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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介石脸上出现了一点喜色:“国军各司令官,窥破其诡计,故而厚集兵力,同时于各扼要处建筑工事,以资防守,使‘匪’无隙可乘!共军已弹尽粮绝,缺医少药,多有投诚者。”
一位随军记者又问:“请问委员长,国军对共军之投降者,作何处理?”
蒋介石又说:“我已电告行营,令各部遵照:一收容处理,二感化训练,三实施工役,四令其攻城。同时电令各部,如生擒朱、毛、彭、黄各‘匪首’者,除原赏五万元外,另加赏五万元。故‘匪’中有人报告指认,因而拿获者,得免其罪,并予以重赏。”
一位女记者问:“悬赏共军要人,是否可行?”
蒋介石看看这位女记者,习惯性的右手高举过头,继而触摸一下头顶,深沉地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嘛!”
23日晚8时,蒋介石乘坐的“楚有舰”抵达南昌,仍下榻百花州的葛兴仁的住宅。
翌日,在南昌行营,蒋介石举行了盛大的记者招待会。在招待会上他表示。
“诸位听了战局的报告,对时局有了一个初步的认识。国军赵观涛部、卫立煌部、陈诚部20万大军,准备在南团会战,全歼共军主力。散‘匪’也不难于十日内肃清。”记者听到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个个争相忙着拍照。
在中村以北的大山中,陈诚率官兵在大山上艰难地攀登。
不少士兵在攀登岩石时,树滕折断,摔落下来,不死即伤。有的士兵划破了手,血直流。还有的累得喘着大气,无力攀登,干脆坐在石头上不走了。敌军官虽然也很累,可仍还不停地叫骂,时而用手中的木棍敲打士兵,驱逐前进。
山高坡陡,山路难行。陈诚也不得不弃滑竿步行,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十分狼狈。他身后是跟着背电台的人员和军官,此时,都是人倦马乏,饥疲沮丧,有的背靠大树喘息,有的用木棍支撑着身体借以休息。有的在私下议论:“同共军作战简直是受苦刑。”
“我宁可去坐牢,也不想受这份罪。”
陈诚终于在士兵的帮助下,爬上了山顶,力不能支地坐在石头上。问参谋长:“我们的行军路线,是不是发生了错误?”
参谋长喘着粗气回答:“有飞机提供的共军行动路线,又有共军的路标,我看不会发生错误。”
经过几天的艰苦行军,陈诚率部终于首先赶到了南团。根本不见红军踪影,机要人员正根据他的口述,发报:“……我部已进至南团,没有发现共军。请何长官迅速查明共军行踪。”
赵观涛神色懊丧地打马而至。陈诚迎过去,俩人客气了几句。
“赵长官,幸会、幸会。”
“陈长官,辛苦啊?”
“我率军是一路疾进,也未看见共军主力的踪影。”
赵观涛十分不解:“我们20万人马,尾随其后,从不敢懈怠,怎么突然……他就跑了。难道共军有地遁术不成?”
“老兄,不是你我无能,也不是共军有地遁术,而是我们成了瞎子、聋子,纯属情报失实所致。”陈诚说着动了气:“像我们这样疲于奔命,不吃败仗那才怪呢。”
赵观涛伤感地说:“我们的优势,在共军面前倒成了劣势。
飞机、大炮在这里也失去了它应有的威力。梭镖、长矛、大刀、老套筒本来是打狗、打兔子的玩意,倒发挥了威力。如此强大的国军竟不如靠两条腿的共军。受过专门训练的国军,竟落得如此下场,简直是奇耻大辱。“
“何司令官来电。”参谋长拿着电报过来。
陈诚接过看视,轻声念道:“据查,共军在南团之部,是一股佯动部队。其共军主力均在兴国以北的白石、枫边一带活动。望火速向兴国方向集中。”陈诚看后不由勃然动怒:“这不是在耍猴吗?全是他娘的马后炮!”
他边说边将电报撕得粉碎,转身向赵观涛两手一揖:“赵长官,失陪。我要奉命西进。”说完竟不顾一切地大步而去。
赵观涛欲言又止,见陈诚正在调动部队,沮丧地连连摇头,有气无力地对随从说:“我们也该走了。”他们上马后,一溜烟似的冲出了南团。
当敌人弄清了红军的真实情况时,红军已在白石村和枫边地区休整了20多天,给养得到了补充,战士的体力得到了恢复。白石村,是红军总部所地。在这里同分别的苏区中央局重逢。这一日,阳光初照,山村升起了袅袅炊烟。一队队红军战士在出操,口号此起彼伏。大坪上,有部队练刺杀。
毛泽东同任弼时、王稼祥散步到白石村外,走在小溪与割过稻子的田埂上。几个男伢子在溪水中捉鱼。任弼时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走下田埂,饶有兴趣地看男伢子捉鱼。毛泽东、王稼祥则立在田埂上驻脚观战。几个男伢子见有人观看,在溪水中抢得更欢。“我捉住一条!”
一个男伢子举起捉到的鱼,向同伴显示显示,接着甩在了任弼时脚下。任弼时蹲下身子捡鱼时,发现脚下有意围成的小坑坑内已有了几条小鱼。他将在地上跳跃不止的小鱼放入小坑中。有两个伢子为捉一条鱼,结果双双倒在水中。两个人爬起来,对着三位大人作了副怪象。伢子们的天真、活泼引来了任弼时、毛泽东、王稼祥的笑声,任弼时洗洗手上的泥土。三人谈论着原路返回。
早饭。桌上摆着几只盛满红米的碗和筷,正中是一小碗咸萝卜和几个青辣椒。毛泽东、朱德、任弼时、王稼祥在小方桌前就座。毛泽东坐下歉意地说:“只能用红米饭咸萝卜招待二位啰。”
朱德说:“能吃上这,就算不错了。苏区人民听说红军回来了,新上场的谷子连夜舂成米,就送到部队来。”
毛泽东:“群众自己都舍不得吃。”
任弼时:“看得出,红军深得人心。”
一直没说话的王稼祥擦着眼镜说:“经过这段时间在苏区的生活,群众虽然很苦,但品质很高尚,这是在上海的大楼里想象不到的。”
这时,郭化若进来。毛泽东忙让道:“代参谋长,你也来吃。”郭化若说:“十二军三十四师已安全返回黄陂地区,同三十六师汇合,罗军长、谭政委请示下一步工作。”毛泽东:“这次红军主力打穿插,能胜利地在白石、城岗、枫边安全休整半个多月。而敌人已是精疲力尽,他们十二军是立了大功的。告诉他们,在黄陂地区边休整边备战。总司令你看如何?”
朱德说:“要得。”
毛泽东发现任弼时、王稼祥未吃,忙说:“吃、吃么。”说着自己夹走一个青辣椒,放到口中咬了一半,有滋有味地嚼起来。
王稼祥见状,也挟起一个青辣椒,咬了一点,辣得大咳不止。三人看到王稼祥的难受之样,不由开心地笑了。
过了冬天是春天,熬过夜晚是白天。毛泽东运用“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声东击西”的战术,把敌人拖进大山中的迷魂阵,自己却掌握了战争的主动权。其心情是何等的开心,那是难于言表的。而上当吃亏的另一方,其痛苦也是难于言表的。
在南昌百花州的行营里,蒋介石心情不快地注目着江西军用地图,他的背后站着熊式辉和一帮高级参谋人员。十余名将官,他们谁也不敢言语,生怕灾祸落入自己头上。突然,蒋介石眼中冒着火转过身,怒斥道:“情报如此失实,视同儿戏,成何体统?电告左右两路集团军,务必将‘共匪’全歼在兴国以北地区。30万人马竟奈何不了朱、毛3万‘共匪’,岂不贻笑天下。”蒋介石讲着动了感情,右掌拍在案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个军官又拿着电报进来,见状不敢向在气头上的蒋介石报告,对熊式辉附耳一阵。而后,熊式辉走近发怒的蒋介石小声道:“委员长,两广的陈济棠、李宗仁向全国发出通电。两广联军军队向湖南推进。粤军已在乐昌集结,桂军进至黄沙河。”熊式辉的声音虽是很小,全厅的人都听到了。
蒋介石听后半天没言语,后来他摆摆手,示意众人退下。
众军官知趣地悄声退下。
蒋介石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抚额思谋。
熊式辉立在一旁一直未敢动。时间在一秒一秒地流失。
蒋介石的压抑在一点一点地增大,而后他霍然起身奋然作色道:“娘希屁!他们这是釜底抽薪!命令何应钦、陈铭枢分路撤兵。”他后半句话简直是有气无力。
蒋介石后院又起火的消息,被毛泽东和总部首长所掌握。
总部首长同中共苏区中央局的人一起开会研究了下一步的军事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