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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登时点头如捣蒜,切切道:“去!去!”
临走时,他犹自三步一回头怔怔瞅我,模样十分憨厚有趣,令我一扫心头阴郁烦恼,忍不住轻笑出声。
安排好阿珺回到静竹身边,也算积了一份福泽。左右无事,我回了寝殿到处翻翻挑挑,妆晨与绣夜跟着我团团转,直问我究竟要找什么,我也不说,半天寻出一块天青色的云锦来。云锦质地温润,做里衣最是合适,由于我平日穿衣极少用到这天青色,妆晨便一直没有动这块缎子,今日见我寻了出来,忍不住道:“王妃,您找这缎子做什么?这天青色给您做衣裳并不相称。”
我边抖展着缎子边道:“给他缝件里衣倒是合适得很。”
妆晨一怔,“给王爷做的?”
我见那缎子长短足够给他缝衣,只多不少,不由得眉眼含笑睨了她一眼,抱了缎子便回了寝室。绣夜跟在后头抿嘴笑道:“王妃可真有心。”
我面上微红,自去针线筐里寻了剪子,嗔道:“贫嘴,忙你的去罢。”
二人笑着便去了。不知不觉已到了掌灯时分,我放下针线,站起身活动了下略微酸麻的身体,只见大殿已是灯火通明,一抬眼,绣夜掀开帘子进了来。“王妃,可要下令传膳了?”
我见天色已晚,王爷应是不会回来了,于是点头道:“下令传膳罢。”绣夜应了声便要走,我又道:“等等,告诉惠娘,让惇儿前来与我一同用膳。”
第二十二章 理丝入残机(下)
惠娘很快便带了拓跋惇来了,一见我便拉着拓跋惇忙忙下拜,我示意妆晨扶她二人起身,笑道:“王爷临走前交代本宫要好生照顾惇儿,本宫琢磨着不多多亲近又怎么培养情分呢?合着不过几步路的距离,今后惇儿便与本宫一同用膳罢。”
惠娘忙点头道:“是,王妃。”
我伸手招呼道:“惇儿,过来母妃身边。”
拓跋惇抬眼瞧着我,又瞧了瞧惠娘,一双澄澈的眸子里登时浮现出复杂的情绪,不满,胆怯,担忧,厌烦,种种交错。惠娘忙道:“小王爷,王妃在叫您呢!”
他这才极不情愿地挪到了我身边,在我身侧坐下。绣夜着意吩咐了小厨房做了几样我平时爱吃的菜肴,我瞧着他盯着一桌子琳琅满目、色彩斑斓的菜色早已垂涎欲滴,只是碍于在我眼前这才极力强忍着,忍不住暗暗好笑,持筷挟了一块东坡肉便放在他面前的碗里,笑道:“惇儿,这可是母妃故乡的名肴,尝尝看喜不喜欢。”
惠娘立在拓跋惇身后,忙道:“小王爷,快谢过王妃赐菜!”
我见她如此小心翼翼,不由心下不快,淡淡道:“礼在于心,不在于勤。一家人闹这许多虚文,不累么?”
“奴婢知错。”惠娘闻言忙低了头去,再不吭气。我含笑望着拓跋惇,鼓励道:“惇儿,你不尝一口,怎么知道好不好吃呢?”
拓跋惇望着我,半晌低了头去,小心翼翼地挟起那块肉放进口中,咀嚼起来,然而只片刻那细碎的咀嚼声便变成了大口的吞咽声,我心头一松,见他迟疑了下,终于主动伸出手向那盘东坡肉抓去。我忙伸手拉住他小小的手掌,笑道:“惇儿,你该学会使用筷子。”我说着让绣夜又取过一双筷子塞到他手中,手把手地教他如何使用,“你瞧,这样既干净又不污手,不是一举两得么?”
他好奇地把玩着筷子,似乎觉得很是好玩,而后学着我的样子挟起一块肉,正要送到嘴边,手一松,那肉咕噜噜地便滚了下地。他一恼,丢下筷子便伸手抓去,我阻挡不及,只得眼睁睁瞧他抓了满手的油腻满足地饕餮着,登时哑然失笑。瞧着他终于放开,在我面前展现正属于这个年纪的活泼可爱的一面,我心底缓缓浮上一丝柔情,伸手执了绢子便为他仔细地擦净了口唇,鼓励道:“多吃点,惇儿是男孩子,要吃得多多的才能长得高高壮壮。”
他抬眼瞧我,眼中的疑惧渐渐淡去,不再避忌我,放开手地吃了起来。我望着他开怀的样子已觉飨足,只略略吃了一点点,便吩咐撤了去了。妆晨端了茶水来让我漱口,我照例让他也一起漱了,他这次没有排斥,反倒很顺从地听了我的话。漱完口,我决意送他回去休息,惠娘直说不必,然而在我的坚持之下也只得作罢。我伸手拉他,他犹疑了片刻,然而终究没有甩开我的手。
静夜深寒,惠娘提着灯笼走在前面,我拉着拓跋惇的手慢慢走着,园中的积雪在幽暗的月光下散发着幽靡的白,映地整个庭院倒也明亮了不少。惠娘正闷着头走着,忽听刷地一声,跟着她便急急地顿住脚步,惊叫一声便往后急缩了去,灯笼掉在地上,烛火烧着了纸幕,很快便熊熊地燃了起来。
我一呆,顺着她的目光瞧去,只见一只肥硕的狸奴被着火的灯笼吓得蹦开老远,正死死地瞧着我,幽绿的眸子在暗夜中闪着诡谲的光彩。它眼见众人都在瞧它,在石子路上磨了几爪子,扭头便跳走了。妆晨与绣夜眼疾手快忙扶住我,“王妃,您没事罢?”
我也吓了一跳,见那狸奴跑走了,这才勉强定了定心神,抚胸道:“奇怪,这是哪里来的狸奴?”我正暗自诧异,惠娘的脸色却更形不豫,讷讷道:“王妃,它好像是杳娘娘从前养的那只、那只碧姬。”
一旁拓跋惇突然甩开我手,径直便追着那狸奴而去,我一惊,忙唤道:“惇儿!”
那狸奴直跳上假山石便要翻墙而出,拓跋惇小孩儿心性,跟着手脚并用地便要往上爬,惠娘吓得一脸惨白连声道:“小王爷,小王爷您快下来罢!”
我见他刚用过膳便如此调皮,担心他伤了胃,于是跟着走到下面道:“惇儿,快下来!你若欢喜狸奴,母妃改日送你一只。”
拓跋惇小小的身子悬挂在那假山之上,犹自努力往上爬着,伸手去够那已然跳上围墙的狸奴。我盯着他的脚几次踩踏不稳,心下惶急,正要扭头吩咐妆晨唤侍卫来抱了他下来,惠娘的惨叫声蓦地响起:“小王爷!”
我一惊,只见惇儿再次脚下一滑,整个身子登时顺着那假山摔了下来。我来不及多想,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抢身一步,本能地便伸手去接。只听砰得一声,电光石火般惇儿的身子已重重地砸在我怀中,重压之下我站立不稳,径直便摔了下去,手肘狠狠地磕在了石子路上,一阵剧痛钻心而来,我闷哼一声,牙关一颤登时咬破了下唇。妆晨与绣夜吓得不轻,忙抢身来要扶我,我勉力抬起身子,搂住吓得已经僵了神情的拓跋惇,温声道:“惇儿,你有没有摔伤?”
毕竟是年幼的孩子,他真真是吓得呆住了,见我伸手搂他,呆呆地看了我半晌,忽然便扯住我的衣袖哭了起来。可怜他嗓子哑了,只能张口呵呵地呼出大片白雾,泪水大颗大颗地自他黑曜石般的眸中流淌下来。我心头登时涌起阵阵怜惜,惠娘忙抢身来扶了他起来,见他衣襟上染着血渍,立时吓得傻了,着急地将他全身上下检查了个遍,流着泪一叠声道:“小王爷您哪里受伤了?这可怎么得了,哪里受伤了!”
我扶着妆晨的手臂站起身子,强忍着疼痛道:“快传太医!一定要查清楚惇儿伤在哪里!”
妆晨扶着我颤巍巍的身子,突然大声道:“不是、不是小王爷!”月光下她的脸色蓦地惨白,“是王妃、王妃您受伤了!”
我一怔,顺着她的眼光瞧去,只见我左手臂手肘处已然一片殷红。我一呆,原来是我的血……心中却突然安了,不是惇儿便好……惠娘眼见不是拓跋惇受伤,登时松了口气,眼见我流血不止忙道:“奴婢去请太医!”
我示意绣夜去了,任由妆晨先行用绢子缠住伤处,微笑道:“应是皮外伤,不碍事的,你快带了惇儿回去休息,好生安抚他。”
惠娘点头,正要拉拓跋惇离去,未料他却蓦地挣开身子,扭头便扑撞在我身上,伸手抱住了我的腿。我一呆,低头看去,却见他正仰头望我,我以为他仍是害怕,安抚他道:“惇儿乖,跟惠娘回去休息。”
他摇头不止,突然抬手比划了几下,我看不懂手语,只得求助地望着惠娘,却见惠娘的眼泪愈发流的狠了,喃喃道:“王妃,小王爷他说、他说您在流血,他问您疼不疼……”
我一呆,再望着他一脸担忧的模样,仿佛被拨动了心头最柔软的那根弦,登时涌上阵阵暖意与快慰。我伸手抚摩着他乌墨墨的头顶心,“母妃不疼,惇儿疼不疼?”见他摇头,一双乌墨墨的眸子仍是流泪不止,因笑道:“惇儿是男子汉,不作兴流眼泪,惇儿再哭,母妃可就要疼了。”
他闻听我话,忙抬手擦了擦眼泪,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