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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什么都听得到,却渐渐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觉得冷,从身上的几个洞流淌出去的,是一点点流逝的生命。他只知道要靠在这个铁架上才站得住,只知道端着枪,自己和身后的女孩就暂时没事,他只知道必须得说点什么,才能让自己和女孩有信心撑下去。
“我是警察。没事。别害怕。”
他反复念叨着这句话,尽管在女孩听来,那只是一些含糊不清的音节。
当这些音节越来越低,最后渐渐消失之后,女孩发现挡在她身前的人已经变得冰冷僵硬。她站起身来,在寂静无声的小楼里寻找出口。然而,她摸到的每一扇窗都带着铁条,每一扇门都被紧紧锁住。饥饿和干渴让她忘记了恐惧,忘记了哭泣,转而拼命地搜寻可吃的东西。
她不知道几乎所有的食物和饮用水都被带走了,自来水管也被切断,她不知道日夜都有几只眼睛在监视着这栋小楼,她不知道对方的目的是把他们活活困死在小楼里,她不知道对方要直到认为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时,才会重新打开大门,处理掉已经毫无威胁的他和她的尸体。
她每天只是竭尽所能地寻找任何一点可能残存的食物,去卫生间接一点水管里残留的锈水。然后,她会回到那间包房,躲在一堆破棉絮里,看着眼前那个依旧站着的人。尽管他始终一动不动,尽管他已经开始发臭,但是只要有他在,她就会觉得安全。
直到一支手电筒把光线投射到她的脸上。
方木深吸一口气,抬头看了看丁树成那张支离破碎的脸,强忍住内心的汹涌澎湃,竭力用一种平静的语气对女孩说:“走吧,我带你出去。我是警察。”
女孩似乎已经失去了对语言的理解能力然而,仍然有些词语让她感觉熟悉。她的眼神渐渐活泛起来,肮脏的小脸也从丁树成的腿后缓缓露出。
然而方木的表情却一下子僵住了!
他在女孩明亮的双眼里看到两团飞舞的火!
方木急忙转身,刚好看到一个燃烧瓶撞在门口的墙壁上,在发出清脆的碎裂声的同时,大火腾地在房间里烧起来。
方木来不及多想,几步跳到门口,刚迈入走廊,迎面就看见一个燃烧瓶飞过来。 方木急忙一闪身,燃烧瓶摔在身后几米处,瞬间就烧开一片大火。
方木向燃烧瓶飞过来的方向望去,浓烟和烈火中,一个人影若隐若现。方木大声喝问道:“谁?〃
对方没有回应,转身跑下楼去。同时碎裂声在一楼不断响起,每响一声.就会有一片火光亮起。
方木有些慌了,急忙奔回房间,拎起背包,又拽起女孩的手。女孩却挣脱开来,拼命往丁树成的尸体后面挤。
方木看看丁树成那张伤痕累累的脸,咬咬牙,弯下腰,把他的尸体扛在了肩膀上。
兄弟,我带你回去。
走廊里已经烈焰熊熊,刚走几步,方木就感到热浪袭人。走廊两侧的包房里也许有人埋伏,也许没有。方木已经顾不得这些了。对他而言,被活活烧死在这里或者被一记冷枪放倒,也许后者更痛快些。
刚踏上楼梯,方木就看到几个人影在人口的铁门处晃动。情急之下.方木大喝一声“别走”,对方听到后,却齐齐地跑出铁门,随即把门关严。
方木连滚带爬地跑下楼梯,他失去平衡,刚踏上地面就摔倒在地,左膝一阵剧痛。他顾不得查看伤势,连拖带拽地拉着丁树成的尸体和女孩挪到门前,伸手猛推几下,铁门却纹丝不动。方木知道对方已经把自己锁死在小楼里,不禁心头大乱。他揪起丁树成的手,试图把枪拽出来。努力了几次.枪却始终死死地被那只僵硬的手握住。方木只好抬起丁树成的胳膊,尽量瞄准可能悬挂着门锁的位置,连开两枪。“当当”两声脆响后,弹头被反弹了回来,差点打中方木。
看来破门而出已经不可能,方木摸出手机,却发现一点信号都没有.连紧急呼叫都拨不出去。
“操!”方木大声骂了一句,半蹲下身子,紧张地在浓烟中四处张望着,辨清方向后,他扛起丁树成的尸体,扯着始终紧紧拽着丁树成衣角的女孩.跌跌撞撞地向后厨跑去。
那里是唯一可能的出口。方木一边气喘吁吁地跑着,一边暗暗祈祷自己撬开的那扇铁门不要被人发现。
充斥在小楼内的浓烟越来越厚重,方木渐渐感到呼吸困难,喉咙里仿佛被人塞了一大把稻草一样。丁树成的尸体似乎有一吨重,从创口中渗出的体液流淌进方木的脖子里,又被火焰烤干,硬硬的像结了一层痴。前方的路已经完全看不清了,浓烟熏得方木睁不开眼睛,只能靠摸索墙壁来寻找后厨的木门。当他终于摸到那个被火焰烤得滚烫的门把手时,几乎要欢呼出声。
方木猛地拉开那扇门,后厨的烟雾相对要稀薄一些,对面墙上的铁门依稀可辨。方木扑到铁门前,用力一拽,心下却立刻一片冰凉。
它也被锁死了。
方木再也支撑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完了。
丁树成的尸体侧躺在地上,右臂被压在身下,头微微偏着,看上去很不舒服。可是他感觉不到,不知这是不是该算种幸运。浓烟不停地从敞开的门里灌进厨房,方木看着丁树成的尸体,视线越来越模糊,内心却越发地安详。
到此为止吧,我尽力了。
对不起,老邢。
对不起,邢娜。
对不起,丁树成……
忽然,方木从浓烟中看到了两点光亮,渐渐模糊的意识竟有所醒转。
是那女孩的眼睛。
她一动不动地看着方木,目光中有信任,有期盼,还有鼓励。
在那些漆黑的夜里,你也是这样看着丁树成吧。
方木的双脚暗暗用力,一点一点,终于站了起来。
他已经死了,我还没有!
最后的希望在窗户那里——方木勉强理清了思路——如果把那条窗帘拉开,就可以得到新鲜的空气,也许可以撑到救援人员到来。
然而,在浓烟滚滚的小楼里,从后厨走到窗前,已经是一个无比艰巨的任务。
方木费尽全力才把丁树成的尸体弄到肩膀上,女孩依旧拽着丁树成的衣角,乖乖地跟在方木身后。
方木蹒珊着走出门口,摸着墙一步步向外走去。沿着墙走,就一定能找到窗户。浓烟已经让他完全睁不开眼睛,索性就紧紧闭上。谁知刚走出几米却一脚踩空,当他猛地回忆起这是那段四阶楼梯时,已经连人带尸滚落下去。
这下把方木摔得不轻,一时间,体力完全透支的他甚至没有力气爬起来。足有半分钟后,他才慢慢坐起,却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方向,前后左右都是浓烟和跳动的火光,严重缺氧也让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只能徒劳地在原地向四面胡乱摸索着。
唯有身下的地面坚实无比,双手可达之处皆空空如也。
方木生平第一次感到如此恐惧。
这是真正的无能为力。
这是真正的无路可逃。
突然,一阵金属弯折的吱嘎声和大块玻璃的碎裂声在斜前方响起。几近绝望的方木循声望去,只见满屋的浓烟正朝一个方向席卷而去,仿佛那里凭空出现了一个大吸油烟机。方木立刻觉得眼前清爽了不少,等他看清那里的情形时,精神更是为之一振。
那扇窗户被拽开了!
来不及多想,他拽起丁树成的尸体,连滚带爬地向那里奔去。
窗帘已经被拽掉,窗户里加装的铁制护栏也已经被拽得变了形,却仍未脱落,可见初装时有多么坚固。护栏上有一个铁钩,上面还连着一段已经断掉的绳子。方木抬头向窗外望去,刚好看见一辆闪着尾灯的车拐过街角。
看来是有人开着车,从方木割开的那个洞里把铁钩钩在护栏上,然后拽开了它。至于这个人是谁,他的动机和目的如何,方木已经无心去想。他看向已经变形的护栏,
虽然还固定在墙面上,但是已经被拉开了一条缝,应该可以容许一个人挤过去。方木心想,必须快点出去,身后的火已已经越烧越近了,而且,一旦被外面守候的人察觉到这个出口,不被烧死也会被打死。
他把手伸向女孩,示意她赶快出去。女孩不说话,却拼命地摇头,死死地拽住丁树成的衣角。方木顾不得许多,硬是把女孩的手掰开,抱起她顺着护栏间的缝隙塞了出去。女孩刚一落地就急得直跳,竟想爬回来。方木失去了耐心,做了一个噤声下蹲的手势。也许是方木脸上凶狠的表情吓到了女孩,女孩乖乖地照做了。
方木喘了几口粗气,伸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