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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幢幢红砖房被撒在了一片柏树林里。远远看去,在绿林的深处,隐隐约约显现出点点红色。这时绿树尖上都戴了一顶白帽子,走近红砖房,房顶上也积满了雪,厚厚的有一尺高,从上往下看,屋檐下是红砖砌成的墙,然后是大青石做成的高墙脚,房子的结构像画中看到的外国别墅,一幢与一幢之间相隔有50米,在它们中间有用碎石头铺成的通道,一条又一条把它们连在一起。
女兵们被眼前的景色震住了,竟没有了话。在她们的心里简直不能把眼前的一切与医院这样的词汇连在一起。更让人奇怪的是,这时从一幢房子里竟传来了钢琴的弹奏声。
“是真的吗?”朱丽莎说。
“是真的。原来这里叫外宾科,专门接收东南亚国家的一些军队高级军官和他们的夫人。现在已经基本没有了,可能还有几个人。”杨干事说。
“夏冰,你居然没有告诉我们有这么一个好地方。”戴天娇说。
“这也不是什么好地方了,现在住的都是结核病人,会传染的。”
“是吗?”
“喘口气就会传染吗?”任歌就抬起头,扬起鼻子,狠狠地做了几个深呼吸。
“任歌,你……”杨干事在一旁着急地喊道。
“怎么了?我想得传染病。”任歌斜了杨干事一眼。
杨干事有些尴尬地看了一下大家:“来来来,在这里照。”
一路上好风景不断。王萍平就说:“看来我们没有到过的地方还多呢。”
“要看完一五八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它实在是太大了,不光是院内,还有院外的大平地,那里更大。是一五八的一个基地。每年新兵来了就在那里训练。”杨干事说道。
他们又来到了那一大片梨树林边。比起柏树,这一片梨树林要高出一米多,这时,树叶已经落尽,就剩下光秃秃的树干,在树于的顶端,稀稀拉拉地挂着一些雪花,像爬着一条条巨大的蚕宝宝。树干泛着白色,一眼看过去,可以想象成一片白桦林。
大家又停了下来,这无疑是照相的好风景。
“哎呀,”突然,任歌叫道,“沙老太走过来了。”
大家随着任歌的目光,的确看到了慢慢迈着步子的沙老太,在她的旁边还走着一个老头。
“哦,那是我们主任。”戴天娇说。
“哎,他们怎么会走在一起呢?”夏冰感到很奇怪。
“他们是一家人嘛。”杨干事说。
“哦。”大家释然。
说着这一对老人已经来到了他们中间。沙老太穿着一件军大衣,脖子上围了一条浅咖啡色的羊毛围巾,感觉她的脸很干净。张主任则穿了一件黑色的皮衣,一条的卡布料的军裤,脖子上围着一条红黑格子的羊毛围巾,看上去有一种外国老头的帅气。
“沙主任。张主任。”大家忙尊敬地叫道。
“还是年轻人浪漫,到雪地里照雪景了。”张主任笑着说。
“现在你就不敢说自己不老了吧。”沙老太对老伴说。
“我什么时候说过自己没有老?”
“你什么时候说过你老了?老都老了,还要来赏雪景。不是你要出来的吗?”沙老太边说边对着这些年轻人挤眼睛。
“好,好,是我要来的。这不是很好吗?有这么多的年轻人。”
“主任,我给你们照张相吧。”杨干事说。
“好啊,好啊。看这雪景多美啊。已经好多年没有下过雪了,我看到的最多的雪,还是在东北上大学的那几年。那时,我也和你们一样,是年轻人……”没等张主任说完,沙老太就用手扯了扯他,示意他要照相了。
接着就照了相。大家又一起合了影,又分别合影,总之,“咋喳”了许多下。从各个角度,用不同的背景。
当他们面对一片梨园的时候,“那一棵是我栽的。”沙老太用手指着眼前这片梨树林中的一棵说。
“那一棵是我栽的。”张主任也指着一棵说。
“那一棵是皇甫栽的。”沙老太又说。
“是皇甫医生吗?”戴天娇突然问。
“不是,是他妈。我的老护士长。”沙老太说。
“有好多年了吧?”朱丽莎说。
“反正比你们都大。那时刚刚建院,这里什么也没有。就有几幢才盖起来的房子。”沙老太说。
“我们说要给后代造福。医院还没有开张就每天种树,当农民。”张主任说着把自己的手掌展开,好像在寻找曾经有过的老茧。
“那时,我和你们一样年轻。”沙老太说,“还没有想过要嫁给这个老东西。”她用手指了指张主任。
“可是,我已经看上她了。那时她干活厉害,是积极分子。”
“那时,他刚刚大学毕业,干活不行。不过,会指挥大家唱歌。”沙老太说。
天空上挂着一个雾蒙蒙的太阳,一种似有似无的阳光淡淡地笼罩在他们的脸上。年轻人就静静地听着两个老人的对话,眼睛里仿佛飘动着一种叫时间的东西。他们羡慕老人,羡慕他们面对时光的从容。
“唉,转眼间三十年过去了。”
“是呵,还能不老吗?”
“老,老。承认还不行吗?”张主任说着就指着老伴对年轻人笑着。
“你们真是太伟大了。”朱丽莎说。大家都点着头。
“是的,我们感受到了创业的艰辛,也感受到了创业的幸福。”
老天仿佛要报答人们喜爱雪的情感,总是在夜里悄然无声地降雪,白天就透着淡淡的阳光,让人们可以在阳光下赏雪。可是,三天后一五八真正陷入了一种困境。
平时,每一个灶的炊事班总是每天到离医院三十六公里的县城去买一次蔬菜,由于大雪封了公路,汽车不能通行,而使所有的食堂都没有了蔬菜。养鱼塘的鱼又几乎都被冻死了,食堂就每天卖鱼,有红烧鱼,炸鱼,清蒸鱼,熏鱼,尽管这样,人们见到鱼就开始反胃。
由于下雪,医院成了一个真正的世外桃源,不通车,不通邮,不通电。可以说停电就停了一切,首先,无法抽水了,食堂也不烧开水了,因此用水要到医院的抽水站自己提;不能看电视、听广播,就是外面爆发了战争,这里依然是一片歌舞升平;没有人进来,也没有人出去。
这一切都是姑娘们没有想到的,她们只知道下雪很浪漫,没有想到,雪还能带来严酷。不说这些日常需要,没有电使她们好像到了一个无声的世界,没有报纸信件使她们突然感到生命没有了通道,没有水,使清洁和美丽变得奢侈。
可是,在有些人看来这就是机会,比如杨干事。这些天他似乎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他不知道到哪里搞了两只大铁桶和一条扁担,每天一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到医院的抽水站挑水,抽水站在医院的边疆,要走很长的路才能到,况且路因为踩的人多了,成了烂泥路,非常难走,稍不留神就会摔跤。不过,在杨干事的眼里,这点困难不算困难,相反还鼓舞了他的斗志。他挑着两只大桶,穿上了军用胶鞋,感觉要比过去在家里当农民时要好多了,最起码他现在心里有了明确的目标,他是为自己的幸福去挑水,是为美好的未来去挑水。
一路上熟人不断。
“杨干事,挑水呵。”
“嗳。”脸上笑眯眯的。
“杨干事你真有艳福呵,采了一朵最美的花。”
他就还是笑,这次笑得脸都要烂了似的。也不觉得担子重了,倒像是挑着自己的爱人。
他把水桶挑到了临床科的宿舍楼,挑到了任歌她们宿舍,自从停水、停电以来,他几乎把这两间宿舍的用水包下了,每天最少三次。现在他不用敲门,就会有人开门。
“今天我要洗一下衣服,可能要多用水。”朱丽莎一脸笑容地说。
“没问题。我再挑一趟就行了。”他拎起水桶倒向摊了一地的所有容器。完了,看了一眼伏在桌子上看书的任歌。
“看书呢?”他轻声说道,像是怕惊了她。
“嗯。”任歌没好气应道。
“看什么呢?”听任歌答了话,像受到了鼓舞。
“《妇产科》。”任歌说,“要看吗?”说完任歌转过脸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
“不,不看。”说完就提着另一桶水到隔壁房子去了。
“你不能老对别人这样。”朱丽莎说。
“什么样?”任歌把身子转过来,“你才别这样呢,我们自己可以去挑水嘛,人家好多人都是到抽水站那儿去洗衣服。为什么非要他?”
“你看你,有人给你献殷勤你还这样。要是我都高兴死了。”
“好,那我告诉你,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