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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小读者》的二十九封通讯,则已经过去了三十五年。三十五年前,当她开始写作《寄小读者》的时候,她就要离开祖国到美国去留学,而三十五年之后,当她开始写作第二组《再寄》的时候,她则是刚从埃及访问归来。当她应《人民日报》副刊编辑之约,拿起笔来,再继续她三十五年前的旧题目,写作《再寄》的时候,祖国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面对着她所喜爱的小朋友,心情很兴奋,觉得“鼻子里有点发辣,眼睛里有点发酸”。于是,她便向亲爱的小朋友们描述了自己刚刚结束的亚洲——欧洲——非洲之行。然而,她刚刚与小读者们通了三封信,就又登机远行,开始了她的又一次欧洲之行。她在远离开祖国的意大利和苏格兰,都时时地惦念着自己的小读者,在后面的五封通讯里,她就向小读者们描写了这次欧洲之行的见闻——瑞士与意大利接壤的阿尔卑斯山;到处可见古城遗迹,而又布满了现代化建筑的罗马;庞贝城的废墟;“水如碧玉山如黛”的西西里岛;罗马城里复活节的钟声;水城威尼斯;苏格兰的依山傍海的爱丁堡。她用不减当年的优美的文字和细腻的观察,把瑞士、意大利、英国这些欧洲国家的美丽风景,描摹给她的小读者们看。但是,与过去的《寄小读者》不同的是,她不再在其中用缠绵的笔调抒写母爱和乡愁,而是用开朗、乐观的笔调,来描写这些地方的现状,并教给小读者们关于历史、地理、风俗的知识。尤其是在后面的六封通讯里,情调更与《寄小读者》有了明显的差别。过去那些抒写母爱、童心和大自然的内容,变成了今天这些关于“六一”儿童节,关于“七一”党的生日,关于暑假读书计划,关于努力学习语文课,关于天安门广场,关于“十一”国庆节等等的亲切的谈心。其中还穿插着关于昨天与今天的对比,关于外国贫苦工人与中国劳动人民的对比。总而言之,老作家冰心,正在用委婉动听的语言,对少年儿童进行爱国主义的教育。虽然从语言的风格上,《再寄》还是冰心体,但是从作品的情调和内容方面看,已与《初寄》有了明显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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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冰心共写作了两组《再寄小读者》。笔者曾就此事请教谢冰心先生,她在1985年8月8日致笔者的信中说:“1944年我在四川应《大公报》之约曾写过四篇《再寄小读者》,自己也忘了,……因此1958年又写了《再寄》”。
上面已经提到冰心频繁的出访。她做为我国代表团的成员,代表着中国的作家、文化界、妇女界,有时还做为和平使者,到世界各国去访问。她到过泰戈尔的国家——印度,多次地出访过日本,还于写作《再寄小读者》之前,经蒙古人民共和国——苏联——捷克斯洛伐克而到达了埃及。又于写作《再寄》的途中,访问了瑞士、意大利、英国。做为中国作家的代表,她在1958年10月到苏联的塔什干,1962年2月到埃及参加了亚非作家会议,等等。这一系列的赴会和出访,又给冰心提供了许多写作的材料。她在自己那些写到异国风情的作品里,歌颂了给她留下深刻印象的外国景物。除去上面提到过的瑞士、意大利、英国之外,她还歌颂了日本的樱花,歌颂了列宁格勒城郊的拉兹列夫湖。她又写到了印度,写到了埃及的尼罗河爸爸,写到了战后日本东京的浅草公园。而对这些大自然的描写,又往往与她对刚刚结识的外国朋友的描写联系在一起。我们不会忘记她在开罗结识的那对青年画家夫妇黑白、杜玛德,这是一对在北京的美术学院留过学、会讲汉语的埃及人(《话说文化交流》)。我们也不会忘记那位美丽的意大利姑娘意娜(《忆意娜》),她曾经为冰心朗诵意大利共产党员作家罗大里的诗。我们更不会忘记日本金泽市出租汽车公司罢工的工人兄弟们(《樱花赞》),他们为了表示对中国作家的友情,准时把中国作家代表团送到火车站,竟然连夜召开紧急会议,把原来早已定好的罢工时间推迟了一个小时。还有那两位参加亚非作家会议的日本女作家秀子与和子(《尼罗河上的春天》),来中国访问的日本女作家三宅艳子(《南行日记摘抄》),她们都向冰心这位中国女作家倾诉了自己的心声。这时在各种国际会议与社交场合上出现的冰心,已经是世界上的一个堂堂大国的代表,而不是象三十几年前那样,只是一个年轻的留学生。所以她所结交的朋友,就不再仅仅是她的同学和病友,而是包括不同国籍、不同阶层的各种人物了。
关于冰心在对外文化交流方面的贡献,夏衍在《赞颂我的“老大姐”》一文中,曾经有过这样的一段记述:“她不仅是文艺上的全才,而且是一个难得的社会活动家,特别是她在对外活动方面的成就。她博古通今,英语讲得很流利。记得1953年我和她一起参加以丁西林同志为团长的中印友好代表团访问印度,在那次活动中她这方面的才能充分显示出来。有一次,我们访问泰戈尔的故居,在欢迎的茶会上,因为她翻译过泰戈尔的作品,所以丁老和我都推她即席讲话,她先用英语背诵了两首泰戈尔的诗,然后简洁地介绍了泰戈尔对中国的友谊和他在中国的影响;另一次是我们在尼赫鲁官邸吃午餐,席间冰心同志和尼赫鲁的女儿、现任印度总理甘地夫人的谈话,使我这个干了多年外事工作的人感到佩服。她那种不亢不卑,既有幽默,又有节制的风度,我认为在这方面,我们文艺队伍中,可以说很少有人可以和她比拟的。”1973年的4月16日至5月18日,七十三岁高龄的冰心,做为中国政府派出的,中日邦交正常化后第一个抵达日本的大型友好访问团的团员,跟随着廖承志团长,到日本访问了三十三天。回来之后,她于这一年的7月31日,曾经写出了名为《中日友谊源远流长》的散文,记述这次访日的情况。日本政府和日本人民,举国一致,对这个庞大的中国代表团,进行了极其隆重而热烈的欢迎,仅欢迎实行委员会的委员,就有三千人之众。当时正值樱花盛开的时节,日本人民对中国人民的友谊,也象盛开的樱花一样,光明灿烂。冰心在这里参加了不下五百次的参观、访问、会晤、座谈和集会,接触了数以万计的工人、农民、渔民、青年、妇女,以及文化、艺术、科学、教育、新闻、体育、宗教、政界和经济界人士。
“四人帮”垮台之后,顽强的冰心,重又提笔写作。她写文悼念毛主席,悼念周总理,悼念文化界的老朋友——郭沫若、茅盾、老舍。并在七十八岁的高龄,回到了她的母校——过去的燕京大学,现在的北京大学,参加了1978年5月4日举行的建校八十周年纪念大会。5月5日,她开始写作《三寄小读者》的十封通讯。当她提笔写作《三寄》的时候,距离《再寄》已经二十年,而距离《初寄》已经五十五年了。这位有着不灭的童心,而又异常刚毅的老太太,向她亲爱的小读者们表示:“我将永远和你们在一起,努力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她在这个百废俱兴,拨乱反正的年代,教育孩子们要“爱祖国,爱人民,爱劳动,爱科学,爱护公共财物”,要“身体好,学习好,工作好”,尤其是当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以后,确定了全党工作的着重点应该“转移到社会主义现代化的建设上来”这个方针之后,冰心更是兴奋异常。她在《三寄》的通讯里,就谆谆教导少年儿童,为了实现四个现代化,要努力学习。她在写作的同时,还要接见许多慕名来访的外国朋友,她在《三寄》的通讯七里,就记述了接见五十六年前,她在美国留学时的母校威尔斯利大学中文系的学生、几十位美国姑娘的情景。七十九岁的冰心,看到了这些与她共一母校的小同学,立刻回忆起了那个美丽的慰冰湖,于是,老太太就象见到了久别重逢的老友,欢快地向这些二十岁左右的美国姑娘们叫出了:“好呀!姑娘们,慰冰湖怎么样了?”冰心从这些姑娘们的口中得知:挂满了海的图画的闭璧楼还在,而且在座的一个美国姑娘就住在里边,而娜安避迦楼却已拆掉重建了,慰冰湖还象《寄小读者》中描述的那样美。冰心还问到了当年的老师的情况,可是这些二十年代的教授们,在座的大学生们已经不认识了,或者是仅只听到过他们的名字。
冰心在为少年儿童出版社版《三寄小读者》所写的序(1980年10月29日写于北京医院)中,充满童心也充满雄心地宣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