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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择日不如撞日,宓儿也很是赞同姨娘的心意呢。”
姨母微微一笑。“允祯?”
允祯尚未开口,允祺忽而笑道:“四哥可是欢喜地傻了,竟连谢恩都忘记了?朕至今尚未立后母后都不以为意,难得对四哥的婚姻大事如此上心,四哥可不要怫了母后的心意才好。”
允祯迟疑着,目光一点点凉下去,凉下去,终于缓缓侧身,伸手拉过了董挽晴的手,恻然一笑,明媚的容光下,眼底却是深深的绝望。他没有再看我一眼,只缓缓向着姨母俯下身子。
“谢母后恩典。”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正文,正文……
第四十四章 为谁流下潇湘去(中)
姨母的身侧那盏高大的包金烛台上儿臂粗的红烛忽然轻轻一爆,炸出一朵很是炫丽夺目的烛花。姨母面有喜色,欣然点头,抬手便向允祯与董挽晴轻轻一招,却将他二人唤到了身边,自自己腕上抹下一只鎏金古纹的和田玉镯便塞进董挽晴手中,笑道:“你与允祯都是好孩子,如今眼看着你们能够结为夫妇,我实在是衷心欢喜。左右也没什么好物事,倒是这枚镯子是从前我刚生了皇帝时,太皇太后赐给我的,今日我便将它给了你,祝你与允祯佳偶天成,白头偕老。”
董挽晴身子微震,一霎时已是润湿了眼眶,忙忙跪下身子颤声道:“挽晴谢太后娘娘赏赐,娘娘万福金安!”
烛光中那通翠的一圈清影如湖光波影,漾出了一波波的温润缠绵。我起身走到姨母身侧伸手将董挽晴扶了起来,却从袖中取出昔日在颛顼堂中买来的那块玉玦递了过去,笑道:“礼虽微薄,却也是宓儿的心意,还请董姊姊笑纳。”
她面上明显怔住了,有些涩然,亦有些意外,“可是,这不是公主预备要送给表……”她眼中一动,缓缓覆下眼睫,“送给允祯的么。”
我自然明白她心中的芥蒂,当下笑道:“原先确是想送给慎安王的,然而此刻姊姊与慎安王已如是一家人,宓儿愿意送给你,却又有什么干系?”
她睨了我一眼,终于伸手将那玉玦接过,笑道:“如此,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公主。”
我笑道:“今后便是自家姐妹,公主什么的,这些虚文能免就免了罢。”
她不语,却淡淡笑了笑,转眼望了望允祯,却见允祯一脸恍惚地正瞧着我。说是瞧着我也许并不妥当,他的目光将将落在我的裙袂处,然而却很是涣散,便是生生对上了,也似乎是瞧不见焦点的。她抿了抿唇,再望向我时,目光中便多了几分不甘与计较,我心中有私,只得黯然转身,面上却仍是带着得体的微笑,缓缓归座。
允祯与董挽晴又向姨母行了一礼后也各自归座了,允祺轻轻咳了声,指着大殿中央那纯金打造的莲花高台向姨母笑道:“这莲花金盏可是儿臣特意为母后而制,半年前便开始动工了,却不知母后可欢喜不呢?”
姨母笑道:“难为你如此有心,只不过是个家宴,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姨母面上虽是笑着,但眼中却瞧得分明,并无几分喜色。允祺于是便有些讪讪,转头对着侍立在一旁的临风使了个眼色,临风立即上前磕了个头笑道:“太后娘娘,你可不要小瞧了这莲花金盏,它虽然瞧着并无特别之处,可实实是内有乾坤,皇上为此可是花了很大的心思,就为着能博您老人家一笑呢。您请看——”
他说着侧首击了击掌,只见周遭的帷幕蓦地向一侧收去,礼乐声起,宫娥红粉鱼贯而列,那硕大的金莲花瓣微颤,跟着碎玉声起,那紧紧闭合着花瓣竟然缓缓向四面绽开,剥落了一春的绚丽,开出世间最美的绽放。
流光溢彩,美不可言,姨母饶是并不热衷于此,一时也不由得被引去了目光与注意。然而更神奇的还在后头,待得那纯金制造的花瓣完全绽放开后,花心处蓦地现出一个蜷缩着的绯色身影,一头乌墨墨的青丝蜿蜒泄满整个金台,如泼墨,如裂锦,瑰色嫣然,缱绻自生。
那身影轻轻一动,蜷缩着的手脚便慢慢舒展了开来,水袖轻舞,茭白的手臂在大亮的烛光映照下尤其光洁如玉。跟着便是细白如新笋的脚踝慢慢探出,随着一声清脆而泠然的“叮”,我本逐渐放松的心情竟鬼使神差地蓦地紧了起来。我看得清楚,那舞姬素白的脚踝上一个造型很是别致的足钏在透亮的烛光下熙熙生辉,正随着她的动作不断发出清脆而泠然的叮呤声。
我心头一动,待要理清心头突起的悸动与不安,那舞姬却已缓缓站直了身体,一张很是妩媚粲然的榛仁小脸漾着璀璨的笑意,修长纤细的双腿只轻轻一跃,身子便自高台上款款而落,衣襟当风,罗带飘飘。她款步移至大殿中央便舞了起来,舞姿甚妙,一时如流风回雪,一时如弱柳扶风,脚下时而轻旋,时而慢踩,在舞至我身边时,她似有似无地极快地眨了一下眼,水袖轻扬,一朵绚丽的花朵便蓦地飞出,在半空中划出一道绝美的弧线后,稳稳地落在了我的面前。
我讶然拾起,却在瞧清那绯色的一朵时猝然心惊。
是红芍!
我待要再望向那舞姬想要确认我心中的震惊与疑虑,却见她已极快转身舞到了允祯那一侧。身子倏然倾倒,软软地便伏在了允祯身前的案头上,纤纤素手慢慢执起酒壶便将允祯面前的酒盏注了个满,然后柔柔执起便递到了允祯面前。
允祯一怔,清秀而消瘦的脸颊蓦地微微一红,忙双手接过了酒盏便低下了脸去,也不饮,也不放下,倒是十足地尴尬拘束了起来。
那舞姬莞尔一笑,跟着款款而行,转眼便已到了允祺与姨母身前。她先是向着允祺微微一福,伸手便要执起酒壶,允祺却轻轻一笑,抬手挡住了她的动作。她也不以为意,水袖轻轻拂,转眼便绕到了姨母身侧,软软唤了声:“太后娘娘……”
姨母一怔,循声望向了她。只见她笑意愈发粲然,不知她竟是如何移动的,竟然一瞬便旋到了姨母身侧,皓腕轻扬,只眨眼间便陡然滑出一把寒光凛凛的匕首,在允祺尚未反应过来之前已轻轻地搭在了姨母的颈侧。
“你——!”姨母身子一震,凛然地望向了她。
一霎时满堂皆惊,我更是唬地霍然而起,“你要作什么?!”
允祺亦是霍然起身。“大胆!”
“母后!”允祯踉跄而起便要抢上阶去,被董挽晴生生拽住了胳膊,“表哥!”
那舞姬蓦地冷凝了面色,镇声道:“谁都不要过来!”她一把拽起姨母便退到了玉阶尽头的甬道处,那是通往殿外的帝后专用通道。她轻轻晃了晃手中的匕首,目光如撅,冷笑道:“奴家贱命一条,就算血溅当场也没什么值得可惜,只是你们难道竟不顾念太后她老人家的凤体么?”
姨母却并不慌张,目色沉静,只猝然冷冷一笑,斜乜着那正幽幽贴附在她颈项旁的寒光凛凛的匕首,“小姑娘,你正值青春芳华,真要拿你这花儿一样美好的生命来博哀家这条老命么?”
那舞姬笑而不语,却俯身在姨母耳畔轻声说了些什么,姨母本是静静站着,及至听了她的说话面色蓦地失据,目光与我怔怔相对,却已恍然没有了焦点,身子剧震后,竟软软地便倚着那舞姬倒了下去,饶是她反应极快,这才勉力扶住了,手中匕首一滑,差点便划过姨母的脖颈。我见那匕首距离姨母脖颈那微微跳动的脉搏处不过堪堪毫厘,悚然心惊,生怕她一时失手,只怕姨母便岌岌可危。我害怕一丝儿的逼近也会令她失去理智,于是立在原地不动,只镇声道:“这位姑娘,我不知你究系何人指派,但只要你现在放了太后,苏宓以人格担保,定保证你全身而退!”
她胁着姨母已慢慢退到了甬道口,我心急如焚,再沉不住气逼近了一步:“站住!”
她却不以为然地冲我笑了笑,不知是否我多心,总觉她的笑意中透着一股无法直言的用意与暗示。我蓦地想起那朵红芍,难道,竟是拓跋朔他——他的安排?!
我微微发怔的当口,却见殿中列席的各位大臣都着慌了,一叠声地请示着允祺要如何行止,允祺却是面色阴沉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允祯,只沉吟不语。
那舞姬已扶着姨母退入了甬道中,我心中一慌,忙镇声道:“太后凤体有违,苏宓恳请随侍!”
那舞姬怡然扬眉,“如此甚好。”
我紧上几步便跑上了玉阶,经过允祺身边时他蓦地伸手抓住了我的手臂,“宓儿!”
我轻轻挣开,只扭头道:“皇上不必忧心。”
“宓儿你——”允祺面色很是不佳,阴沉而愤懑的情绪在眼中疯狂流转,仿佛要将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