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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东风-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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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人将公主待若上宾,又岂是拐绑呢。”他轻笑,“小人的命本就微薄,死不足惜。何况小人只知道皇上吩咐一定要将公主毫发无损地带回楚朝,请公主谅解。”

“你——”我一时语塞,见他一副除了允祺的话,谁也不听的神情,我顿足道:“允祺强行将我带回,违背当年和亲的承诺,你难道不怕漠国以此为由向楚朝开战?这便是你效忠允祺的初衷么!”

我已然将利害关系说得明明白白,他却不以为然,只低了脸道:“小人斗胆,公主不可直呼皇上名讳。”

“都什么时候了——”我惶急不已,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送我回去!”

他伸手扶我,小心将我按坐下去,低声道:“如今已没有思贤王妃,也没有圣平公主,小人要带走的,只是皇上与太后心心念念的玺阳郡主。”他蓦地抬头,眸中划过一丝幽亮,更似透着些许缥缈不清的蛊惑,映入我眼中直令我心口突地一跳。

“唔——”

后颈蓦地一阵剧痛,临风极快地收手缩身退到一旁,眼睁睁看着我缓缓躺倒。一切发生地太快,我只来得及轻哼了一声,便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郡主,得罪了。”

醒来时,却已经换了一辆宽敞许多的马车。

“王妃,您醒了!”

是妆晨的声音,惊喜中是清楚的疲惫。我缓缓睁开眼,只见妆晨与绣夜并肩坐在榻尾处眼睁睁地看着我,一脸惶急不安。我轻哼了声,只觉嗓子干涩地紧,摆了摆手道:“水。”

“是、是。”绣夜忙应着去取了一只水壶来,妆晨扶了我坐直身子,这才将水壶就着我的嘴唇慢慢喂了下去。“王妃慢些饮,仔细呛着。”

我小口小口地吞咽着,紧着喝了小半壶,喉咙中烧灼般的炽痛这才慢慢消去了。我伸手推开窗牖,却见天边赫然一抹鲜色橙红,却不知是凌晨还是近晚。马车正沿着山路不急不缓地行着,我猛地记起昏厥前临风的说话,登时惊道:“这是到了哪里了!”

绣夜哽咽道:“王妃已经昏睡了一天了,他、临风说,再一宿咱们便出了长白山了。”

妆晨细白的贝齿在唇上狠狠一啮,迟疑道:“王妃,咱们可当真要回楚朝了?”

我只觉头大如斗,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只得问道:“你二人何时过来的?可曾见到叶知秋?”

妆晨道:“昨儿夜里他带走王妃后就将奴婢们关在了茶坊里,倒也不曾难为我们,谁料不多一会他匆匆回来,脸色白得纸似的,二话不说只让绑了奴婢们上车,尔后就再没见着他了。”

妆晨说得并不清晰,我断续想着,叶知秋本来的目的应该是想制造我被绑架的假象,他与临风一行若无意外应当早有接触。我忆起临昏迷前他说那句话,他的目的难道只是想看看拓跋朔如今是否仍然在意于我?不,我摇头,不可能,他绝无可能为了这样无谓的事情冒险至此,一旦拓跋朔发现他与外人勾结软禁我,不论动机,他都不会放过他。那么,他难道是想利用临风带我回朝心切的心理,想以楚朝背盟从而激怒拓跋朔对楚朝开战?不,我再次摇头,这也过于冒险,拓跋朔不是行事冲动不计后果的人,何况一旦拓跋朔派人追上来,他百口莫辩。那么,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还有临风,他又是怎么与叶知秋勾结上的?允祺又究竟怀了怎样的心思?

我脑中混乱不已,越是努力想要理清楚头绪,越是觉得头痛难忍。恍惚中一低头,却蓦地发觉自己身上衣服已然全然换过,我一怔,一个十分不好的预感缓缓袭上心头。我猛地伸出手臂,立刻毫不意外地发现臂上的钏镯,指上的戒子通通不见了!我又反射性地去摸头发,同样的,发上的发饰也全都不在。我心头剧跳起来,这意味着——

“妆晨,你老实说,叶知秋到底做了什么!”我蓦地大声问道,直将妆晨吓得身子一震。我一把拉住她手臂,“为什么我身上的东西通通不在了?他想做什么?!”

妆晨被我吓住了,嗫嚅着道:“奴、奴婢也不知道……真的!叶知秋带走王妃后,奴婢与绣夜被关在房中多半个时辰,真的不知道他做了什么!”

我瞪着她,她一脸含冤莫辩地望我,眼中已然氤氲了雾气,倒果真不似说谎。我心头大乱,将背靠在车厢壁上急促地喘着气,拼命地劝着自己冷静,一定要冷静。水壶被我碰翻了,掉到榻下,绣夜忙近前捡了起来,见水已撒去一多半不由慌道:“临风说咱们要到明天午上才能有食物和清水的补给,这小半壶水可千万不能浪费了。”

临风?!我听得绣夜提起他,心中蓦地灵光一闪。我想起临风所说的那句:“如今已没有思贤王妃,也没有圣平公主,小人要带走的,只是皇上与太后心心念念的玺阳郡主。”思贤王妃,圣平公主,这两样身份都是目下的我同时具备而不可或缺的,他竟说从此再无这样一个人,他竟然抹杀了我的存在!难道——临风趁我昏迷时换走了我的衣物和首饰去做了一个假象,让别人以为我出了什么事?

一定是这样的!我有了一点头绪后便开始抽丝剥茧,脑中愈发分明起来。所以他带着我们一行南去,明明是逃亡可马车却行地不疾不徐,分明是胸有成竹!难道他竟然做足了场面,让拓跋朔以为我、以为我已经——死去?!

“停车!”我一掌拍在了身下的木榻上,呯得一声钝响,车帘很快被掀开了。我看到临风小心地弯腰走了进来。

“郡主有何事吩咐?”

我冷笑道:“临风,半年不见,你倒越发伶俐了!”

临风惶恐不已,低声道:“小人不懂郡主何意。”

“你左一句郡主右一句郡主,你什么意思,我可也弄不懂呢!”我冷冷哂道,“现如今你也不必再巧言令色,你几番犯上,我念在表哥的面上不与你计较,如今我只问你,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

临风一怔,待得抬眼瞧见我冷到几乎冻出冰来的眼神,他忙跪下身子讪笑道:“称呼您为郡主是皇上的意思,小人不过是奉命行事,又岂敢僭越对郡主妄作什么。”

“临风!”我一怒之下随手抄起榻上的枕头便重重砸了过去,他也不躲,生生地便受了,低声道:“郡主心里若不痛快,要打要骂尽管冲着小人发作,但请郡主千万保重贵体,莫要辜负了皇上一番心意。”

“好,你好,临风,你很好。”我见他一副明着逆来顺受,暗着实则完全不把我当回事的态度,不怒反笑,“你便不说,我也能猜出一二。你使了什么手段我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你与那叶知秋狼狈为奸合伙布好了局,若我所猜不错,现下天水城人人都当我苏宓已经死了吧?”

他眉心微挑,不承认也不否认,就那样生生跪着。我冷冷睨着他,“我知道不是你的意思,我谅你也没有那个胆子。那么,是允祺的意思罢?”

他见我提到了允祺,这才有了些反应,涩涩道:“皇上只是希望郡主回家。”顿了顿,觑眼瞧我面色,见我并无恼意,犹疑道:“皇上虽远在南朝,却也时刻挂念着郡主是否安康喜乐。太后更是思念郡主,九思成病。昔日让郡主和亲本是不得已而为之,皇上有心留您,可形势强过人。现如今皇上继位大宝,肃清朝政,当务之要便是想要接回郡主,一来全了太后思亲之情,二来郡主也可以倦雁归巢。郡主为何不能体谅皇上与太后的一片爱护之心呢?”

“爱护?”我冷笑不已,“楚朝需要我和亲了,便一道圣旨将我远远送走,现下反悔了,又一道口谕将我接回。什么郡主什么公主,笑话,从头到尾我苏宓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罢了!”

“那是先皇的决断,公主又何必迁怒于皇上。”临风辩道。

“罢了罢了,我不想与你争论此事。”我摆手打断他的话,“姨母的病,果真尚未痊愈么?”

临风道:“小人离京之时,太后仍卧榻不起,每日心心念念只是想见郡主,太医皆说此乃心病终须心药医,束手无策。皇上一向仁孝,眼见太后日渐消沉,忧心如焚,所以……”

“若果如此,倒是我错怪了他。”我知道允祺行事即便再出格,也总不会拿姨母的身体顽笑,念及姨母,再深的埋怨也不由得淡去了几分。我淡淡道:“叶知秋呢,让他来见我。”

临风道:“叶先生并未随车同行。”

我一怔,但很快释怀。也对,他精心安排了这么一出,总要留下将戏做足。若我猜想的不错,他现下应当早已回了王府了。我心头杂乱无章,软软便倚倒了下去,一时再不想多想多说。

临风仔细揣度着我的面色,见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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