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髂亍!
我没有应声,静竹放下手中的那棵人参,站起身抬头道:“王妃,奴婢都仔细瞧过了,没有问题。”
我这才淡淡嗯了声,“将这些东西先撤了去罢。”
绣夜点头,忙喊了外殿服侍的丫头们一起将箱子搬了去,我在椅上坐下,妆晨忙奉了茶汤来,见我一径皱眉,不由道:“王妃可是担心皇后。”
我心中烦闷,沉声道:“听皇后之意,倒仿佛暗示虞妃之事是我自策自演。”
妆晨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淹,皇上都定了虞妃的罪行,皇后便是暗自揣测,又能如何?”
我摇头,微叹道:“皇上褫夺了虞妃的位份,并非真心,不过是证据确凿,碍于王爷的情面,不得已而为之。只要虞妃一念不死,他日若要复出,不无可能。王爷眼下对我荣宠至此,为了我不惜开罪皇上,旁人瞧着自是烈火烹油,锦上添花,可古来登高必跌重,旁人又怎能明白这高处不胜寒的道理呢?时至今日,我真真是要行必三思,思必三省了。”
“奴婢瞧着,皇后送来这些物事,倒像是要拉拢王妃的意思。”妆晨道,“那虞妃如此得宠,皇后心中怕也不安生罢?如今因王妃之事而令虞妃受罚,她心中指不定多痛快呢。”
我亦点头,“拉拢倒也未必,王爷并非皇后嫡子,我这个王妃她又怎会放在心上?况且因着三王之事……她对我,向来是不满的。”
妆晨忙道:“王妃身正不怕影子斜,明日且进宫一会,谅皇后也没有那翻天的能耐。”
手中的茶汤已然微凉,我瞧着殿外郁郁葱葱的竹林,未曾消融的白雪积压成厚厚的一层,茭白翠绿,极是相称。我虽偏爱各色的花儿,然而对竹却始终存着一份思慕,心无杂念,甘于孤寂,不求闻达,方能四季常青,终成瀚海。
曾几何时,我亦是这样如竹的心境,闺中女儿,只求一心人,琴瑟在御,莫不婧好。然而此时却亦被命运推挤到了如斯的境地,为了存活,为了荣誉,为了那些也许并不重要的东西,不得不去争夺,去算计,一场又一场不见血的厮杀,未见得光明磊落,然而只要能赢,能握住属于自己的东西,磊落与否又算什么呢?
妆晨见我一径瞧着那竹林发怔,轻轻道:“王妃,竹子宁静幽雅,可刚柔相济能屈能伸,亦是竹的品性。”
我扭头瞧她,见她正目色融融望着我,一脸恳切。我拉过她手笑道:“妆晨,你如此体知我心,将来你若不在我身边,我可怎生得了?”
她明白我话中之意,微微酡红了双颊,“那么奴婢便永远陪在王妃身边。”
“那我可不是造孽了么?”我见她扭捏,忍笑道,“你与绣夜,我定然是要多多费心的,好在你们是我身边的人,王爷自然也会对你们另眼相看。朝中偌多的文官武将,但得你二人合意,要觅一佳婿,又有何难?”
我只随意说着,她听到后来,面色直是潮红欲滴,一发儿地摆手道:“奴婢不要,奴婢只要守在王妃身边,奴婢谁也不嫁!”
“你……”我见她如此坚持,当下也不便再说,只在心下暗自琢磨,等适当的时机将此事与王爷商量商量,看有无合适人选,终不成真为了我耽误了她与绣夜的终身,这可大大不妥了。
“王妃,奴婢陪您散步去罢?”
我这尚且暗自揣摩,那壁厢她已肃了面色转移话题,我眼见她强自绷着脸,颊上红潮尚未褪尽,忍笑道:“好罢。”
第二十四章 未妨惆怅是清狂(中)
这一日过去倒也快得很,不过缝了会子衣裳,又督促了惇儿念了会书,很快便是落日西沉。我心知他必是不回来了,与妆晨、绣夜说了会子话便睡下了。
翌日早起,我便进宫觐见皇后,接待我的正是昨日那高公公,见我来了,忙一叠声地通传去了,不一会便出来两名宫女,将我迎了进去。
皇后正在寝殿中坐着,伸着手指逗弄着铜架上一只红绿交错,极是神气的鹦鹉。见我进来,微微抬眼笑道:“来了?”
我忙裣衽下拜,“臣妾见过娘娘,娘娘万安。”
我话音刚落,便听得一个怪声怪气的声音响起,分明是学着我的语气重复道:“娘娘万安!娘娘万安!”
我一怔,觑眼瞧去,却见皇后伸手拍了拍那鹦鹉的脑袋,笑骂道:“你这小孽畜又贫嘴。”说罢转向我,“宓儿莫要惊怪。”
我点头笑道:“好个机灵的东西。”
皇后笑了笑,“本宫原不过是素日无聊,养着顽罢了。”她说着伸手招呼我坐下,目光掠过我右眼下一点殷红,若有所思,半晌哀哀道:“宓儿,苦了你了。”
我低低道:“臣妾得娘娘如此体惜,实在感激涕零。”
皇后轻笑了声,我抬眼瞧她,上次承天一会,由于相隔甚远瞧得并不分明,现下仔细望去,只见她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扬,衬得整个人很是高贵从容,然而终究已年过不惑,虽然极力妆容,仍掩不去眼角微皱。
她静静与我对视着,忽而幽幽道:“宓儿,本宫果真没有瞧错你,你当真是个有胆识的孩子,难怪朔儿对你如此上心。”
我不禁略略尴尬,忙笑道:“娘娘过誉了,臣妾不过处处循规蹈矩,凡事当以王爷为重,这些原是臣妾分内之事。”
她亦似有所感,颔首道:“不错,你我身为女子,自当应懂得可为与不可为,万事皆要以夫君为重,宓儿如此识得大体,本宫倒很是放心。”
我微笑不语,皇后着人奉了茶汤过来,因就着饮了。忽听殿外一阵嘈杂,内侍宫女呼喝声不断,间或还夹杂着几声奇异的呜咽。我不禁讶异,“娘娘?”
皇后倒极是镇定,缓缓拨着茶汤上的浮沫,小指上紫金镶红宝石的护甲在阳光中闪着灼人的光彩。“宓儿不必惊慌,想来又是那孽畜跑来作怪了。”见我仍一脸茫然,她放下茶盏笑道,“宓儿自楚朝来,可曾见过狸奴?”
我一怔,点头道:“倒是见过,只是臣妾自幼不喜狸奴,故而从未豢养。”
皇后幽幽道:“狸奴那孽畜,叫人瞧着便不欢喜,却不知为何总有那不识分的女子偏爱与狸奴为伍。”
我恍然大悟,殿外那定是虞妃豢养的狸奴,此时失了主人,因此到处跑动作怪。我见她不快,陪笑道:“娘娘何必为此事动气,既不欢喜,逐了它也便是了。”
皇后睨了我一眼,“你们楚朝有句话,打狗尚且得看主人,本宫年纪大了,也不知说得对不对。”
我忙肃了神色,恭谨道:“娘娘博闻广识,何必妄自菲薄?”
她哑然失笑,“好一张巧嘴。”
我亦含了一丝笑意,“说起狸奴,臣妾前日在府中也曾见过一只,听说是惇儿亲母从前所豢,深夜扰人,便如鬼魅一般,臣妾手臂这伤也是托它所赐。”
皇后一怔,“果真?”待得瞧见我袖下的伤处,不由啧啧道:“可怜的孩子,如此说来,这狸奴倒实在可恨。”
她目中,清楚地跳过一丝明了。我理好衣袖,切切道:“臣妾自来大漠,处处恪守妇道,从不妄言妄为,臣妾自问无愧于心,却不知为何这是非二字,却总是避无可避。”
丝丝缕缕的瑞脑香气自金兽香炉镂空处缓缓逸出,皇后深深吸了一口,轻笑道:“身处其位,自然不胜其扰。以静制动,险中求胜,宓儿不是深谙其道?”
我不由微微一震,觑眼瞧她,却见她正一脸平静地拈了一小把碎米撒在鹦鹉的食盘里, “惇儿那孩子,可叫宓儿费心了。”
我不提防她忽有此一说,忙恭谨道:“臣妾身为惇儿的嫡母,照拂惇儿,原是分内之事。”
她叹了口气,“惇儿实在是个苦命孩子,居然有如此蛇蝎心肠的亲母。本宫虽贵为后宫主位,母仪天下,可说到子嗣,到底只是寻常祖母。杳娘之事,本宫亦十分痛心,有心要将惇儿带进宫中抚育,未料朔儿却直夸你与惇儿相处极是亲厚,这倒很是难得。”
我亦恳切道:“臣妾确是真心疼惜惇儿。臣妾幼时读书,便知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惇儿非臣妾所出,而正因如此,臣妾会待惇儿更胜己出,娘娘尽管放心。”
她睨着我,笑意融融,“如此甚好。”
回府后不过过了一日,便辗转听说虞妃那只狸奴到处作怪,居然惊吓了在御花园中散步的皇后,要不是身边侍女护卫及时只怕皇后便要摔进池中。众人皆议说是虞妃暗中指使,皇帝也很是不快,任虞妃哭闹求情也不见其面,下令将那狸奴活活打死了。
妆晨喜道:“虽只是一只狸奴,可也叫人瞧着虞妃大势已去呢。”
意料之中的事情。我并没表现过多的讶异,只端详着手肘处,伤痕已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