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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辛弃疾不敢纵声大笑,却仍自嘻笑出声:“副帅开这种玩笑,莫非当辛某是三岁小孩?!”
完颜雍沉下脸来:“本帅生平,言无不践,有诺必守,难道你信不过本帅。”
辛弃疾摇头道:“若是私下交往,辛某或敢以性命相托,但事涉两国祸福,千万生民,副帅纵然再过人品贵重,只怕却也仍然担当不起这一诺了。”
他淡笑道:“两国交战,务求一举而定,宋金之间,终究必将有生死一战。我天子官家顾虑大江北岸千万生灵,全数留下你们女真大军的性命,还颁给半数军械战马,让你们女真一族仍可勉力维持现下局面,甚或纵然变起顷刻,也能够有自保之国和,不致于遭灭族之祸,这已然是顾念着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宽厚过度了。一为已甚,岂可再乎?副帅再如此纠葛不清,未免也太过不尽人情了。”
他看着完颜雍默默不语,心下也不由得微微鄙夷。
这个完颜雍,事到临头,却是贪欲过甚,明知自己将自从中获得莫大的好处,却尤自仍然舍不得放手,还想着为自己即将到手的军队,捞取更多的东西。
天子官家果然是深谋远虑,完颜雍算计心机,确实不可谓不深,然则与金兀术相比,却始终是少了几分胸怀与眼光。
这支女真铁骑、虎狼之师如果继续留在金兀术的手里,金兀术在女真朝堂之上的地位便自可以得保不失,有金兀术这样的人物把住女真一族的进退趋避,这个起自白山黑水间的边鄙异族,就还是足与跟大宋争逐天下的强劲对手。
然则同样一支军队交到完颜雍的手上,以他那种一意只知经营自己的实力,畏首畏尾的性子,女真铁骑再过强横,终究也不过是一只规模大一点的流寇罢了。
只看他在眼下这种形势之下,仍旧如此首鼠两端,不能当机立断,便知他实在不是在大事的人。
若不是眼下形势,自己这方实不过是虚张声势,只冲他与金兀术这样的分歧,分而治之,要把他们一举全歼也未必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只是现下时间拖得越久,却是对于自己这方越为不利。
毕竟自己此时置身于女真军大帐之中,而现下这只女真大军的主帅,却终究是金兀术而不是完颜雍。
完颜雍虽然名列监军副帅,然则在这支金兀术的嫡系部队之中,终究是根基尚浅,虽然他今夜到此,必然已经是做出了种种安排,然而若不是此时这支大军里面几乎所有军士在这些天来的宋军围困之下,都已经是心惊肉跳,对于金兀术扣押宋使,拒绝和谈的决定,几乎是无不腹诽于心,只怕完颜雍现在与他的会面,未必就真能瞒得过金兀术的耳目。
然而在这支大军之中,对于金兀术忠心耿耿的,终究占了绝大多数,就算在这样的形势之下,也必然会有些心腹死士,会不顾生死,而以金兀术的手腕,若是他发现了完颜雍的图谋,完颜雍绝再难动得了什么手脚。
只是他心下早已看明白了完颜雍的心思!
他急,完颜雍却是要比他来得更急!
眼下他看似得寸进尺得不近情理,实则却只不过以退为进,让自己再难提出任何要求
但看得完颜雍默然不语,却是淡淡一笑:“副帅想是一时拿不定主意,也罢,反正辛某此来,倒也未必便只能与副帅一人和谈,副帅今日也累了,不若先行归去,待得来日辛某见过了金兀术大帅之后,副帅若有机会,再来相谈倒也是不迟!”
完颜雍微微动容,目光闪烁了好一阵子,这才猛咬牙道:“好吧!本帅这就与你……”
“现在只怕还不是时候!”辛弃疾却是慢慢悠悠地撂了一句,背着双手晃了开去:“副帅毕竟还有些
“什么?!”完颜雍怒目圆睁,若不是顾虑着高声呼喝,惊动过大,只怕早已大声叫唤了起来。
他沉着脸,望着辛弃疾,冷哼道:“本帅的退让已至极限,南国再有非份之想,休怪本帅……”
“副帅别急”,辛弃疾哑然失笑:“辛某却是一番好意!”
“好意?!”完颜雍眼中寒光微露。
“好意”,辛弃疾含笑颔首:“辛某想助副帅一臂,让副帅能将眼前这支女真铁骑,真真正正地捉在手里!”
第100章 石碑
包大仁环视台谏院前文武对峙、剑拔弩张的格局,轻轻一叹道:“勾龙大人学界大宗,见识眼界,自是高明万方,不知在勾龙大人心中,觉得眼下如此局面,倒是因何而成的?”
勾龙如渊沉吟半晌,皱眉说道:“此事起因自有千端万绪,但无论如何,均是由汝等擅更祖制而起,一众大臣,行持重之议,多所批驳,却有何错?我台谏院一众御史,职司纠劾,遇有如此离经叛道之事,自当挺身而出,本是责无旁贷,又复有何错?!”
他轻轻一哼,说道:“我大宋自艺祖开国以来,便自奉行祖宗家法,以士大夫同天子共治天下,哪怕是天子官家擅更祖治,我等文臣士子,亦必当堂折辩,直言抗争,而纵然是天子官家坐朝理政,也不敢据此道理,以言语罪人!而今汝等武将,自恃兵威,竟尔敢因一语之犯,妄动刀枪,兴兵来犯,妄图以兵威钳制斯文?!包大人虽然长袖善舞,于文臣武将之间左右逢源,然而终究也是受过圣贤诗书教诲之辈,如渊倒是想请问包大人一句,难道在包大人的心底下,就当真认为这些兵勇入驻临安各部,以军威而凌驾斯文,就真的是这么来得理直气壮么?”
他这一番话声调不高,却是在那些刀枪森然的武人面前,仰然自若,侃侃而谈,自有一种置生死地度外的气度风范,原本站在他身后的那些御史言官,从未曾见过这等刀兵相向的阵仗,倒是颇有几分惴惴不安,然则此时看得勾龙如渊如此镇定逾恒,却也不由得都挺起了几分胸膛,与那些兵勇们遥遥对峙。
包大仁自然听得明白勾龙如渊的话中之刺,却是不加理会,只是轻叹道:“勾龙大人熟读经史,又怎会说出如此轻描淡写的话来?!古往今来,军士兵勇们手中的刀枪,至多不过可以杀人于一时;眼前诸位大人的手中笔、口中舌,却是可以杀人于百世千秋,令人万劫不复。更何况,这一次之中,朝中文臣,只怕未必尽如勾龙大人所言,仅是折辩抗争,做些笔锋口头之争吧?”
勾龙如渊微微凝眸:“包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包大仁指着身旁的宗颖说道:“这位宗颖宗大人,不知各位大人可曾认得?”
勾龙如渊面容稍霁,向宗颖拱手道:“令先翁忠简公功在社稷,忠风义烈,足堪播于千古,勾龙如渊历来感佩莫名,来京之后,便欲前往拜见,只是一直百事缠身,未及闲暇,今日得见尊兄,倒也算是有缘了,勾龙如渊这厢有礼。”
宗颖哑然失笑,却是连忙闪开到一旁,方自端凝回礼道:“勾龙大人抬举了,现下宗颖不过一条刀下游魂,却是如何当得勾龙大人这一礼。”
“哦?”勾龙如渊脸上一牵,讶道:“刀下游魂?这是怎么说?”
包大仁面容一正,说道:“方才那个自居大理寺卿的万俟卨,不知奉了谁的命令,竟尔不经推鞫,便将宗年兄推至西市,意欲行刑问斩!”
他这个“斩”字略略拖了长音,却恰好与那些御史言官不自禁发出的讶然惊呼声交织成一片。
大宋自开国以来,太祖立有誓碑,善待文臣士子,不杀言官与执政,虽然在前朝徽、钦二帝之时,便曾破过此誓,然则当时事起非常,未可援引为常例。
直至女真铁骑南下,宋室南渡之时,宗室势孤力薄,更是全赖文臣士子,扶江南之人心,明天地之正宗,文人士子对于宋室立国之功尤为重要,是以纵然秦桧当国以来,权势之大,只手遮天,也自着手贬抑清流名士,但终究却也不敢明动杀机,只能以各种鬼域技俩,暗中下手。
宗颖虽然官卑职小,然而终究也是举进士弟,正经出身,披一席文衫,又是宗老将军的血脉,无缘无故便被拘押囚禁,已然颇属逾份,而今竟尔不经推鞫审讯,不经三堂定罪,不经刑部勾决,不经三省三复,便自如此被押述刑场,实在是与私刑杀人无异了。
包大仁一声长叹:“勾龙大人现下应当知道,为何岳帅、刘帅会忽然下了这一着令军士暂行接管临安各部的险棋,毕竟那天牢里现下看押的,不止是宗大人一人,还有着数百名为大宋天下流过血拼过命的钢铁男儿啊!”
勾龙如渊沉吟了半晌,尚未说话,后面一名御史言官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