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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物伤其类也便是如此了罢?虽然心中是那样的不喜熙华,可眼见她如此遭遇,我心中却仍是不由得凄凉了起来。一时沉默不语,并非与他怄气不快,而是真真的不知说什么才好了。
他眼见话已至此,再深究必将引起我的不快,因此便适时地打住了话题,转而说道:“总之,惇儿平安救了回来,没多久漠歌他们也回来了,并带回了……带回了你的尸首。”
我淡淡地嗯了声,没说什么。他睨了睨我的面色,许是也觉得在我面前说找到了我的尸首实在是有些不妥,轻咳了声,他继续道:“我当时见了那女子,那女子与你身形一般无二,又穿戴着你的衣裳首饰,虽然面容破损肿胀已瞧不清形貌,但我当真便以为是你了。”
“你当时……”我犹疑着开口,一时却也想不到合适的措辞,只得讷讷道:“你将她当了是我……后来呢?”
他叹道:“后来,后来……”他的眉头蹙了起来,眼睛也缓缓阖上了,似是很不愿想起这段磨人的回忆,半晌方道,“他们说死者已矣,应该让你早日入土为安。”他慢慢睁眼,勾起唇角冲我微微一笑。我不由微怔,为着他笑意中清楚的一丝柔情,一丝赧然。“可是我怎么也舍不得就那样跟你分开,我彻夜守着你,不眠不休。你身边那个丫鬟静竹要给你清洗,换衣服,我眼睁睁地看着,想着再过不了片刻便要与你天人两隔了,心中很是难受。可是,我突然发现一件事,这个发现让我整个心都雀跃起来,我仿佛一下子看到了希望。”
“怎么?”我想象不出是怎样的发现会让他突然明白那并不是我,一时也很是纳罕。
他笑道:“那枚足钏。你一直戴着的,我送你的那枚足钏。”
我愕然点头,心底却渐渐了然了。“那足钏自然不在那女子脚上,你因此猜出她不是我?”
他轻轻点头,“她全身的首饰都在,衣裳甚至都没有破损严重,却惟独少了那枚足钏。我也曾想过你会不会是因为对我生气,所以将那足钏褪了,可那静竹却说你是一直戴着的,她服侍你沐浴净身,你一直都戴在身上。而且,也是她告诉我,在出事之前,你曾见过叶知秋。”
“所以,你疑上了叶知秋,自然对他的说辞产生了怀疑。”我幽幽道。
他点头。“最重要的是,你若要走,必然会将你那两名家生丫头一并带走,可漠歌他们寻来寻去却也只寻得这么一具尸体,这不由得我不怀疑。而且,你既应承了要带惇儿去看花灯,又怎会突然起意要逃回楚朝呢?既然那女尸并不是你,而身上的衣裳和首饰却又分明是你的,那么便只能说明一点,这是有人刻意布了一个假死之局!”他望了我一眼,叹道:“只是当时我并不肯定你是不是伙同了叶知秋故意如此,好让我以为你已经死去,彻底死心,想到你也许对我绝情至此,一时愤懑,一时又深觉寥然。”
“然而我既认定了你没有死,心头便反而松了。虽然一时失了你的行踪,很是担心,然而没有消息也算是好消息,起码,只要一天没见到你,我便可以相信你还活着,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好好的活着。”
我轻叹,“你知道我要带惇儿去看花灯?”
他微微赧然,讷讷道:“我在你窗外徘徊了一阵子,看到你与惇儿那样宁和静谥地说话相对,满想踏进屋中,却终是没敢进去,怕坏了那一屋的宁和,惹你不快。”
心头有暖意渐次攀升,我轻笑,嘴上却仍是不肯服软。“谁知是真是假。若我不曾记错,你那天可正是新婚燕尔。横竖只欺着我也不能亲眼瞧见,怎样都由着你说了。”
他的手掌扣在我腰间暗暗使力,镇声道:“事到如今,你怎能如此疑我?”
我心头一动,不由顺着望了他一眼,他亦似有所触动,待得与我视线胶着,他叹道:“从前疑你,是我不对。经历这一番波折,我但得明白了一件事情。”
“什么?”我幽幽问道。
他的手顺着我脊背缓缓上抚,捉住了我一绺发丝缓缓卷弄起来。“夫妻之间,若连互相信任都不能够,还谈什么其他。”
我黯然不语。他眼见我仍是不开口,有些忐忑不安起来,道:“你只信我这一番,从今而后,我但再随意疑你,便叫我不得——”
“说便说话,谁要你乱发誓了!”我忙伸手堵住了他的嘴唇,微微变了脸色,轻斥道。
他粲然一笑,伸手拉下了我的手掌,牢牢握在了掌心。顿了顿,“我邢囚了叶知秋,逼问你的下落,他倒也骨头甚硬,不管我如何相逼,只不肯吐露只言片语。。电子书我原想你一个弱质女流应当不会冒险独自穿过长白山脉回去楚朝,兴许是生了我的气,只是天水某处躲着罢了,于是派了人手在天水到处找你,此外,我花了些时间清除了犬戎余孽,包括……恭定王妃。”
我一怔,“拓跋恭岂能坐视?”
他哂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惇儿的事他一概推作不知,这所有的祸头便自然都由那无知蠢妇担了去了。只是他私下与赫托往来甚密却是无从遮掩,萧珃是我的人,自然知道在父王面前该说什么。赫托已死在我的马蹄之下,那拓跋恭便如断了一臂,父王又因此削了他手中的兵权,他如今虽仍挂着王爷的名头,却早已是里外皆空,废人一个了。”
“我忙完了这一切,却仍是没有你的半分消息,我于是故意使萧珃假作义气去牢中私放了叶知秋,再接济了盘缠助他出逃,惯看他会如何行止。果不其然,那老匹夫一出生天便购置了马车,干粮,直奔楚朝而去。”
“于是我交代了萧珃代我镇守骁骑营,又吩咐漠歌守卫好阖府上下,安排好一切后我便赶来了楚朝。”
“我并未抱着十成的希望,只想着来碰碰运气,盼着你果真是回来楚朝了。在金陵呆了几天,尚书府也探过两次,却并没有发现你的踪迹,我只当这趟怕是白来了,却不想……”
他顿了顿,突然清吟:“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我陡然想起今日在秦淮岸边酒楼里看到那个天青色的身影,那时只觉相熟,相熟地多看一眼也觉心闷,却原来果真是他。
“你既认出了我,那时为何不来相见?”我承认,我亦是有些故意寻衅了,只是想着他既然当时就知道是我,却硬是等到现在才来见我,心头便有些不舒服。
他笑道:“隔的甚远,又下着雨,我也不能肯定,及至后来你被那顽童一撞,我听了你一声惊呼,登时只觉神魂俱惊,一时竟傻在当地。待得我回过神来,你已不见了。”
“宓儿,跟我走,跟我回去。”他低下脸,轻轻含住了我的耳贝,辗转吸吮。
我不由身子一颤,强自镇定道:“我在此间尚有一事未了。”
他登时不满,齿间便暗暗加深了几分力道,带着薄惩的轻啮自我颈项蔓延开来,咕哝道:“有什么事,比我们夫妻团聚还要重要?”
他是那样地熟悉着我,我的心,我的身体,每一处都曾在他的抚触下绽放出那令人迷乱的光彩。气息渐渐地急促起来,我仍竭力隐忍,扭头闪避着他逐渐炽热的亲吻,泠然道:“拓跋朔,我还没有原谅你!”
他一怔,却立刻笑道:“这一声拓跋朔,才真的让我相信你果真是我的宓儿了。”他笑罢一个翻身便牢牢地将我桎梏在身下,十指相扣,幽暗中他墨玉般的眸子闪动着异常晶亮的光彩,灼热的唇瓣轻轻在我额心覆下,喃喃低语:“从今而后你心中有什么话都不要再独自放着,告诉我,让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在担心什么,好不好?”他说罢不待我开口,又道:“我也一样。从今而后我想什么,担心什么都会告诉你,再不会妄自猜忌,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但,只要你告诉我我的眼睛看到的是假的,我也会信你的。”
他说罢,仔细揣度着我的凝然的面色,见我似仍不为所动,他长叹了口气,“惇儿很想你。”
眼睛已不由自主地酸涩了起来,我咬牙道:“拓跋朔……你——不要拿惇儿激我!”眼泪再次盈睫,“你……如今这样做,是存心要我万劫不复么?”
他不解,讶然挑眉,“万劫不复?”
我哽咽着,双手被他柔柔地扣住,打开放在身侧,也腾不出手来擦拭眼泪,只得任由它滚滚滑落,很快没入枕上的绸巾中。“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弃。你既许不了我,又何苦再来惹我!”
他唇畔微勾,俯身轻叹:“没有别人。”感觉到我身子的轻颤,他收回手,以着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