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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风知此人年纪虽轻,但堪称明察秋毫,即问:“怎么了?”
铁手的眼睛本来很大,而今却眯成一线,视线集中于那纸条上,仿佛要把它看个透明;陈风、何孤单只觉那字条墨迹纵横,却看不出什么个所以然来。
铁手将纸条向太阳,光线照得透级剔指的,只听他喃喃的道:“这纸墨迹凌乱……”
陈风也眯了眼看:“大概是死者写时荒张,自然难免满纸沾了不少污迹了。
铁手却道:“恐怕不是。”
陈风奇道“还有什么?”
铁手让纸条更直向着阳光,使二人能将墨理纹路看得更清楚,“这纸上有些墨迹,确在写‘查叫天杀我’时弄污的,但有些不是。你们看,这两行墨迹隐隐约约宜续下来,各有七个字,你若仔细将之接驳起来,正是两行诗……”
防风、何孤单一齐失声叫:“诗!”
他们当然下敢相信:戒杀和尚临死还会写诗!
“不错,”铁手肯定地道,”这是在死尸上找到的诗,值得咱们好好的思考思虑。”
他按字条上墨迹,以食捺点续驳,一面漫声念道:
“……风……花……雪……月………原………走……不,应是个‘是’字……是……空……”
然后他又念另一行字,念来断断续续也小心翼翼:“……碧……落……丝……不,该是‘红,字才能接成句……红……尘……方……为……直……晤,这最后一定是‘真’字,是‘真’字才对!”
然后他才整理了一下思绪,重新再念:“——风——花——雪——月——原——是——空——碧——落——红——尘——方——为——真——!喔,这就对了,这也周全了意了!”
何孤单认真的跟随铁手刚才念的接读这两句诗:
“风花雪月原是空,
碧落红尘方为真。”
然手他呆了半天,搔搔头皮,望向陈风,陈风也摊摊手,一齐望向铁手,竟也一齐问了一句:
“那是什么意思?”
铁手一笑,耸了耸肩:“我也不知道。但至少死尸不居然有这两句值碍让人思索的诗。”
陈风的眉快皱出个三寸长的刀纹来了:“这个假扮和尚的杀手,临死前写了那么多字——而且居然不起诗来,他到底在干什么……”
铁手摇首道,“我也在奇怪,只不过,人在死前的一刻,无论他要做什么,想做什么,做了什么,对他而言,都是极重要的;对我们破案来说,更是关键。只不过,可惜的是,现下我们连这两句诗和这一句‘查叫天杀我’,也不知是否来自这戒杀的杀手之手笔,这就教人稽查无从了。”
何孤单疾恶如仇,仍不甘放弃:“反正,我们手上有了这几个字,便可抓查叫天来问问,煞煞他威风也好。”
铁手不以为然,反问:“这‘杀手和尚’集团,可便是刑部下了追辑令、上边下了追杀令的凶徒……除非你能够找到证据证明:杀戒杀和尚的人便是杀死苦耳大师的凶手:也能证实:以前人称‘一线王’、近年则多称之为‘老张飞’的查叫天是跟孙青霞一伙的,而‘纵剑魔星’孙青霞确是杀苦耳大师火烧抱石寺的元凶,那,或许还可以依法查办查叫天,不然的话,他可还有缉杀歹徒恶匪之功呢!”
陈风甚感迷惑:“你是不是认为戒杀和尚并非死于查叫天之手?”
铁手心平气和的反问:“查叫天杀他作甚?按照情理,查叫天该多交些杀手朋友,才方便他为所欲为才是。”
陈风猜度的道:“也许……杀手集团的人跟他有私怨、宿仇呢?”
铁手道:“这也可能。若说这一掌不是查叫天打的,我还真不知道这儿有这么一位深藏不露的高人呢!”
陈风更进一步:“即然这种掌力,只有‘老张飞’能发,那么,把苦耳大师打得嵌入石里的一掌,大抵也是他所为了。”
铁手笑问:“如是,那么,他又为何要打杀苦耳大师呢?杀戒杀和尚,跟杀苦耳大师,应是飞天遁地两条路,交叉不了一起吧!”
陈风推测地道:“可是昨晚抱石寺却收寺了戒杀和尚和他手下五名杀手——会不会是查叫天要杀戒杀和尚报仇或灭口,苦耳大师所阻止,老张飞一气之下,连苦耳一起杀了,把寺也烧了。”
铁手道:“好,就算是这样,那么,谁在飞来石上刻下:杀我者,孙青霞?谁写了:查叫天杀我,再塞八戒杀襟里?”
陈风为之语塞:“这……”
铁手道:“寺中烧死了几个人?”
陈风望向何孤单。
何孤单即答:“找到的至少有十二具尸体,都是寺中的僧人。”
铁手问:“苦耳好像不止有十二位弟子。”
何孤单道:“对,至少还失踪了两人,我正遣人追查。”
铁手又问:“戒杀死了,他手上那五名杀手呢?”
何孤单答:“不见了。”
铁手追问:“什么不见了?是连尸首也找不到吗?”
陈风这回让他回答:“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现。”
铁手长吁了一声:“也许,我们这些疑问,只怕要找到这些失踪的杀手、和尚,才能一一予以解答了。”
听到这里,何孤单忍不住大声说出他憋了好久的话:
“会下会是一人杀一个,然后互相陷害?查叫天杀了耳大师,放了跟他狼狈为奸的戒杀大师之人,然后故意刻下孙青霞的名字,好嫁祸于他;后来孙青霞赴上了大角山,只戒杀没及离开,他不甘受诬,又抹下去石上的字,便杀了戒杀,又留字拖查叫天一并下水……也许孙青霞的掌力没那么高强,但这魔星身边未必没有能人。”
铁手看看何孤单,目中有佩服之意:“你的想像堪称一流,丰富极了。”
陈风道:“何老弟说的那也是极可能的事。反正,像孙青霞和查叫天这类人,既可心混在一道,也可以打在一起,都是煞星,只不知道到头来到底是谁杀谁。”
铁手脸色忽然凝肃了起来,十分萧瑟的道:“只不过,如果孙青霞真的上抱石寺来作案,那么……”
就没说下。
陈风不禁问:“那么什么?”
铁手的话说得很轻,但一定一句斤两十足:“那么,那昨日竟夜跟我们一起喝崩大碗、一齐飞刀杀敌、一块儿抗洪救人的年轻人却又是谁呢?”
铁手以一双铁般的硬接了詹通通六脚。
詹通通仍在攻。
铁手仍在守。
看来两人都斗了个旗鼓相当,谁敢没吃亏。
还是有分别的。
而且已分出了胜负。
分别就在:
铁手仍在进,
进了六步。
詹通通却在退。
退了六次。
詹通通是何许人物,他身经百战,时敌无算,一招失利,已然觉察。
这次已是极大的例外。
他得要在攻在第六脚,才惊觉自己表面上是占了上风,其实已给对方进迫了六步。
六大步。
他守在这儿.等候铁手的到来,原有两大目的。
一,要秤一秤铁手的斤两,杀一杀他的锐气——没有“天王”的命令,就不许他上山一步。
他挫对方越甚,对方就越会可能接受“天王”的安排、臣服于“天王”的威望之下。
所以他这一关不能失。
二,顺此藉口将铁手击败,最好将之击杀。——要知道“一线王”近日窜起,虽可在武林,翩廷呼风唤雨,但声威始终仍略逊于诸葛先生,就连邢部另一炙手可热的人物:“捕神”刘独峰和他手上的六大弟子,名声也远不及诸葛小花与四大备捕。
如果“天王一党”欲雄霸天下,要将诸葛实力并吞,取而代之,自己就首先得要胜上这一场,要是自己双腿把铁手踢了下山,日后再在腿功上挫追命,那么,诸葛先生的名将“四大名捕”既比不上查叫天的“四大神将”,别人自然也会认为诸葛小花的势力远不如“叫天王”的了。
这种层次的“雄霸天下”不是普通武林上谓的名位之争,谁要是有这种实力,自然就会受朝廷的重视,争相靠拢招揽。自然就有好处无穷了。
所以他这一战只是开始,不可有失。
也不得有误。
可是他一上来,就失了六着。
退了六步。
他本该是寸步不移。
但铁手依然上山。
前行。
势莫能当。
詹通通心在下沉。
脚却飞踢。
双飞踢。
左飞踢右太阳穴和后玉枕穴。
右急取前咽喉及左颧骨脸门。
——他攻的却是铁手的死穴。
也是要害。
他下手已不再容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