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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炯听了鼻子里哼了一声,说:“这怎么行?”这话传了过来,玉璧听了也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说:“不行就打嘛,打他个口服心服。”
于是四处又热热闹闹打了起来。敌人被打得火起,又抓不到我们,就故技重演,又把玉璧的母亲抓了去,关在广安城的监狱里。
玉璧听到这个消息,咬咬牙,没吱声。我连夜赶到广安,用钱买通了管狱婆,给她老人家买了些被子、衣服和吃的;又告诉她,现在杨森、夏炯不比当初江豪元、刘月波了,玉璧现在一时还不能来救她老人家,请她别着急。
母亲流着眼泪说:“屏儿,我晓得,玉璧不能来,你也莫来。我反正一把老骨头了,再随他们咋个办。你们的路还长,该咋走还是咋走。”
我听了母亲这话,再看看阴暗潮湿的牢房,觉得鼻子发酸,便转过头去,拿了几块钱给狱婆子,请她好生照看,将来还有重谢;然后给母亲深深鞠了一躬,转身走了。
玉璧咬着牙,拼命地找点子打仗,打敌人的卡子和驻防部队,常常拖着队伍一晚上跑几十百把里路。有一次,半下午才开饭,然后带了八十多个人,赶到一百多里路以外的广安观音阁,第二天上半夜回来,每个人身上都背了好几支枪。
大家打仗都起了瘾,听见打仗就来了精神。这天,徐清浦带信来,说何冬瓜何生带了一营人来阳合场,想在那里驻营,扎断我们下山的路。大家一听是这个第一次起义时的败类,一点没客气,在阳合场前面一个叫懒板凳的地方狠狠教训了他一顿,然后大摇大摆下了山,转移到合川的石龙场去了。
我带着小分队的同志们到罗渡溪,准备再到重庆去运一次枪弹。一到叔父开的饭馆里,就听见几个喝酒的客人正在扯开场子摆“飞毛腿巧打何冬瓜”的故事:说是何冬瓜的脚都被打跛了,还几乎被活捉了去,滑竿抬回来从罗渡溪过,惨兮兮的样子,街上的人都暗自好笑。那摆龙门阵的人摆着头很感慨的样子,说人家才十几个人打了他一营人,来无踪去无影的,你说那飞毛腿有多厉害,不晓得是哪条梁子上下来的好汉!
叔父一见我来了,连忙让进里屋,抿嘴笑着问我:“又是玉璧干的事吧?”
我也笑笑,问:“何以见得?”
叔父说:“人家不晓得,我还不清楚么?他人又高大,腿又长,他走一步,别人要走两步,他在前面慢慢走,我用跑步都跟不上。前年大年三十,他由重庆回来,二百二十里路,清早动的身,晚上还赶上我们家吃团年饭呢。只是这回何冬瓜没有服这口气,昨天他又带了兵从这里过,下巴昂起多高,说是要开进阳合场去大清乡。你晓得的,他和阳合场王尧那狗东西勾得紧,你要告诉玉璧和亮娃子,叫他们小心哟!”
叔父说的亮娃子,就是指陈亮佐,因为和我们家挂着近亲,全队只有他叫我三姐,叔父也特别关心一些。我不好告诉叔父队伍的行踪,只说是我们又不傻,等在阳合场挨打么?何冬瓜要清乡,就等他去清嘛,只是老百姓们又要遭殃了。正说着,朱老幺气喘喘地跑了来,一见我就结结巴巴的,半天才说:“大姐,不好了,陈亮佐被敌人捉去了,今天上午遭的。”
我忙问:“是怎么遭的?人在哪里?”
“不晓得,听说在阳合场被何冬瓜的人捉到的。”
唉呀!落到这个死对头的手里,一定是凶多吉少了。亮佐已是我们很重要的干部,现在又身负重任,他可是万万不能有什么闪失。我急得直跺脚:“你说清楚嘛,究竟是怎么回事?队伍都撤了,他还到阳合场去做什么?”
朱老幺见我急成这个样子,忙说:“我也不清楚,大哥叫我赶快给你送个信,叫你一定拼命也要把人救出来。”
正在着急,夏林和金积成进来了,夹着个哭兮兮的亮佐的弟弟陈老二。我说:“你哭啥子,赶快把事情说清楚,我们好商量个办法。”
陈老二抹了把眼泪,抽抽搭搭说了原由。
陈亮佐自从派到刁大哥的队伍里,工作很有起色,除了在界牌配合打了那个大胜仗之外,还在刁大哥所在的合川、武胜地区频频出击,搞得敌人也很头疼。本来按计划,他这几天要回山来研究下一步的工作,可是我们打了何冬瓜之后,队伍撤到合川的石龙场去了;玉璧就让陈老二到刁仁义那里去一趟,叫陈亮佐别回山了,直接到石龙场碰头。陈老二叹口气说:“哪知我到合川,会到刁大哥,就听说哥哥转阳合场去了。我急得要命,赶忙转身,本想对直去追哥哥,又怕廖大哥着急,恰好在路上碰着周癞子,我就给哥哥写了条子,叫他藏在衣角里,让哥哥快转来。谁知我回到石龙场,就听说我哥哥遭了……”
“周癞子回来没有?”
“就是没有。”
“哎呀,糟糕!”
同志们都气得说不出话来。既不晓得遭的原因,又一时想不出如何营救的办法。正在十分着急的时候,唐俊清又跑来了,眼眶红红的,见我就说:“大姐,陈亮佐被何冬瓜捉去了。听说明早上就地枪决。”
我头上像挨了一棒,看着屋子都像在打转转,好容易镇静下来,问:“你怎么知道的?”
“马福林马大爷回来说的。”
“周癞子呢?”
“也遭了。”
“是怎么遭的?”
“周癞子到阳合场,满街找都没有看到陈亮佐,却引起了敌人的注意。敌人的便衣侦探问他是哪里的,他说是买窑货的;问帮哪个买的,他说帮他的老板,罗渡溪的朱队长买的。本来就没有事了,他不走,呆头呆脑的,提着衣裳角角,还在那里转。敌人就怀疑他,把他捉去,将衣服脱了,在灯下一照,就把信照了出来。敌人审问周癞子,他说是路上一个人给他的。以后敌人严刑拷问他,他还是没有说。敌人就将他押起,又派人到离阳合场五里路的地方,将陈亮佐捉住了……”
我们听了又气又急。周癞子太死心眼,没有人就该走嘛,呆头呆脑露了相。
陈老二捶着胸哭着说:“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叫周癞子去送信,是我害了哥哥,我该替他去死!”
金积成一跺脚,说:“莫说那些没出息的话!亮佐是我们一同起事的老同志了,哪能这么轻易死在他何冬瓜手里!我这就跑一趟,把队伍调回来,要不然,就我们这些人去劫法场!”
我摇摇头说:“你硬是个闯王,就晓得打!人家那么一大营人,我们这几个去不是自投罗网吗?再说若是真的用得着劫法场,你廖大哥他们自己就带人来了,还要我们在这里着急?”
大家不说话了,夏林在屋里走来走去,金积成双手抓着头发坐在小板凳上,唐俊清只叹气。朱老幺一看这场景,急得说话的声音都在发抖:“大姐,要赶快设法啊!”
我坐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地说:“是啊,是在设法啊……”
时间一分一秒在过去,我脑子里飞快地转着各种方案。我想组织上既然叫我设法营救,一定是有什么线索,可是这线索到底在哪里呢?我见陈老二还在嘤嘤地哭,就说:“情况如此紧急,后悔着急都没有用,大家快想办法吧。老二,你哥哥在城里还有什么亲戚没有?”
陈老二哭着说:“有啥子亲戚啊!现在哪个还认你。”“你嫂嫂呢?她也出来打听一下嘛。”
“哎呀,你不要说她了,她一天只晓得做活路,带娃儿,是个用根棒棒也打不出两句话的老好人。她徐家娘屋里听说我哥当了共老二,还不让她回娘家呢。”
正在山穷水尽疑无路的时候,听他提起徐家,我心头突然一亮:徐清浦已接了团练局长,组织上叫我设法,恐怕就是指的这个路子。因为组织上派徐清浦打入敌人内部的事,是绝对秘密的,一般同志都不知道,玉璧没有说明,他一定想到我猜得着。我往桌子上一捶,大声地说:“有办法了!”
大家听说我有了办法,一个个把颈子伸得多长。我说:“城里新上任的团练局长是我的亲戚,我去找他。”夏林说:“好,马上进城。”
唐俊清旋风一般跑出去,片刻工夫就把滑竿收拾好了。我忙着到里屋去换装,穿了件白府绸的上衣,下面拴了条果绿色的裙子,又叫婶婶拿把剪刀三下两下修齐了短发,咋看上去就像城里读书回来的女学生。收拾停当出来,大家都在门口等着我。可我一看天色都擦黑了,心里就冷了半截:“这里离县城还有八十里路,恐怕来不及了……”
唐俊清说:“啥子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