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左右无事,掌事姑姑也未告知我何时得见帝面,我于是便让蔻儿抱了随行带来的瑶琴去了园子里弹弄,聊解寂寞。
其实时当辰时,幼时读书曾读到“晓来谁染霜林醉”,初时只觉好听,如今身临其境才切切地体会了那样怡人的情景,初晨的朝阳,如火的枫林,金色与红色绝美的融合,可不正是醉了景色也醉了赏景的人么?
心情突然大好,手上亦不由得行云流水了起来,正自得其乐,蓦地里却听到一声清冽却透着大病初愈的喑哑的嗓音淡淡传来:
“起曲缠绵,若绵绵溪水凝滞,微波息止,忽而顿起幽怨,又若曲径通幽,酣梦酒乡。”
我心下一惊,手下便乱了一步,只听铮得一声,徵声顿起。我正自惶恐,那声音又道:
“唯此音不美。”
我一怔,忙循声望去,却见一个银紫色襦裙的女子正盈盈立在亭下,微微仰首注视于我。端庄中透着妩媚的堕马髻,乌牙牙的黑发一丝不苟地盘结在脑后,只斜斜簪了一支翡翠飞燕簪,素净得很。肤若凝脂,月牙般秀致的黛眉,秋水般澄净的眼瞳,鼻如瑶柱,唇若落樱,身形虽算不得高挑,却极为纤细窈窕。骨肉匀称。微微浅笑,左颊上若隐若现的一个小小的梨涡,却不是静妃是谁?
“你弹得很好。”
她莞尔一笑。我一时有些怔住,竟然忘记了行礼,忘记了问好,忘记了一切该做的事情。眼睁睁看着她缓缓踱步走到亭中,立在我身侧,宽大的衣袖微微一掠,便滑出一截玉色的手腕来,轻轻自我面前瑶琴上拂了一拂,清音顿起,她猝然轻笑:“倒是好琴。”
我这才反应过来,忙拉着蔻儿紧忙跪下,“见过娘娘!”
她却不语,只含笑凝望着我,忽而振袖便在琴畔坐下,信手便弹。
我怔怔听着,早就听说静妃擅吟咏,工音律,尤其弹得一手好琴,今日一听果然并非虚名。我一时忘了规矩礼仪,听着她行云流水般清澈泠然的琴音,忘情赞道:“初起缠绵,如弱柳扶风,娴花照水。”
“……中道转阔,似凤凰涅槃,一飞冲天。”
“乐渐行缓,声近呜咽,若潺潺溪水盘旋,水声若泠,又若皑皑积雪独行,踏雪寻梅,雪里红妆……”
“……寻而不见。”
静妃猝然收音,霍然起身。一双净若秋水的双瞳渐渐盈满了笑意,“得此一知己,岁月无更替。”
我亦满心喜悦,目光再无躲闪地与她的目光胶着,相视一笑。她的笑容太轻,太净,可却透着那样令我无法躲闪的相熟感,一瞬间竟似将我的心微微地灼了一下。
她……认出我了么?
她缓缓又坐下身子,目光渐渐投向了不远处澄明清澈到能映出水底游鱼的湖面上,开始出神。我不敢出声打扰,只得在一旁站着,却听她幽幽言道:“晓来谁染霜林醉?”
我心头暗惊,忍不住唤了声:“娘娘?”
她尚未开口,一阵小心却透着无法掩饰的畅快的谈话却蓦地传入耳中。我抬头望去,原是两名挎着花篮的小宫女,正远远走了来。
“……不过失了个还没成人的孩子,是男是女也不知道,为着她一个人宫里简直就闹翻了天,谨妃娘娘也有着身子呢,半夜里喊着肚子痛也没有太医照应,险些儿便滑了胎,皇上可是连去也没去看一眼。”
“可不是呢!咱们这位万岁爷眼里除了静妃娘娘还装得下谁?要不是碍着太后老人家的面子,只怕是太子殿下的位置也要给了还是奶娃儿的四殿下了。你难道不知今年秀女大选因为静妃娘娘的事,皇上都没去看一眼,去留都是皇后定的?”
“哎呀,那今年的那几位小主可不都成了皇后娘娘跟前的人儿了?”
“可不是呢!要说皇后娘娘也真是不容易,虽然贵为六宫之主,可万岁爷一年除了初一十五,就没一天是在皇后宫里过夜的,虽然膝下有太子殿下,可现下皇上爱屋及乌,对四殿下的宠爱愈发明显了,将来究竟如何,谁也说不准呢!哼,我就瞧不出那静妃有什么好的,整天冷着一张脸不苟言笑,真不知道皇上喜欢她什么?要说生得漂亮,可宫里比她漂亮的娘娘难道当真就没有了?不知道是使了什么狐媚术哄着皇上罢了。”
“可皇上偏就吃她这一套呢。我倒是觉得那静妃娘娘也没什么不好,虽然清冷了些,看着有些不好相与,其实倒是挺善良的。我认识个茶水上的丫头品秋,有天晨上奉茶时居然失手烫着了皇上,皇上恼得当场就将她踢得出气多入气少,要不是静妃娘娘开口求情,只怕定是要被拖入暴室处死了。”
“真有此事?她既然如此爱惜奴才,为何又任着皇上将纹锦打入暴室?纹锦可是自她进宫起便跟着她的老人了,待她一贯忠心耿耿,她落水难道竟是纹锦愿意的不成?”
“唉,我就知道你是为了纹锦抱不平,可你怎么不想想,静妃娘娘一直昏迷不醒,又滑了胎,皇上急怒攻心迁怒于纹锦和抬肩舆的公公,她又能如何?不是说现下纹锦已经被放回来了么,只是受了些伤,性命总是无碍,还不是静妃娘娘惦记着她。纹锦都没有抱怨半句,你却生得什么气?”
“我就是看不惯她那故作清高的狐媚样。哎,你可记得那次万岁爷带着众位娘娘和小皇子公主们在御花园里赏花,太子殿下绘声绘色地念了一首诗,静妃那脸色当场就变了。后来皇上为了这事还狠狠责罚了太子殿下,哼,我倒是认为太子殿下这诗念得很是妥帖呢。”
“你是说太子殿下咏牡丹的那首诗?”
“可不是么,‘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净少情。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便是说任凭芍药再如何妖媚无格,终究也只能是花相,要说花后自然是非皇后娘娘莫属的。”
“说的也是啊,皇后终究是皇后,静妃娘娘再得宠,终究也只是个妃子,只是太子殿下竟然如此公然挑衅,也难怪静妃面上挂不住了。”
她二人并未注意到正在湖畔亭子中坐着的静妃与我,说着话便径自便要从我面前走过,我心头愠怒,不知哪里来的火气一下子便窜了出来,正要开口,却见静妃向我微微一笑,黛眉轻挑,我生生忍住了火气,看着那两个小宫女若无其事地慢慢走远。
“瞧你气得,”她忽然轻笑,“她们说的是本宫,又不是说你,你急什么?”
我见她竟然一脸无谓,不由半是不解半是嗔怒道:“什么花后花相,阶层品次,不过是无聊文人强加给花儿的情绪罢了!花儿自有本心,又何须无知文人饶舌?芍药清冷丽质,风骨天成,牡丹艳丽夺目,雍容华贵,本是全然不同的风姿,芍药如何便不如牡丹了?”
她闻言微微一怔,目中熙亮的神采缓缓流转,半晌轻声道:“本宫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说……那么芙蕖呢,你又怎样看待?”
我一怔,略有些赧然了起来,芙蕖便是莲花,与我的名字萏字同意,我但要去说芙蕖的好处,可不是明显自卖自夸了么?我正嗫嚅难言,她却蓦地自袖中取出一方素锦绣帕轻轻铺开,其上一朵绿叶粉荷,露珠盈盈,栩栩如生。我登时惊住——这、这不是我的绣帕么?自那日回去后便发现丢了,后来突然得了伤寒便没有顾得上找它,却不想她竟在静妃的手里,这是怎么回事?
她轻笑,迎视着我满脸的惊诧,纤如新笋的指尖自那芙蕖上缓缓掠过。
“周萏,为何不肯告诉纹锦你的名字,若不是这方绣帕,本宫只怕没这么容易能够寻着你。”
作者有话要说:……郁猝,郁猝,郁猝的要死了,爪子被蚊子咬了N个疙瘩,又被我自己无意中挠破皮了,好疼啊,打字疼,干啥都疼,十指连心果然不是说假的,哭!
——————期待正文的亲人不要郁闷了,颐妃番外就剩最后一段,洛尽快写完,发正文:)
晓来谁染霜林醉—颐妃番外(四)
我脑中轰得一声,虽千万次地想过是否要去将那天救了她的事当作自己晋升固宠的跳板,可却怎么也没想到她竟会在找我。我心底登时复杂不已,三分惊诧,三分惊喜,三分庆幸,还有一分,却是怎样也说不清道不明的难过与不安。“娘娘是说……您在找我?”
她含笑点头。“那日你救了本宫,水中纠缠时你的绣帕勾在了我的衣裳上。我醒来后便想要寻你,可因为一件意外,纹锦却被皇上打入了暴室受罚,其他人也说不出你究竟是谁,我于是猜想你应当是今朝入宫的秀女。去了谧秀宫一打听,听说有个小丫头在大选前一晚突然得了风寒,白白的失了觐见帝后的机会,我便想怎会这样巧呢?再一打听,那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