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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谁跟都他没关系。这几句话说得荣庆呛在那儿,半天说不出话来。
心痛欲裂、万念俱灰的荣庆像丢了魂,成天泡在酒楼里。一天他喝多了酒,趁着夜色翻过高高的院墙,摸进了瑞王府,结果被瑞王府的卫士痛打了一顿,然后捆住手脚将他送回家中。刚回家,承德军营早已派人在这儿等他,说他私自逃出营房,带着统领的手令前来抓他,并立即押回承德。叶赫将军盛怒之下气得连连大叫“不肖子孙!不肖子孙!”就这样,老将军亲自将儿子捆起,交给了承德来的护军,由他们一脚回承德府护军大营。
两名军士将荣庆押送到护军大营,交给了当天营房值官。
值官将荣庆带到左健锐营,让他留在棚里等候命令。营中的兄弟一见荣庆,立即七嘴八舌地告诉他,因为他私自出走,元六催领替他担下责任,因此被统领下令抓进大牢,动了几次大刑。
荣庆一听元六因为他而受累,心里便急了,一跺脚要去军帐去找营官,向他说明情况,多大的罪由自己顶。众人劝住他不让他去,因为闹不好他帮不上忙,反会使事情更复杂。他不听,一定要去,“不行,我一定要去见元六。”他正吵着要去见元六,年近三旬一脸威严的营官在值官陪同下,突然带着几名禁军护卫出现在营房门口。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怎么办。营官看一眼众人,然后走到荣庆面前,两眼紧紧盯着他。
“你就是荣庆吧?”营官问道。营内几百号人,荣庆来得时间不长,他虽认不真切,但大致模样儿还是记得的。他故意这么问,那是为了显出他的威风。
“荣庆参见营官大人!”荣庆慌忙行礼。
“你想见元六?”营官不动声色,荣庆躲着对方严厉的目光,点点头。
“拿下了!”营官突然变了脸。
禁军护卫一拥而上,抓住荣庆,一路将他押到军帐前的空地上。空地上立着几根木桩,这些木桩是用来示众的,对那些犯了军规的官兵进行惩罚后,捆在这儿让全营官兵都能看见,起到杀一儆百的效果。
荣庆看见元六捆在其中一根木桩上,心里自觉对不住他,首先不该骗他,更不该拖这么长时间,临走前元六再三要他速去速回,至多十天内定要回来,没想他一去二十天。
“六爷!我……”荣庆愧疚地看了一眼对方,营官叫手下将荣庆捆到与元六相邻的一根木桩上,然后看一眼荣庆和元六,厉声大叫:“这叫一根绳上俩蚂蚱,蹦不了你也飞不了他!都给我睁开狗眼,谁敢私跑,谁敢私放,一样!”
“没有六爷的事儿,是我自个儿偷跑的!”荣庆直起嗓门叫起来。
“好兄弟!”元六惨然一笑,“得了,别逞能。我已然说了是我准的假,没你事儿!”
“不,这事不赖你,没你事儿!我不好,我犯了营规,要罚罚我。”
“住嘴!”营官上前抽荣庆一个耳光,冷笑着说,“你们都没事儿,我还管谁呀?受人钱财还替人消灾呐,甭说你们吃的是皇上的钱粮!想走就走啊?我又没开大车店!”
“你哪儿那么些废话?元老六有胳膊有腿儿有脑袋,要哪儿给你哪儿!”元六故意叫着,想吸引营官的注意力。他心想自己已经受了不少苦,免得荣庆皮肉再受苦……
“我还不问你呢,问他!”营官瞪一眼元六,转脸对着荣庆,“你跑京里干什么去了?招了我留你一条命!”
荣庆咬着牙根不说话。
“给台阶儿不下?”营官见他不说话,立即暴跳如雷,指着手下的禁军说,“抽!有一个算一个,一人抽他十鞭子!挨着来,死了算我的。”
执法的禁军手握鞭子,走到荣庆面前有些犹豫。营官火了,先抽了禁军一马鞭,那人无奈地举起胳膊,抽了荣庆一鞭。“搔痒痒哪?使劲儿!”营官不满地大叫,禁军狠下心,用力抽着荣庆,荣庆咬牙忍住。
“孙子!雷公打豆腐,你专拣软的欺负!有本事冲我来!”元六大叫。偏偏营官不理他,硬是叫手下狠狠抽荣庆。
荣庆任对方怎么抽他,死死咬着牙不吭声,比起他内心的伤痛,皮肉上的疼痛似乎算不上什么,想起他与吟儿之间的这大半年来所遭遇的一切,特别想到吟儿居然由老太后赐婚于瑞王府,而她男人就是那捆在马背上的痴呆男人,他真得觉着活在这世上再也没什么意思。“六爷,让他们打吧,你也别帮我,我根本就不想活了……”他心里这样想,嘴上没说出来,怕营官听见自己不想活了,回过头来又对付元六,他已经给元六惹了天大的麻烦,再不能连累他受苦了。
生性豪爽的元六看见鞭子像雨点般落在荣庆身上,任自己怎么叫人家也不理他,担心万一荣庆支持不住,出了人命,他可怎么向恩海老爷交待,想到这儿他禁不住对着营官破口大骂,存心要惹怒对方:“你不敢惹爷爷!哈哈哈……好小子,有孝心哪!”
“龟孙子,这可是你自找的!”营官知道他玩的把戏,硬是不理他,但对方越骂越难听,当着众部下的面,脸有些撂不住了,伸手从一名执法护军手中夺过鞭子,使劲抽起元六。
“营官大人!我求求您……”荣庆看出营官下手太狠,苦苦哀求着,“这事儿的确跟六爷没关系,我想家,编着理由哄他,他不让我走,我瞒着他偷偷跑了……我求您,要打就打我,打死我也不委屈……”
营官疯劲上来了,根本不理会荣庆,一·从憋紧的喉头挤出一连声的狞笑,一边挥动牛皮鞭向元六一个劲儿地猛抽。开始元六还不停地骂,后来骂声越来越小,再后来没了声息,连气也喘不上了……
像这样打下去,别说是人,就是一条牛也扛不住。面对这种个场面,荣庆懊丧地闭上眼,心里后悔不已,恨自己不该连累元六。元六这人虽说脾气暴躁,但为人大方侠义,健锐营中许多弟兄们平日都受过他不少好处,眼看营官真的和元六较上劲儿往死里打,一个个都急了,不约而同在营官身边齐刷刷地跪下,嘴里叫着“大人,饶了元六吧!”
营官先是愣了一下,接着暴跳如雷:“你们想翻天!”他嘴上叫得凶,看见四周那一双双眼睛盯着自己,手上的鞭子不由得软下来。为了让自己好下台阶,他上前揪着元六头发,问他服不服?没想元六睁开眼,“呸”的一声吐了营官一脸唾沫,忍着伤口的剧痛笑着说:“你劲儿上哪儿去了?都给娘儿们留着呀?”
本来碍着众护军的情面准备罢手的营官,被元六这一激,气得脸色发青,伸手抹去脸上的唾沫,举起鞭子再次狠抽着元六。
“混小子,老子不信你皮肉比我鞭子硬,老子非打死你不可!”营官一边打一边骂,健锐营的兄弟看了心疼,碍着军法如山,加上元六不肯给营官面子,想劝也劝不住了。正在这时,一个统领身边的亲军跑到营官身边低声叫道:“营官大人,统领大人传!”
“这会儿没空!”营官看对方一眼。
亲军慌忙将营官拖出人群,悄声告诉他,说北京有人捎信来了,荣庆是大清门领侍卫恩海大人的亲外甥,统领要他赶紧放人。营官一听恩海的名字便泄了气,低声埋怨亲兵怎么不早说,“恶人儿全是我当了!”营官边说边扔下手中的鞭子,一赌气走了第二天上早操,元六和荣庆因为挨打不能出早操,两人趴在大棚内的火炕上养伤,提起昨儿的事,元六不以为然地对荣庆说,亏着你舅舅来了信,要不,你六哥浑身上下都便宜他了。
“六爷,我连累你了。”
“嗨,说那个就远了。同船过渡,五百年缘分。甭说咱们一口锅里混饭呢。”元六兴致来了,咧开大嘴又吹上了,“你知道我干吗往死里骂他?听六哥传道吧。赶上这火候,开口认松咱不会,憋着又他妈真疼。我就骂,骂他个狗血喷头!下回学着点儿。”
元六见荣庆皱着眉心不说话,想起他私下告假的事儿,问他这次回北京那事儿办得怎么样?
荣庆低着头,咬着牙龈不说话。
“什么事儿我不问,你就说成没成?”元六虽说不知道他这次回去究竟为什么,但有一点,他根本不是为他祖母的病,因为他祖母早在他当兵前就去世了。爷们一般情况下没啥事可瞒着,编着话哄人的多半是儿女私情,加上上次请他逛窑子,他非但不感激他,听说半夜里将英姑娘踹下床来,因此估计他肯定是这种事。
荣庆本想说“完了,别提了。”这类气馁话,但想到元六为自己受了这么大的苦,话到嘴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