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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上有伤总会流很多血;很多血管都在头皮表面。”珍妮弗已经进入了医生的角色。她皱着眉头,嘴唇紧绷着查看了一下伤口,然后直起身来,宽慰地出了口气。这表明刚才她有多么害怕。“并不像看起来那么严重。伤口很深,很长,不过只是擦伤了头。”
她打开一瓶消炎药,洒在伤口上——药物接触到伤口时,阿伦呻吟了一声。
“我需要一些绷带,还要给他缝几针。也许埃克尔斯能够撕开”珍妮弗突然停住了,把眼前的头发拢到后面,“喂,埃克尔斯呢?”
彼得感到心里一紧。“不知道。”他说。俩人望着敞开的舱门。
“你最好找到他。”珍妮弗说。
现在,时航机已经消失在一棵连音乐厅也无法容纳的树皮粗糙的大树后面,这时,埃克尔斯才开始考虑偷偷离开是不是个好主意。一方面,面前的道路突然在几码外消失,这他本应该料想得到——特拉维斯只铺设了足够他们狩猎用的通道——但他还是犹豫了。他痛苦地知道,如果走下通道,那么从此时此刻,以后的—切都将发生改变,时间将被扭曲成另一副样子。负罪感使他并未这样做,若有所思地用手抚摸着尖细的下巴。
你在想什么?你跟特拉维斯说过你很抱歉——不论是谁,遇到怪物袭击都会害伯,都会跑下通道逃命。谁都会那样做的。
他不知道这种解释是否令人信服。他想起特拉维斯后来阴郁的眼神,想起他和其他猎人们谴责的表情。
他们眼中流露出仇恨,齐声在说,胆小鬼,你这个胆小鬼!
在可怕而寂静的夜里,当他倾听自己内心声音的时候,就是用这个名词称呼自己的。他很自私,他清楚这—点。他可以凭着自己的自负、傲慢和自我为中心生活。当然,为使自己安然无恙,他一直在做而且仍将会做他所需要做的一切,不管别人会怎么样。但是“胆小鬼”
这个字眼令他心烦。
现在一切都过去了。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个词已经成为历史。你只有两个选择——待在通道上,或者走下去。
埃克尔斯皱着眉头,向前走去。他想从通道的尽头跨出去,跨出特拉维斯生命的终点。
但是,远处的丛林中有什么东西走了过来,两只硕大的眼睛俯视着他,令他战战兢兢地退了回去。
彼得呆呆地望着剩下的几枝步枪,他发现少了一支;好一会儿才抓起一支,走出船门,来到通道上。阳光透过蕨树和头顶缠绕的藤蔓照射下来,这里光线已经显得很暗,变成黄绿色。洁白的通道婉蜒穿行在丛林中,悬浮于地面之上。看不到埃克尔斯的踪迹,也没有任何动物的踪迹。上次在这里见到的惹人注目的蜥蜴、小恐龙和—些小型哺乳动物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周围是一片可怖的寂静,好像丛林屏住了呼吸。
突然,左边房子般粗的—棵大树后发出像风吹动树叶似的声响,紧接着是一声狂暴的吼叫,一声愤怒和饥饿的叫声。
彼得被吓得双腿发抖,心里怦怦乱跳。这叫声激起了一种纯粹原始的恐怖,这种恐怖是与这片丛林一样久远的祖先们遗传下来的本能反映的一部分。这低沉的吼声令他魂飞魄散,彼得张大嘴巴,呆立在那儿。
一切复归平静,彼得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还在那里愣了好一会儿,他突然意识到寂静重又来临,他发现自己站在那里,步枪在毫无知觉的手里摇晃。
现在他知道埃克尔斯去哪儿了。
他开始跑起来。
这不公平!埃克尔斯简直要疯了,不该让我再次遇到这种事。
霸王龙王——天雷蜥蜴正如王室成员一样趾高气场地从树藤下走出来,两排锋利的长齿磕碰地当当作响,胸膛像蒸汽机鼓起的风箱有力地起伏着,带着腐烂和死亡味道的气息朝他喷过来、他的头向后歪着,一只蜥蜴的眼睛冷漠而傲慢地注视着他。眼睛一眨也不眨,虽无聪慧可言,却流露出食肉动物本能的狡诈,审视着眼前的他是否还算得上美味。
埃克尔斯飞快地跑起来,两脚踏得道路山响,想把恐惧甩在背后。
身后,“死亡之神”踩得地面发抖。它吼叫着,以每步二十码的大步追赶。埃克尔斯已经感到头顶上方恐龙的巨大身影了,它热乎乎的鼻息正烘烤着自己的后背,那只硕大的头颅随时都会像蛇一样扑咬过去。
埃克尔斯脚底一滑,摔倒了。他发出一声尖叫,知道自己必死无疑。
一声枪响淹没了他的叫声。
彼得几乎没有力气扣动扳机。他看到埃克尔斯沿着通道在前面跑,丛林中冲出一只骇人的巨兽在后面追,这场面实在令人毛骨悚然。彼得只想要么远远地站着旁观,要么赶紧逃走。霸王龙王比房子都高,但是跑动起来却像运动员一样轻松自如、毫不费力。它的表皮和绿色的鳞片闪着光。向前跳跃时,小爪滑稽地紧握着,砸夯机一样的双腿踩扁了脚下的小树。相比之下,彼得显得异常渺小,像一只蚊子或者小虫。
之后,他就看见霸王龙王的腹部有鲜血喷了出来:这是新式自动枪的杰作。他知道,不管发生了什么,这只巨兽的生命马上就要完结,如果现在他不行动,他和埃克尔斯再也没有机会了。
埃克尔斯惊恐地向后扫了—眼,滑倒在地。霸王龙王抬起它那恐怖的头,露出尖牙像要笑似的。彼得知道,它紧接着就要张开大嘴扑下来了。
他扣动了扳机。
第一颗子弹射出去后,紧接着又是两颗。霸王龙王嚎叫一声,头向后仰去,僵硬粗重的尾巴像鞭子一样用力击打着小树。同时,埃克尔斯也尖叫一声。恐龙胸前连续出现了三个红色的小洞——似乎并无大碍,就像几道抓痕。
霸王龙王摇摇头,嘴里发出嘶斯的声音,长长的口水像一条小河从尖细的牙齿中间流了出来。它再次用一只眼睛盯着埃克尔斯,慢慢眯了起来,低下头。
埃克尔斯仍然趴在通道上,笨拙地拿着步枪。他双手抖动着打开保险,举起枪,顺着长长的枪管,他棕色的眼睛盯住了霸王龙王带有金色斑点的眼睛。
他扣动了扳机。
步枪的后座力把他撞倒在地。一连串的子弹早已尖啸着飞进丛林,他的手指依旧扣着扳机没有松开。霸王龙王晃动着可怖的头,尖叫起来,右眼血淋淋地已被穿透,血河一样地沿着脖子流下来。它的尾巴狂怒地抽打着,逼得埃克尔斯向后退去。他拼命想抓住点什么,终于在身体已经从通道上掉下一半时,稳住了。步枪躺在十英尺外的道路中央。霸王龙王又一次咆哮起来,剩下的那只眼还在眨动着
它看见了埃克尔斯,发出震聋发馈的叫声,朝他走过来,举起强健的后腿就要踩扁这个胆敢冒犯它的人。
埃克尔斯无助地举起双手。
这时,接二连三地又响起了枪声。埃克尔斯扭头看见彼得正举着枪,站在旁边的路上,子弹连续地射进这只巨兽的胸膛、脖子和头。
霸王龙王趔趄了一下,还是把像爪子一样的脚踏了下来,但是既没有踩到埃克尔斯身上,也没有落到通道上。他的喉咙哽了一下,血从嘴里汩汩流了出来。
它仰面倒下去,红杉树般庞大的身躯带着旁边的小树一并倒了下去。
埃克尔斯感觉到彼得强有力的双手抓住他的胳膊,把他拉了起来。小伙子倔强的脸上是他从未见过的表情——一种力量,一种新的成熟。“回到飞船上去,埃克尔斯。”他说,“快点!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二十二 告别
“珍妮!”彼得半拉半拽地把埃克尔斯拖进时航机,关上身后的舱门后喊道,“阿伦怎么样了?”
“我好多了。”阿伦回答。珍妮弗刚给他止住血,她从医药箱中取出缝合伤口的针线,但是阿伦举起了一只手。他想让自己的头脑清醒一下,把事情理清楚。斯特拉、彼得、埃克尔斯——他们都在,都还活着,这太好了。“没时间了,珍妮。霸王龙王”
“死了。”彼得接过话茬,“一切都解决了。”
阿伦注意到了埃克尔斯衣服上的血迹和眼里的恐惧,以及彼得脸上洋溢的胜利表情。
舱门开着。我昏迷了多久?他扫一眼操纵盘,“噢,上帝——比我预想的要晚得多。我肯定——”他停止自言自语。“我们得离开这儿。”他说。
“为什么?”珍妮弗问道。
“再过不到一分钟,特拉维斯就要到了——就是他们最初的那次狩猎远征,还有埃克尔斯。”阿伦转向操纵台,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