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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项英听完了他的意见,沉默了好长时间。李德一直在注视着他的表情变化。李德也清楚,对于留下,他会想不通,甚至还会提意见。不过他不用担心,项英这个同志有一个最大的特点,就是服从性大。李德还了解他,他想同中央保持一致。沉默终于被他打破了,项英带表态的口味说:“中央让我留下,我项英服从组织决定。但有一点,你们务必注意,毛泽东暂时的克制,不过是出自于策略上的考虑。他可能依靠很有影响的特别是军队中的领导干部,抓住时机在他们的帮助下把军队的党的领导权重新夺回到他自己的手中。”
李德听了他的话很高兴。一是他同意留下,二是他提出的这个问题和他的想法大致相同,也可以说是“英雄所见略同”。
在李德和项英谈话不久,红军的第一批人员就要离开瑞金西征了。苏区人民为了红军的顺利转移,在离瑞金十五公里的武阳镇架了一座桥。这座木桥横跨锦江,桥头有一棵百年樟树,四周山水秀丽,风景如画。当红军战士排着长长的队伍,从桥上开过时,他们每一个人的心中都有一种内疚的情感。几年来,苏区人民为了红军的发展壮大,他们给红军吃,给红军住,把自己的亲人送到红军队伍里,至今想起那老子送儿子、妻子送丈夫参军的场面,就让人激动不已。可我们给他们带来了什么呢?我们打了败仗,丢失了苏区,对不起他们呐!
两岸桥头,聚集着许多苏区的人民,在含泪欢送红军西征。到处是恋恋不舍的场面。他们为战士们送草鞋、送鸡蛋,战士们含泪地推让,依依不舍。
红军西征的消息在高一级的领导中传开了。在云石山的贺子珍也得到了红军西征的消息,她在庙中左厢房默默地收拾东西。张闻天进来问道:“小毛毛都安排好了?”
贺子珍停住手中的活,告诉他:“交给我妹妹贺怡了,由她交给奶妈。”
张闻天也告诉她:“你准备好,马上去休养连报到。董必武是你们连的支部书记,谢觉哉、徐特立、邓颖超都在修养连。你还有什么事情需要处理?”
贺子珍想了想,说:“别的没什么,我担心润芝他……”
张闻天要她放心,说毛主席也随大部队行动,只是稍晚些。贺子珍一直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为了大批的红军顺利过江,动员当地群众在于都的贡江上,相距不远建造了五座浮桥。
白天不敢过江,怕敌人的飞机轰炸,一到初夜;红军的主力就从浮桥上一队队通过。说是西征,不如说是大转移;说是大转移,不如说是在大搬家。总之,西征也罢,转移也罢,搬家也罢,反正是撤离了苦心经营的苏区。在这些撤离的红军队伍中,有一支特殊的队伍,或担、或抬、或用车推;有石印机、兵工厂的机器、造币机器、大量的纸张、电话线等物,几千人在搬运,压得浮桥摇摇晃晃,好像整个苏区都搬上了万里征途。
在梅坑的红军医院里,医院上上下下正在忙着包装医疗器械、药品,显得十分凌乱。周恩来来到了医院病房,他要看望一个人。这个人就是陈毅。
这时的陈毅躺在病床上心急如焚,万分焦急地望着门外。
周恩来进来,陈毅欲挣扎着坐起来,被周恩来阻止。他带着欠意说:“陈毅同志,你负伤后,没抽时间看你,对不住了。你的信我看了,发电机马上就送来,装箱的医疗器械重新打开,也要给你开刀。”
陈毅有些激动,但他却说:“大部队已经行动了,我何去何从,还没有人找我呀。”
周恩来心情不佳地说:“中央已经决定你留下,还有项英、瞿秋白、毛泽覃、贺昌、刘伯坚、周以栗等人也要留下。项英为中央分局书记,你担任中华苏维埃共和国政府办事处主任。”
他们正说着,有位医生进来告诉周恩来。“周副主席,准备工作已经做好。”
周恩来:“马上开刀。”
陈毅激动地说:“留下坚持斗争,我陈毅没意见,服从组织决定。我也晓得,留下来坚持斗争会更艰险,还会有牺牲,这些我陈毅都不在乎。但有一点我要说,仗打到这份上,是决策上的失误,如果他们还是一个马列主义者,就应承认这个错误。毛泽东同志在指挥打仗上,是很有一套的。”
进来几个医护人员,将陈毅放到担架上,抬出病房。周恩来一直跟在担架后边。陈毅在担架上动情地说:“蒋介石不会因为红军主力撤出而不管,他会更疯狂地来屠杀苏区军民,我们留下的应该有这个准备。失败是不容否认的事实,承认失败不是悲观,而是政治上坚强的表现。只有不敢承认,那才是十分危险的!”
医务人员抬着陈毅进了一间手术室,周恩来也跟了进去。
23。围追堵截
蒋介石在南昌行营指挥着这场“围剿”红军的大决战,连连得手,使他喜形于色。10月4日,他在南昌给陈诚发了份电报:中意克复石城后,留汤纵队守石城,同时使罗纵队主力急转于头陂,迅占胡岭嘴,使与攻克石城日期相差无几,或进攻石城时以汤纵队任主攻,而令罗纵队为总预备队,一俟石城占领,即可转移兵力,不致误时也。
蒋介石认为红军被消灭已成定局,他发完这封电报就携夫人宋美龄一起到华北地区视察去了。他先到西安,再转道太原。他刚下飞机,就接到了南昌行营发来的报捷电报。说是6日,石城被国军占领。蒋介石在9日,离开太原前,又发给陈诚一封电报:
欲促进战局早日结束,则东路应增加兵力,如能将第四与第八十九两师由汤带领东移,则东路即可单独向长汀、瑞金进展,一面北路军占领宁都与薛岳会合后,即可由宁都与东路军由长汀会占瑞金,可免石城与长汀之兵力与时间也。如该两师不便调往,则调第八与八十八两师亦可,而现驻资金溪之一师,届时仍可调回广昌以南地区也。
蒋介石从太原又到了归绥、察哈尔视察,最后到了北平。
他所到之处,都把大部分精力用在分别接见当地的军政官员上,并设宴招待,一个个地拉拢,以缓解地方军政官员对他的“攘外必先安内”政策的不满。由于他超负荷工作,总感身体日趋不适。因此他到北平后,就和夫人双双住进了协和医院。
高等病房,陈设豪华,既可休养,又是一个办公的理想场所。
10月中旬末的一天,蒋介石穿着白底兰条的病号服,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看报纸。侍从室主任进来,小声对看报纸的蒋介石说:“先生,南昌急电。”
蒋介石放下报纸:“讲些何事?”
侍从室主任:“行营报告,江西‘共匪’有异常动向,据侦察,‘共匪’有南窜之势。”
蒋介石听后从沙发上站起,沉思一阵,便对侍从室主任吩咐道:“告诉夫人,要她一同飞往南昌。”
侍从室主任又问道:“何时动身?”
蒋介石不加思索地说:“马上动身!你通知他们,马上调飞机过来。”
当晚,蒋介石从北平飞到南昌。百花州的雨夜,带来了几多寒意。
蒋介石的轿车在雨中行驶到“行营”楼前停下,等候的人上前分别打开雨伞,将蒋介石、宋美龄等人迎进大楼内。
大厅里华灯齐放。蒋介石一行进入大厅,马上将众人招集在军用挂图前。
熊式辉指着地图说:“红军在兴国、古龙冈、石城、长汀顽强抵抗后,突然南撤,一些队伍已开始南窜。”
蒋介石看后问道:“诸位司令官,你们对‘赤匪’的动向如何看?”
众将领看着地图,又互相看看,不敢妄言。
蒋介石鼓励他们:“随便谈谈,随便谈谈,不必顾虑。”
有的认为红军向南突围,是妄图在粤赣建立所谓根据地;也有的认为红军很有可能西进;还有的认为:“朱、毛对湘赣边界较为熟识,在井冈山有一定的基础,很有可能,向南突围后,马上调转方向,重新占领井冈山。”如此等等,众论不一。
“还有何高见?”
蒋介石见众人再没有别的意见,就大声道:“不论共军是南下或西行,还是北进,只要他们离开江西,就除去我心腹之患。他们走到哪里,我们就堵到哪里!他们不论走哪条路,久困之师经不起长途消耗,只要我们围、追、堵、截及时,将士用命,政治配合好,消灭共军的时机已到,大家要好好策划。现在我命令:何键为‘追剿’总司令,薛岳为前敌总指挥,陈诚为预备队总指挥。同时电令四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