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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点头,“正是。只要成色果佳,价格好说。”
那老者拈须笑道:“姑娘爽快人,如此,请姑娘稍等。”他说着便返身进了内室,不一会抱了一个颜色极深的樟木箱子出来,放在了我面前的桌子上,又掏出铜匙小心翼翼地将那箱子开了锁,推到了我面前。“姑娘请过目,这可是老朽的镇店之宝了。”
那箱子中垫了厚厚的红绒,其上五块形态各异的羊脂白玉,倒果真成色极佳,望去色如截脂,温润异常。那老者道:“这几块羊脂玉可都是从西昆仑得来,质地细腻,坚而不脆,且水头甚足,姑娘请看。”他说着便取出一块玉玦,就着窗外洒进来的日色举到我眼前,果不其然,那乳白色的玉石通体呈半透明状,倒当真是不可多得的佳品。
“不错。”我微微颔首。那老者见我满意点头,又让小厮取了一碗水来,将那玉玦以红丝线系了,浸入水中,稍后提出,但见玉体干燥如故,不沾半点水滴。此番一来,便是我这行外人亦能确定这便是上佳的和田羊脂玉了。我伸手拈过那玉玦把玩了片刻,但觉滑腻如脂,触手生温,当下决意买下。“就这块了。”
“这个……”那老者一怔,眉间颇有为难之色,“姑娘可否另择一块?”
“怎么?”我微微扬眉,“可我偏偏中意这块。”
那老者迟疑道:“这块玉玦早前有客人预订了,只在这两日便要来取货的。”正说着话,便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女子的呼声:“掌柜的!掌柜的!”
那老者闻言身形一震,忙扭头冲我道:“说曹操曹操到,那位客人来取货了。”
小厮很快将那女子迎进内堂,只见她梳着双丫髻,穿一领桃红色衫子,一双乌溜溜的大眼倒生的很是精神。她似是没料到内堂里会有别人,见了我微微一惊,待得见到我手中握着的玉玦,她眉头一皱,疾步上来劈手便要夺走,口中直道:“这块玉玦我家小姐已经买了,你拿着它作甚!”
妆晨见状忙揉身挡在我身前,拦下了她的手,厉声道:“你家小姐只是预订,尚未银货两讫,这玉玦究竟是谁的此时还言之过早,你说便说话,做什么动手动脚!”
“你——”那小丫头许是被妆晨给唬住了,扭头冲那老者道:“掌柜的,你货卖两家?你敢欺骗我家小姐,可是不要命了!”
那老者忙苦着脸解释道:“冤枉啊碧桃姑娘,您就是借我个胆子我也不敢货卖两家呀,这都是是误会,是误会,这位姑娘只是来买玉器,尚未定下要买哪件呢!”
我本来只是好整以暇地看着,待见到那小丫头竟如此跋扈,想来她口中那小姐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主儿,我不由微微冷笑。“掌柜的可真是贵人多忘事,我刚才不是说了么,就要这件。”我顿了顿,又加了一句,“我只中意这件。”
那老者登时傻眼了,忙凑到我身前哀求道:“姑娘您就别添乱了,这位可不是个好惹的主儿,她家小姐可是——”
“碧桃,做什么磨磨蹭蹭的,还不快些带上玉玦出来!”
那老者话犹未完,蓦地一道清音隔着帘子传来。那碧桃闻声吃了一惊,恨恨地瞪了我一眼,急急拍下一张银票便要来拿我手中的玉玦,奈何妆晨与绣夜一左一右地拦在她身前,她根本便近不到我身边,情急喊道:“得罪了我家小姐,你可吃不了兜着走!”
我含笑不语,忽然伸手拨开了妆晨与绣夜,我盈盈立在她身前,握着那块玉玦,我轻笑。“是么,我倒想见见你家小姐。”
“你是什么人,凭什么——”
“碧桃。”那碧桃话音未落,帘子忽然打起,我抬眼望去,只见一名藕荷色衫子的少女正倚着帘子亭亭而立。她立刻也望见了我,竟是微微一怔,“你……”
一袭藕荷色的纱裙裹着她纤细的身子,裙摆处微微露出一双月牙白的云锦绣鞋。梳着惊鹄髻,眉似青山,眼若秋水,薄唇轻抿,正满眼思量地望着我,脸上忽而笃定,忽而惊疑,忽而恐慌,忽而厌弃,阴晴不定。
“小姐,她抢了您要的羊脂玉玦……”
那碧桃见主子来了,慌忙便要告状,那少女摆手示意她不必多说,却是缓缓走近了两步,在我身前站定。艳若桃花般的眉眼自我脸上几个兜转,她终于开口。“苏宓。”
作者有话要说:要见拓跋兄的亲们请耐心等待,话说,我也不知道拓跋兄啥时候会出来(但是,总觉得,似乎,呃,快了呢……),大概,或许,应该……呃,该他出来到时候,自然就会出来了……
果然啤的和白的一起喝更容易醉啊……头好痛……飘飞~
第三十八章 凌波不过横塘路(下)
我自见她第一眼,已看出她并非如我先前所猜的肆意任性,欺凌弱小之人,心中只打定主意要与她好生商量,端看她是否肯割爱与我。此时乍然听她喊出我的名字,莫说是我,便是妆晨与绣夜也狠狠吃了一惊,“小姐——”
我望着她,她虽极力压制,但仍是一眼便瞧出她汹涌不定的情绪。令我惊疑不定的不是她一口唤出我的名字,若她亦是某个官家小姐,那么她曾见过我并非奇事,我所惊诧的是她毫不客套的语气,以及她眼中掩饰不了的厌恶与愤懑。
震惊之下我仍是平静微笑。“你认错人了。”
她似是早已猜到我会这么说,冷冷一笑,目光自我右眼下的伤痕上微微掠过,眼中有些微的诧异,但很快平复。她望着我手中的玉玦,伸手便要取过,这次我未加阻拦,任由她拿了过去。她幽幽道:“怎么你也喜欢这块玉玦?”
她的态度很是冷淡,我并不引以为忤,微笑道:“正是,不知姑娘可否割爱?”
她睨着我,目中有微微的讶异。“你不问我是谁?”
我含笑反问:“你希望我问么?又或者,我问了你便会说么。”
“为何不会?”她冷哼,“我可不是你,连自己是谁都不敢承认。苏宓,你为什么回来?你回来……要做什么?”
我沉吟着,只不言语,脑中已飞快思量开了。她究竟是谁,为何对我如此充满敌意?自问我素日极少与别人来往,在家时除了府中便是宫中,甚少接触外人,我怎么也想不起来曾与面前这位有何过节,一时很是纳罕。念及此,我沉声道:“交浅言深,却是不必了。我愿出双倍于小姐所出的价格求此玉玦,不知小姐是否愿意割爱。”
她微微一怔,嘴角轻撇,哼道:“你苏家买得起的东西,未必我董家便买不起?这玉玦我其实也不是非要不可,但我偏偏不愿让给你!”说着转身便走,“碧桃,我们走。”
董家?!我脑中灵光顿闪,她是董翰伯的女儿,董致远的妹妹,亦即是允祯的表妹——董挽晴?
“董小姐,请留步!”我镇声道。她足下一顿,刹了去势,但并未转过身来。“我想,董小姐大概对我有些误会。”我走到她身侧,静静望她,“苏家也好,董家也好……董小姐,我并无半点轻侮董家的意思。我只是单纯地喜爱这块玉玦,若董小姐肯割爱,苏宓自然感激不尽,若不然,苏宓也无半句怨言,只是缘分不到罢了。”
她幽幽问我:“你信缘分?”
“信。”我轻轻点头,“就仿如我不知为何会被远嫁漠国,更不知为何会被接回楚朝。董小姐,我是个被缘分拨弄的人,知道身不由己的苦楚,所以我不会妄图打乱任何人的缘分,你其实不必忌我。”如果说一开始我不明了她眼中的怨怼与不满由何而来,那么现下我已然很是清楚。董挽晴必是心仪于允祯,所以误以为我此次回朝会与允祯有关,自然对我心生不满。
她细白如米珠般的贝齿在唇上轻轻啮着,似乎很是犹疑不定,半晌泠然道:“这玉玦……我买来是要送给表哥的。”
我心中已大抵猜到了。当下笑道:“如此,也算殊途同归,苏宓倒也不必纠缠了。”
她一怔,直直地盯住我,“什么意思?”她蓦地反应过来,脸色当下便沉了下去,“你也是想买来送给表哥?!”
我并不打算骗她,否则,反倒显得我仿佛心中有鬼了。“我与允祯自幼一同长大,如今我虽已嫁做人妇,但在我心中却仍是将他视作兄长一般敬重关怀。自古宝剑赠侠士,美玉配君子,这块玉玦与允祯如此般配,苏宓并无他意。”
她望着我只不言语。我自信心中坦荡,眼中必然亦是一色的澄明。果然,她点点头,慢慢扭过脸去,忽而又道:“你方才说你也不知为何会被接回楚朝,又是什么意思?”
我见她已不似先前一般尖锐难言,于是轻声道:“董小姐若有兴致,不如,换个地方小坐片刻?”
她哼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