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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务长”发了片刻呆,到底还是那个黑框眼镜先反应了过来,“这可使、使不得啊——”
“我有分寸,”宋晓晨还是笑眯眯地,轻轻瞥了一眼邢伯,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宋晓晨没让死的人,就是阎王也不敢收——你、相、信、么?”
黑框眼镜被这句话一将,当时便没了主意。围观的人们也是清一色的大惑不解甚至深感忧虑。但阳光几个人知道,对于掌管死亡的北斗神部九天君来说,这句看似荒唐的话,却一点也没有儿戏;不仅如此,字里行间甚至还透着一股浓重的挑衅。
“老邢头,”那个早先还泄了气的“于胖子”眼见情势有了转折,也马上恢复了气势汹汹的样子,“赶快拆了屋子,别在这里现眼,你”
可他的后半句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让宋晓晨抬手阻止了。
“我在这里宣布两个决定吧,”宋晓晨没有理会胖子,径自伸出了一根手指,“鉴于邢国强老伯在四天前的晚上英勇保护校产的举动,特此任命他为保安队副队长,即刻去校保卫处报道任职——”
说完,又伸出了第二根手指:“再有就是,中大的地产权已经完全归属与校方了。至此,学校没有、也不可能允许任何人在中大的土地上加盖私产。我不管前任的教务长为什么不作处理,但在我的任上不能容忍这种先例。邢副队长,您配合一下吧——”
阳光在旁边听了,没有观察别人的反应,然而他自己却是对宋晓晨的这两招深为佩服——原来三天前对于沧浪苑事件的解释,根本就是为如今升邢老伯的职作准备;而提升他做“保安队副队长”,一来让对方再不是平头老百姓,做起事来必然有了顾忌;二来可以把他放在正队长的管辖之下,省了许多亲自周旋的麻烦;而更重要的是,这一下子就把对方推上了舆论的被动位置上——试问,以维护学校秩序为职责的保安队成员,又怎么能明目张胆地破坏规则与秩序呢?
这一招,在古代就叫做“招安”,实为“明升暗降”,让对方自绝于悠悠众口——其实人性本来就如此,若是什么都没有了,孑然一身,反倒是能放手一搏;而一旦有了荣誉、地位、权力和责任等副赘,却变得瞻前顾后,珍惜自身,于是很多事情也就不能胡来了。于是阳光在心里说,看来这宋晓晨并不只是手底下功夫好而已,一直以来,大家恐怕是都忽略了他的一些手腕儿。看来一个年轻人,能够做到近万人的华娱世纪的领袖,并出面执掌中大政务,决不是单单凭一些神通和“神佛降世”的名号能够完成的。
果不出阳光所料,宋晓晨的下一句话,更是趁热打铁,将邢老伯彻底逼入了败境——
“邢副队长,这些年来学校确实没有考虑您的生活问题,我在此代表全体同僚向您道歉。从这里搬出去,中大会给您相应福利;您为保护中大财产奋勇抗争,中大当然也愿意养您后半辈子——不过您要是一意孤行这么闹下去,只怕非但晚节不保,还得给中大的子孙后代作出一个不忠不义的榜样来。您若还自认是中大的一分子,那么该怎么做,就不用我提醒了吧?”
一番话说的周围人频频点头。确实,原本有人还会因为误以为学校拆了邢老伯的房子,会让他无家可归而产生同情,但如今宋晓晨这么一说明,对方还却还是闹下去的话,于公于私就都说不过去,而且还会显得不明事理了——关于这一点,是阳光事先都没有预料到的。眼看着宋晓晨笑得温柔甜蜜,这么想来还真有些笑里藏刀。
然而紧接着,一个疑问也就闯进了阳光的脑海中——不就是一个屋子么,邢老伯犯得上如此倔强赖着不走?况且公共用地上盖私房,这还真就是他理亏是与宋晓晨赌一口气,还是出于什么苦衷呢?
“老邢——”听见宋晓晨把话说到了这个地步,就连一直以来隐约偏向着邢老伯的那个黑框眼镜便再次出来打起了圆场,“宋教务长都这么说了,你再这么闹下去,真的有些过分,差不多便收了吧,啊?”
旁观的人们也开始窃窃私语起来。阳光在人群里听得清楚,他们分明就是在说“不想拆无非也就是相要些好处,如今人家给了,还这么不知足”、“这么要挟学校,不跟无赖差不多了么”等等一些邢老伯的不是。看来今天,邢老伯是注定惨败落幕,而且颜面扫地了。
但邢老伯的反应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低下头犹豫了一下,却猛地一跺脚,再次拎起了火油瓶子,粗着嗓子大声喊着:
“谁要是敢拆屋子,我就跟他拼了!”
第五章 权利弊晓晨暂停手,守承诺邢伯遭磨难(九)
这一番话说出口以后,人们纷纷愣住了片刻。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再也顾不得矜持,用手狠狠指着邢老伯的脸,污言秽语的声讨是一浪高过一浪,没良心,不要脸,神经病,二五仔总之类似的各种同义、近义词汇不下上百条,一齐就算骂起了街。就连原先唯一一个替他说好话的黑框眼镜,也啐了一口痰,骂了一声“不识抬举”
“少跟他废话——”旁边的“于胖子”见状便越发气宇轩昂起来,朝身后的铲车喊了一声,“上来,拆屋子!”
没料到邢老伯还真是倔的可以,他冲到了铲车面前,气鼓鼓地埂起了脖子:“你敢来,就从我身上碾过去!”
“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老头啊!”一直没说话的青阳也实在是看不过去了,一双扫把眉都拧成了一团,“就算我跟宋晓晨有仇,人家也是个大丈夫——糟老头,你真给道法界丢脸!”
说罢撸起袖子就要进去帮忙,然而阳光却一把拦住了他,并朝宋晓晨那个方向使了个眼色。那意思十分明显——
这种场面,那里还轮得着你陈青阳抱不平啊?宋晓晨再不摆平,他不真成孙子了?
说得没错,名动天下、万人观瞻的宋晓晨自然不会当众认了自己是孙子,只不过他的做法,也大大出乎了阳光两人的预料——
“你不要动手了。”宋晓晨收敛了笑容,先是吩咐了铲车司机一声,随即转过头,用手直指着邢老伯,“谁敢拆屋子,你就跟谁拼了是吧?那——你就跟我拼好了”
说罢轻轻一抬手,掌心向上,缓缓举起。在众人的惊讶声中,小木屋的屋顶竟然随着宋晓晨手掌的上举,凭空地浮了起来!而他紧接着手掌握拳,往前一伸,那屋顶便毕毕拨拨稀稀拉拉地径直飞了出去,轰地一声落到了后面十几丈远的知返林内,砸起了一团尘土,落地的余音撞钟似的响了十几秒钟——
铲车司机愣住了,黑框眼镜愣住了,“于胖子”愣住了,所有工作人员和围观师生都愣住了。更有人脚下一软,朝着宋晓晨扑通一声便跪倒在地。
“仙气发动”就连阳光也愣住了。其实,就算比这威力强横百倍的招数,他也是见识过的——就拿那天晚上的斗法来说吧,每招每式,哪一个不比如今的场面更为壮阔?但他只是没有想到,宋晓晨竟然当众使用了仙气发动,那根本就不是什么法术,只是一种简单的灵气波动冲击了目标而已,但面对着如此多的凡夫俗子亮出这般神通,根本不就是等着他们顶礼跪拜么!
相比之下,在场唯一没有愣住的便是陈青阳了。这其实也不奇怪——他也是见识过比这威力强横百倍的仙气发动,也就是在武当山的那次。而相对于宋晓晨当众施展神通的惊讶,他的心里更多的是疑惑——
阳光的道行低微,自然是看不到的。但陈青阳却瞧得分明:在宋晓晨动手的一刹那,头顶的三化祥云分明已经乱了形状,好似搅和在一起的棉花糖般,连泾渭分明的红、黄、蓝三颜色也混在了一起,变得不黑不白、一塌糊涂,乍一望过去还以为是头顶冒了一阵烟而且在那时候,也分明能够感觉得到对方灵气运行的混乱。相比在武当山那次的雄浑澎湃,井井有条,这次的仙气发动显然已经大大有辱了宋晓晨的名声。凡事就怕比较,尤其是相对于高手而言,这种状态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
宋晓晨受了内伤,而且体内周天的仙气运行已经紊乱了。
一想到这里,陈青阳便倒吸了一口凉气——宋晓晨在与引魂灯斗法过后受了伤,这三天来没有行动,怕也是在养伤。那么,无论是他为了除掉引魂灯而使用了自身不能承受的法术而受伤,还是被引魂灯的那记攻击打伤,都只能说明——
这引魂灯的力量,端的也不能小觑,甚至也已经超越道法界的想象了!
这时候扑地一声,陈青阳觉得脚下的地面猛地一沉,整个人一激灵,也就暂停了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