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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绝对不是风雨军扩张的好时候!”
唯一敢正面反对秋里的,是坐在风雨左首的魏廖——风雨军情报体系的首领、血衣卫的创建者:“圣京的防御力量太强,诸侯们随时都有可能组建新的反风雨同盟,风雨军能够拿下圣京,却无力对抗全天下!”
魏廖如是说,丝毫不顾对面双眼锐利如剑的秋里盯着自己。作为风雨麾下如同狗一样忠诚,如同鹰一样敏锐的血衣卫统领,唯一的目标便是揪出一切反对风雨的敌人,从来就没有考虑过要给风雨军任何一位重臣面子。
“那就在他们建立同盟之前一一消灭!”
对于血衣卫统领的话抢先做出反应是黑狼军统领,二十多岁的耶律楚振。
恰好位于那个血衣卫的魏廖对面,和秋里一起坐在风雨右首的年轻人,心中的仇恨也许比秋里更为强烈,因为这个毅然抛弃草原举族归顺的家族到目前为止,在向风雨竭力证明自己忠诚的同时,也和这段时期风雨军的主要敌人燕字世家之间,横亘着包括父兄耶律明雄、耶律留铂在内的无数族人的鲜血。
“我的表兄,你怎么看这个问题?”
风雨显然并不在意自己的部下之间所产生的意见对立,他不动声色的将话题转给了一直默不作声坐在魏廖身旁,也是紧贴自己左首的云济,此次随风雨入京的风雨军高级官员和将领们,除了近卫军统领欧仁和随军长史金岑不在之外,就剩下云济一个人没有说话了。
“果然是一个擅长权术制衡的主君!”
云济苦笑,其实他一点都不想卷入这场争论,因为就理智而言他并不赞成风雨军如今急促的扩张,但是他也不想因此当面得罪那些主战的武将,毕竟这些将领掌握着风雨军绝大部分的实力,也是风雨军生存和发展的基石,而这一场争论却和他所致力的新风云世家发展基本无关。
可惜,如今风雨却显然不想让云济这么悠闲自在的成为旁观者。让所有的部下互相牵制,始终都是风雨驾驭整个集团的宗旨,更何况风雨对于云济在当日巴蜀总督人选问题上的故意退让,心中也多少有些不满,这一次是决心不让他再作旁观了。
云济避无可避。
“诸侯们对于风侯的畏惧随时都有可能转化为团结和反抗的力量,此次宪政的推行固然是宣武帝手段的高明,同时也已经说明了中原各路藩镇们对于凉州的顾忌,所以一味的强硬决非风雨军的最佳选择!何况——”
虽然不愿意,不过云济还是表现出了自己应有的气度。因为他明白自己的表弟,这个神州日益突起的霸主,是绝对不会重用一个不敢坚持主见的部属的,反倒是可以容忍当面抗拒的部下,更何况虽然直言不讳为让那些将军们生气,但是在言路开明的风雨军中不为自己利益的就事论事,还是能够赢得人们好感的。
所以,云济的发言简单然而坚决:“何况,此刻各路诸侯云集圣京,乃是奉天子之命商讨宪政,我军如果贸然攻击圣京,便是与天子抗衡,与天下为敌!
“鉴于我军在之前的战斗中损伤惨重,而新征服的领地也隐藏着很多的问题,盘踞西南数百年的皇甫世家并未完全臣服,强大的麦坚也决不会就此不顾印月半岛的传统利益,因此对于风雨军来说当务之急还是应该巩固和消化现有的势力范围,而不是四处招惹敌人,击杀燕南天不过是争一时之气,实在无益!”
“这些诸侯趋利避祸,何足道哉?更何况我军兵锋所指,乃是勾结呼兰、扰乱朝纲的逆贼燕南天,师出有名,谁敢议论?就风雨军自身发展而言,乘胜追击四分五裂的燕家以扩大战果,也恰恰符合兵法的正道!”
秋里毫不相让的反击道,和风雨军中大多数一味只知道厮杀的武将不同,秋风军统领虽然抗命,但是他对于战略大局的领悟却一直是风雨所欣赏的,此刻娓娓道来,尽管结论不同,却也自有依据。
“秋帅所言也有理!”
云济无奈的顿了一顿,眼看高高在上的风雨一言不发,分明是要自己作为反驳主战派的先锋,尽管不情愿,也只好硬着头皮继续:“然而燕家虽然四分五裂,但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各个派系恐怕都有唇亡齿寒之感,而如今圣京的军队也依然主要以燕家军为主。
“其中燕家实力最强的乃是坐镇圣京的张兆,他统率着目前燕家军八成以上的主力,而且这段时日以来,亲自投入战场血战河北保家卫国,赢得了天下人的认同与敬佩,声威正著。此人虽然不满燕南天的行为,加之和呼兰有血海深仇,在关键时刻改弦更张、支持天子抗击呼兰的号召,但是他始终顾念旧情,极力支持燕南天的家主之位,当日便和宣武帝有约不得清算燕南天的罪行作为出兵的条件,是决不会坐视我军对付燕南天的,届时必定会借助圣京之固尽起全军与我周旋。
“至于暗中野心勃勃返回中原便独立于韩陵的朱全,还有畏惧采取高压的燕南天清算自己战争期间夺权行为而逗留荆州的燕耳,甚至那些刚刚抗击了呼兰率军汇集圣京的诸侯,也许最初阶段会有所观望,一旦战局僵持恐怕也必定是出兵突袭我军,届时实力对比逆转,胜败之数实在难以料定!”
“哼!”
秋里剑眉一扬,正待出言反驳,却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在车外传来,继而便是随军长史金岑的声音:“启禀风侯,天子使臣傅中舒大人求见!”
“哦?”
风雨微微一愣。对于这位天子使臣傅中舒,风雨并不陌生。三年之前,当风雨还是不名一文的穷书生的时候,这位平民出生不过三十余岁的天子使臣便已经官居吏部侍郎,和一代名将梅文俊并立于当世,儒雅的言行举止被不少年轻人所崇拜和仿效,其中也包括了当初的自己。
一个难以应付的对手!
做出了这样的评价之后,圣龙帝国西北定凉侯和麾下的重臣们彼此交换了一个眼色,便中止了部下们刚才的争论,朗声下令道:“传令三军就地布阵警戒,诸将随我迎接天子使臣!”
枪如林,刀如山,旌旗簇动,战马嘶鸣。
六万大军如同庞然的巨物,盘踞在了一望无际的原野上,有犹如蜿蜒的长蛇,蔓延在曲折的道路间。
下了马车的风雨,驱马上了附近的一个山岗,忠心耿耿的近卫军迅即密密麻麻的部署在山岗四周。
在圣龙帝国西北定凉侯的左首,分别是表兄云济、血衣卫统领魏廖,右首则是秋风军统领秋里、黑狼军统领耶律楚振,再后面则是二十多名秋风军、黑狼军的校尉、都尉,以及负责参谋策划辅佐的长史部的年轻军官们。
很快,从圣京的方向奔驰而来一队人马,在风雨军随军长史金岑、近卫军统领欧仁的引路之下,当今天子宣武帝的特使傅中舒进入了风雨的眼帘。
“傅兄别来无恙?”
风雨并没有下马迎诏,而是端正的坐在战马之上,将手中的马鞭扬于半空,和傅中舒招呼道。
“多谢风侯关怀,只是中舒今日乃是奉了天子的诏令前来,还望定凉侯遵循朝廷的礼仪相待!”
傅中舒的脸色微微一变,他自然清楚风雨此刻的一举一动,绝不是无心的随意,而分明是一种对于天子威仪的试探。
因此,他也没有下马,以一种不卑不亢的态度,望着眼前这位叱咤风云即便天子也得礼让三分的西北强藩,三十多岁的使臣,气宇轩昂、意定神闲,一身儒服在微风中翩翩舞动,胲下的长须也随之摇摆,但是眼神确实如此的坚定,在彬彬有礼中透着执著和不屈,丝毫没有受到风雨的态度和六万虎狼之师刀枪林立的影响。
“微臣圣龙帝国西北定凉侯风雨,率麾下主将恭迎天子特使!”
风雨微微一笑,并没有就此和傅中舒正面相抗,注重天下舆论的他半点都不想学那个已经失败了的敌人——燕南天那样,单纯的依靠强大的势力来处理复杂而且微妙的政治,所以在第一轮的交锋中,风雨心平气和的做出退让,带头下马向傅中舒屈膝行礼,代表着的是凉州百万军民对于当今天子的尊敬与臣服。
“风侯免礼!”
傅中舒也迅速的下马,微侧着半个身子,在代表天子接受定凉侯及其部下的行礼同时,在不露声色中的表达了当今天子对于定凉侯的尊重:“中舒奉天子之命,恭迎风侯!风侯此次平定逆贼、拥戴朝廷实在功不可没,上喻加封定凉侯为一等凉国公,号令凉、夏诸州兼任巴蜀节度使!”
天子的封赏无疑是慷慨的。
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