格调,把人骤然引入一个新的洞天。
“在从波斯传来的祆教、景教和摩尼教这三夷教中,祆教在隋帝国和唐帝国一度受到最高的礼遇。”古远今侃侃而谈,肥大的衣袖上下摆动,“理由很简单:其一,祆教传入中国时间最早,影响深远;其二,祆教是隋唐邻邦萨珊帝国的国教,从国家地位对等的常理来看,祆教也应当得到受到高规格的待遇。在当时,因为有大量信奉祆教的西域胡商居住在长安城,中国帝王下诏在长安城西市特别开辟出祆教徒居住区,并且允许他们建造多座祆教庙宇。这个虞弘本是西亚人,因为世代居住在中国,所以在中国政府担任了一个叫‘萨宝’的官职。是一个专门管理祆教徒和西域各国事务的重要职位,出任萨宝一职的人本身就是祆教的高级祭司。”
“那虞弘的墓地一定很高级了?”罗斯小姐问。
“不错。”古教授点头,转而说道:“我叫你们来,是想让你们看一幅石刻。”他径直走到展厅尽头的一块石刻前停下脚步,众人都跟过来细瞧。
只见一块白石上刻着一个头顶宝光,衣带飘舞的武士,他高鼻深目,骑着一匹骆驼,正张弓搭箭,射向一头扑过来的雄狮。那匹雄武的骆驼也毫不示弱,低头咬住另外一头狮子的后腿。在骆驼身下是一只矫健的猎犬跃跃欲试,也要投入厮杀之中。
“韦雷特拉格纳。”古远今指着石刻武士说道。
话音未落,罗斯小姐便惊叫道:“啊,是他,战争和胜利之神!”她睁大眼睛仔仔细细看了一阵,又自语道:“没错,是他,我终于看到了!”
古远今点头说:“不错,正是祆教的战神和胜利之神韦雷特拉格纳。持弓箭,骑骆驼,带猎犬,射雄狮,正是他的典型形象。”
“原来的都是图片,今天总算看到实物了!”罗斯还在感叹。
袁方不知道学者们在说什么,只觉得石刻上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出奇的动人。
古远今对罗斯小姐说道:“你不是问过我,韦雷特拉格纳除了代表战斗和胜利之外,还有什么别的意义吗?我终于想到答案了,现在就回答你,他还可以――‘驱―魔’。”
“驱魔?”罗斯小姐愕然道。
唐勇也怔怔望着古远今,这个说法他也是头一次听到。
古远今没急于解释,而是问道:“他为什么要箭射狮子?”
唐勇看罗斯小姐没说话,说道:“狮为百兽之王,射狮子是为了表现他的勇敢吧?他不是战争和胜利之神么。”
“太肤浅。”古远今摇头,然后解释道:“在波斯神话中,狮子不止代表威武,有时还象征着强大的邪恶势力,特别是当它与正义的神灵为敌时,它就是邪恶与魔鬼的标志。”
“这个我倒是听说过。”罗斯小姐思忖着说。
“所以,这幅石刻并不只是一个狩猎场景,它实际上展现了胜利之神同恶魔殊死决斗的情景。”
袁方又看了看石刻上那个名字既怪且长的武士。没错,他与狮子完全是一副你死我活、势不两立的架势。袁方觉得教授的分析似乎在理。
突然,他的心里“咯噔”一下。
“驱魔”这个词换一个说法不就是“镇鬼”吗?那不正是佛教中胜利之神毗沙门天王和后门门神韦驮的工作吗?那不也正是秦琼、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