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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天子的第一谋臣,唯有苦笑着说道:
“陛下确实有意压制一下令狐智,如果有可能也会整编一下舰队,尤其是让风雪出面,更是有着分化风云世家牵制风雨的用意,只因为睡塌之旁不容他人酣睡,陛下好不容易在江南重新树立了天子的威信,正期待着以此为起点重整山河,自然不愿意让风雨或者其他什么人渗透进来。但是仙子以为,以陛下的睿智,真的会做出诛杀有功之臣,自毁万里长城的事情吗?依中舒之见,此事太过重大,袁仙子还是和傅某一起面见天子之后再作定夺吧!”
“既然傅大人如此说,紫烟唯有从命!”
一双妙目注视了傅中舒良久,袁紫烟方才叹了一口气,颔首同意。
内心随即松了一口气,傅中舒微微欠身,恭敬的请袁紫烟先行。
紫衫的少女微微颔首,在同样的谦让中和天子座下的第一谋臣并肩走在了干戈林立的临时行营的道路上,彼此间充斥着一种凝重的沉默。
这种凝重的沉默,直到萧剑秋的房前方才被里屋传来的怒吼所打破。
“太可恶了!”
年轻的天子在第一时间让自己亲信的谋士和天池剑宗的传人进入,而享受着这种整个帝国只有极少数人方才能够享受到的殊荣,傅中舒和袁紫烟步入房间,第一眼看到的却是萧剑秋余怒未息的来回踱步。
“袁仙子,傅卿,两位来得正好!”
如今声望正隆的宣武帝,见到了袁紫烟和傅中舒之后,便立刻将手中的一份奏折递了过来,同时异常不屑的说道:
“想不到朕的臣子中,竟然还有这般文采出众的人物!只可惜,他们的立场未免也转得太过迅速了,一个月前方才不惜笔墨得对凉国公大肆歌功颂德,如今却又调转矛头,轻而易举的就把风雨定罪成了一个十恶不赦、篡权乱朝、人臣共愤的大奸贼!哼!”
傅中舒恭敬的接过,迅即浏览了一遍奏折的内容,却原来是各地的士子、部分执政议会的议员和一些官吏,在听闻了风雨兵败幽燕之后,纷纷口诛笔伐,极尽文章之能事,列数了风雨和凉州多达百余条的罪状,并且附议惩处,不可谓不辛辣。
“附炎趋势、见风使舵,这素来都是官场的风气使然!”
一旁的袁紫烟见了,也不由摇了摇头。
虽然凉州和天池剑宗在关于江湖武林的存废以及其他很多军国大事方面存在着十分尖锐的对立,但是看到这些人丝毫不顾自身对风雨歌功颂德的文章笔墨尚未完全干涸,便已经转而肆意诋毁,也不由得大为不以为然,当下一双有若秋泓的美目注视着萧剑秋,意为深长的说道:
“这些官员士绅眼见风雨战败生死不明,纵然侥幸得脱,势力也必定不如从前,而陛下却在江南大获全胜,声望如日中天,颇有中兴帝国之望,此消彼长之下前景不言而喻,惟恐日后被陛下秋后算账,故而如今急不可待的表明忠心,其行虽然可诛,其情却也可谅!反倒是陛下,如何应对恐怕才是影响官风民俗的关键吧?”
“仙子所言有理!自古以来,臣下永远都是跟随着君主的言行而动,好大喜功者必然阿谀者众,问过则改者方有忠良左右!”
年轻的天子并没有因为袁紫烟话语中的梗刺而不快,坦然地赞同道:
“请仙子放心!风雨虽然拥兵自重,近年来做出了不少飞扬跳格之事。不过,他收复故土、开拓边疆、抵御外抠、安抚生民,这些都是有功于国家社稷,有功于百姓黎民的,决不容一笔抹杀;更何况他一直都力主拥戴君上,从来都没有像燕南天那般独揽朝纲,朕既然可以原谅幽燕世家,又怎会对凉州耿耿于心?尤其是如今,幽燕兵败,决不单单是风雨一人之事,而是事关神州中原的存亡荣衰,圣龙帝国的千秋传承,更需要君臣上下齐心方可!所以,朕已经决定了,中舒你替朕先行返回圣京,一定要严厉斥责这些臣工,再有犯者一律革除功名,以妄议朝政、攻讦重臣罪论处,同时朕这就诏告天下,号令天下英杰共同北上增援凉国公,卫我中原复我故土!”
“陛下能够如此想,那是社稷之福、神州之福!”
袁紫烟闻言,微微一笑,转而却将目光投向了傅中舒。
苦笑中,傅中舒明白必须自己开口了,恐怕这也是袁紫烟先行找上自己的目的——毕竟,当面咄咄逼人的质问天子,绝对不是妥善解决问题之道,而由自己开口,则彼此间也就有了更大的缓解空间。
于情于理,傅中舒都无法逃避。
“陛下英明,微臣佩服!不过眼下恐怕还有一件事情更为紧迫,需要陛下立刻决断!”
谦恭的应对中,傅中舒向萧剑秋上呈了那道密函。
“岂有此理!”
片刻之后,年轻的天子龙颜大怒,俊朗的脸庞此刻泛射出的是令人不敢正视的愤怒,整个人也在刹那间变得极度威严:
“私通交战之国,其罪族诛!”
稍稍停息了一会之后,萧剑秋炯炯有神的目光,不怒而威的锁定了紫衫翩翩的少女,略带着怒气的质问:
“仙子莫非以为这是朕的所为?”
“瓜田李下,本来就不得不由人众所纷纭!更何况,陛下之前的言行,也未免实在有令人狐疑的地方!”
面对着足以毁城灭国、血流千里的天子之怒,天池剑宗的带剑传人,不卑不亢,从容不迫的回应:
“如今,陛下的当务之急,与其是辩解,倒不如赶紧想方设法弥补才好!否则,浴血奋战杀敌卫国的勇士,却因为陛下不近人情的催促,在无法得到充足修正的情况下被迫出征,还居然遭到获悉军情的敌人伏击——这样的消息一旦传出,陛下应该知道其中的利害!”
“仙子所言甚是!”
年轻的天子缓缓地吸了一口气,虚心的接受了袁紫烟的意见,苦笑着道:
“无论仙子信与不信,朕本意只是想警告一下的令狐智,却没有想到风雪竟然背着朕乔传圣旨,催促令狐智等人提前出航,更没有想到竟会演变到今日这般状况!如今,多说无益,傅卿,立刻传朕旨意,让金陵的令狐勤宇迅即督师,接应令狐智舰队!”
“遵旨!”
傅中舒神色凝重的应道。
“呱,呱,呱……”
水天一线的远方,海鸥在自由的飞翔。
碧蓝浩瀚的海上,战舰在全速的逆风远航。
“可笑啊,可叹!想我圣龙,堂堂帝国万里疆土,然而如此广袤的海域,如今却除了远在金陵的令狐勤宇之外,便只有我军可堪一战!”
甲板上,令狐智狠狠的拍了一下身前的舱壁,颇为义愤的怒喝,双目炯然有神的注视着遥远的前方。
正北十多里外占据上风的前方,正有一支约有三十余艘战舰组成的安宇舰队,挡住了舰队的去路,也让令狐智统率的前队和更北面云笑天、云济统率的后队分割了开来。
不得不承认,这支刚刚获得大捷的舰队,自从到了泉州之后,运气便转为糟糕。
先是在没有得到充足休整的情况下仓促起航,紧接着自行南下寻求补给的舰队又因为遭遇一场巨大的暴风雨而散乱了队形,导致云笑天、云济带领的后队和令狐智统率的前队失去了联络,南下过头的令狐智舰队好不容易艰难的返回到早先约定好的航线上,眼看便能够重新会合云笑天部,却又意外的发现前后两队之间竟然凭空出现了一支由三十多艘战舰组成的安宇舰队,恰好将整个舰队一分为二。
至此,在圣龙帝国东部海域的海面上,战局的状况极为复杂。
限于手头少得可怜的情报,作为前队实际的统帅,令狐智最最头疼的,莫过于揣度不出眼前的这支安宇舰队究竟是同样由于暴风雨而碰巧出现,还是安宇人早有预谋的部署。
如果是前者,在如此浩瀚的大海之上,这样的几率未免也太过于令人难以置信,然而如果是后者,也实在无法解释安宇人怎的如此神通广大,竟然预知了己方已经改变了的航线,并且精准的犹如神明一般的恰好卡住了整个舰队的要害。
于是,一分为二的舰队便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境地。
应战?则除了有和后队云笑天配合的问题外,还唯恐因此耽误了时间,导致安宇舰队的主力赶来陷入重围。退避?浪费了一个很好的战机尚在次要,麻烦的是舰队势必会一分为二无法会合,而且在暴露了行踪之后,后续的行动都将不胜被动。
“两军相遇勇者胜,令狐兄莫非胆怯了?”
飞扬且带着激将的口吻,意外的从随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