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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藏下了决心,正要下山,但想到天黑之前,不能出现在村子里,所以就拿了颗小石子,打下一只小鸟,拔毛剥皮,边走边吞着这些生温的血肉。
“啊!?”
迎面走来一个人,也不知是谁,一看到他,就马上逃到树林里了。对这个人无缘无故竟然讨厌自己,武藏感到非常愤怒。
“等一等!”
他像豹子一样向那人扑去!
原来是个常在这山里走动的烧炭工人。武藏认得他,抓着他的领子,把他拉了回来,问道:
“喂!为何逃跑?你忘了吗?我是宫本村的新免武藏啊!我可没说抓到什么就吃什么。见了人也不打招呼,扭头就跑,这样像话吗?”
“是,是!”
“坐下!”
他一松手,对方又要逃跑。这回,他用脚猛踢他的腰,还拿木剑作势要打他。
“哇!”
那男人抱着头趴在地上,全身战栗个不停。
“救、救命呀!”
武藏实在无法了解,为何村里的人都那么惧怕自己?
“现在我问你事情,你可要老实回答!”
“我什么都说,只要你饶了我这条老命!”
“谁说要你的命了?山下是不是有追兵?”
“是!”
“七宝寺是不是也有人埋伏?”
“有!”
“村里的家伙今天是不是也出来搜山要抓我?”
“”
“你也是其中一个吧?”
那男人跳起来,像个哑巴一样猛摇着头。
“唔!唔!”
“等等,等等!”
他抓着那人的脖子。
“我的姐姐,现在怎么样了?”
“谁啊?”
“我的姐姐———新免家的阿吟姐姐!村里的人被姬路的人逼迫,不得不来追我,该不会连我姐姐也不放过吧!”
“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这小子!”
他挥动木剑打他。
“你说话的样子太奇怪了!一定有事。你不招的话,我就用这个打碎你的头颅!”
“啊!手下留情!我说,我说!”
烧炭工人双手合掌求饶。告诉他阿吟被抓的事,还有村里贴了公告,凡是给武藏食物的人、借武藏住宿的人,都视为同罪。同时,每一户每隔一天都得派一名年轻人,天天由姬路的武士带领去搜山。
武藏因愤怒而起鸡皮疙瘩。
“真的吗?”
他不断逼问:
“我姐姐是何罪名?”
他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怕领主才这么做的。”
“我姐姐被抓去哪里?牢房在哪里?”
“村里的人说是日名仓。”
“日名仓———”
他的双眸充满憎恨,抬头仰望边境的山线。那附近是中国山脉的脊柱,在灰色的暮霭中,形成斑点,逐渐暗去。
“好,我要去救您了!姐姐呀姐姐”
武藏自言自语着,把木剑当拐杖,一个人往发出水声的湖边大步走去。
晚课的钟声刚刚响过。七宝寺的住持这两天刚刚旅行回来。
屋外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但寺庙里头,却可看见红色的灯光以及厨房的炉火,客房里烛光摇曳,依稀可见房里的人影。
“阿通姑娘,你快出来吧”
宫本武藏 地之卷(17)
“呕”
武藏呕出胃液,非常痛苦。
客房里有人听到了声音,问道:
“那是什么?”
“大概是猫吧?”
阿通回答。然后提着晚餐,走过武藏藏匿的桥廊。
啊!阿通姑娘。
武藏想叫她,但是胃痛得让他叫不出来。还好没叫,因为有个人跟在她后面,问道:
“浴室在哪里?”
那人穿着寺里借来的衣服,绑着细细的腰带,脖子上挂着毛巾。武藏抬头一看,认得那是姬路城的武士。他命令部下还有村里的人去搜山,日夜疲于奔命地到处搜索。自己却在天黑后就到这寺庙休息,还白吃白喝。
“浴室吗?”
阿通把东西放下。
“我带您去。”
她沿着走廊,往里面走。那个鼻子下面留着八字胡的武士,突然从阿通身后抱住她。
“怎么样?一起去洗澡吧!”
“哎呀!”
他用双手压着她的脸。
“不好吗?”
还把嘴凑到她的脸颊。
“不行!不行!”
阿通柔弱无力。不知是否嘴被捂住了,连叫都叫不出来。
武藏见状,已经顾不得自己的处境了。
“你想干嘛!”
他跳到走廊上。
他从后面一记重拳,打在武士的后脑勺,并且忙不迭抱住阿通,那人则跌到下面去了。
阿通也同时发出尖叫。
那武士四脚朝天,大叫:
“啊!你是武藏吧?是武藏!武藏出现了!来人呀!大家快来。”
突然间,寺内响起的脚步声和呼叫声,简直像场暴风雨。他们似乎说好了,如果看到武藏就要发出信号,所以钟楼传来当当的钟声。
“呀喝!”
搜山的人全都以七宝寺为中心集合起来,立刻从连接后山的赞甘山一带开始搜索。然而,此时武藏却已站在本位田家宽敞的门口了!
“伯母!伯母!”
他窥视着主屋的灯火,大声叫着。
“谁呀?”
阿杉拿着脂烛,慢吞吞地从里面走出来。
脂烛的烛火,从下巴往上照着,她凹凸不平的脸,突然变得铁青。
“啊?是你”
“伯母,我是来告知一件事的又八没有战死,他活着,在他乡和一个女人同居就是这样,也请您告诉阿通姑娘。”
他一说完,又接着说:
“呼!说出来舒畅多了!”
武藏立刻拄着木剑,转身走向屋外夜色中。
“武藏!”
阿杉叫住他:
“你现在准备去哪里?”
“我吗?”
他沉痛地回答:
“我现在要去闯日名仓关卡,救回我的姐姐,然后远走他乡,所以再也见不到伯母了我只是来告诉你们和阿通姑娘,又八没有战死,也不是我愿意一个人回来的。对这村子,我已经毫无眷恋。”
“是吗”
阿杉换了一只手拿脂烛,向他招手问道:
“你肚子不饿吗?”
“我已经好几天没吃饭了!”
“真可怜我正巧在煮菜,也好替你饯个行,趁现在还没准备好,你先去泡泡澡吧!”
“”
“嗳!武藏,你家和我家,从赤松以来就是旧交,我真舍不得你走呀!”
“”
武藏弯着手臂,拭去眼泪。温暖的人情味,使他的猜疑和警戒一下子放松了下来,令他想到了人类温暖的肌肤。
“快快到后面去,有人来就惨了你有没有毛巾啊?对了!有又八的内衣和便服,你洗的时候,我会把它们拿出来,顺便张罗一些饭菜你可以泡泡澡,慢慢洗。”
阿杉把脂烛交给他之后,立刻走到内屋。接着,那已嫁了的女儿飞快地跑了出去。
浴室的门被风吹得卡卡作响,里面传来洗澡水的声音,灯火摇曳不止。阿杉从主屋问道:
“泡得舒服吗?”
武藏的声音从浴室传出来:
“太舒服了啊!好像死而复生一样。”
“你可以慢慢泡,暖暖身子,我饭还没张罗好呢!”
“谢谢!要知如此,早就该来了!本来我还担心伯母会怨恨我呢”
他充满欣喜的声音夹杂着水声,又说了两三句,但没听到阿杉的回答。
阿杉的女儿,终于气喘吁吁地回到家里———后面带了二十个左右的武士及搜山的人。
阿杉在外头等着,他们一来,立刻跟他们耳语一番。
“什么?你把他骗到浴室小屋?这家伙终于出现了好!今晚可要把他抓住!”
武士们分为两组,像爬虫一样,在地上匍匐前进。
黑暗中,浴室的烛火更显得明亮。
好像有一点不对劲———武藏的直觉使他战栗不安。
宫本武藏 地之卷(18)
“啊!受骗了!”
他大叫一声。
光着身子,又是在狭窄的浴室里,根本没时间想该怎么办!
现在发现已经太迟了。拿着棒子、长枪,还有铁棍的人影,已团团围住浴室。其实只不过十四五名而已,但看在他眼中,感觉多了好几倍。
他没办法逃跑,因为就连裹身的布都没有。但是武藏并不感到害怕,对阿杉的愤怒,驱动了他的野性。
“好!我就看看你们要干嘛!”
他不考虑守势。在这种情况下,他只会主动攻击敌人。
这些猎人还在互相推让时,武藏猛力从屋内踢开木门。
“干啥!?”
他大叫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