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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有话明天再说可以吗?今天很累,想早点休息。”毕沈岸又喝了一口水,酸疼的嗓门好受一些。
范芷云见他一脸没耐心的样子,更火,直接走到他面前,晃了晃自己的左手,一枚晶亮的钻石戒指戴在她的无名指。
“沈岸,别忘了我们已经结婚了,我父亲尸骨未寒,难道你答应过我爸的事就要食言?再者我已经尽量不去干涉你的私生活,但是在外人眼里我是毕太太,所以能不能给我一点作为毕太太该有的权力?”
字字犀利的问句,问到最后毕沈岸已经无言以对,范芷云也越说越酸楚。
最后他头一抬,将水杯放到桌上,问:“好,你说,你要我给你什么权力?”
她一愣,刚才还咄咄逼人的气势瞬间弱了几分。到最后她范芷云要沦落到来求他给些自尊和权力,情何以堪?
“嗯?说吧,只要在合理范围内,我尽量会配合。”毕沈岸见她不说话,便又问了一句。
范芷云沉沉呼吸,将带着婚戒的手握着拳抵在胸口,一字一句要求:“很简单,至少我们要住在一起,毕宅或者另外买套房子,我都可以,随你。还有,在媒体和公众面前我们必须时刻保持夫妻的样子,不管你愿不愿意,都必须装出很恩爱的模样!”她一口气说完,中间毫无停顿。
他是商人,那么她便用商人的模式与他交流,只是婚姻最后变成如此空洞的交易,范芷云心里像沉着一块石头。
毕沈岸认真听完,嘴角笑了笑问:“就这些?”
“不止,还有最后一条,双桂巷项目刚刚启动,你应该知道在这个项目上范氏押注了多少东西,所以我必须确保项目进展顺利,那么中间就不能出现任何负面新闻,所以……”她说到这里止住,突然压着桌面逼近毕沈岸的脸最后强调一句:“所以,你必须断掉跟沈絮所有的牵连。”
“可以!不需要另外购置房产了,先住毕宅吧。”他眼神闪灭一瞬,很快就给了她答案,只是说完就将头垂下,一只手握紧温水的杯沿慢慢揉擦,想着他还能跟沈絮有何牵连么?他已
经将话说尽,她也将话说绝,两人之间不会再有任何关系。
范芷云却很愉悦地舒口气,站直上身回答:“好,谢谢,我回去简单收拾一下,争取尽快搬过来!”
毕沈岸稍稍点头,苍白疲倦的脸上也勾起一抹笑。
有人说过同样寒冷的人可以相互取暖,这句话对不对?毕沈岸不清楚,但是他可以确定一点,他和范芷云是同样的匮乏,而同样匮乏的人都自私贪婪,死咬着一点领域不肯放。
他明白,他走不进范芷云心里,而范芷云也走不进他的生命里。
范芷云离开之前眉眼都是笑着的,虽然她知道和毕沈岸这条路很难走,但是至少她还有话语权,那么她就有信心一步步将他拿下。
从成年到现在,身边徘徊过很多男子,但是最终她选了毕沈岸,一路追随到现在,早就作好受伤并长期作战的准备。
他非同于常人,无论是出生还是能力都高人一筹,能够给得起她万丈荣光,自然她就该有与之匹敌的勇气和毅力。
所以在范芷云心中,爱情是一件平等的事,可以与经济学里的“等价交换”原则解释,即她从对方身上吸收多少,她便也要给出相应的回报,可是她错了,真正的感情是不计后果的皈依,可能是飞蛾扑火,可能是相濡以沫,也可能是各自殇尽最后天涯永诀,但绝对不是像她和毕沈岸这样一路亦趋亦行,步步为营!
就像很早之前有本书里说过:“当感情不能成为一件简单的事,那就说明爱的程度不够深。”
所以她和毕沈岸这样的,不是爱情,顶多是算计!各自抱着目的,怕输,怕亏,怕血本无归!
范芷云走后毕沈岸在书房又独自坐了好一会儿,杯里的水早就凉掉,他也没有心思再续。
刘伯拿着药走进来,手里拿着一杯热水,再将药丸一颗颗分好放到毕沈岸面前。
“少爷,范小姐走了,你把药吃了吧,吃完早点去休息,工作是做不完的。”
毕沈岸没有接刘伯手里的热水,反而问:“上次我开的那瓶红酒还在吗?去帮我拿过来吧……”
人人眼里凶猛激进的毕沈岸其实在感情里是个懦弱的怂货,他情愿对着酒杯暗自神伤,也不愿走出去把想说的话说出来。
曲终:毫无留恋
沈絮这几天抽了半天时间,把阿辰的骨灰重新迁徙到了马华山的墓地,因为已经签了拆迁协议书,这片院子随时都可能被拆除,到时候掘地三尺,阿辰的骨灰盒埋在桂花树下就可能是挫骨扬灰,所以思虑再三她还是把骨灰找人埋进了墓地才。
当时买墓地的时候毕沈岸带她去选的位置,她随手点了一块面朝双桂巷的地。
“就这里吧,可以让阿辰看着家的方向。”
现在院子就快要拆了,她把他带到山上来,看墓园里的工人把骨灰埋进去,再将碑填平,最后整个空寂的墓园只剩下沈絮一个人。
她坐在墓碑前抽了一根烟,没有哭,阿辰叫她“别哭”,她便可以不哭,只是临走前拍了拍那块新碑,说了声“再见”!
至于院子里的东西,很多旧物她都叫收二手的师傅拉走卖掉了,只拣了一些重要的东西自己留下,一点点用箱子装好搬到了学校宿舍。
只花了两天时间,沈絮将该埋的该扔的该卖掉的,一样样都处理干净,仿佛之前二十多年的生活,就在这短短几十个小时里重新梳理规整了一次。
接下来就剩下那棵桂花树,沈絮本想找个地方迁栽过去,可是最终想想还是作罢,一是她自己都已经没了容身之处,哪里可以收留她的桂花树,二是阿辰的死让她明白了一件事,过度留恋不是好事,很多人和物就让他们存活在记忆里吧。
她已经跟毕沈岸说再见,那么也该试着跟她的过去,她的阿辰和桂花树说再见!
宿舍里这几天气氛不算太好,秦素衣自从搬回学校后就成日呆在宿舍里,以前她不是打工就是出去参加各种活动,反正很少在宿舍里,可最近像换了一个人,宅到死摹。
杨漾本来跟秦素衣的关系就很僵,所以见她成日在宿舍呆着浑身不舒服。
“喂,这活版文艺女标本最近怎么回事?以前不都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么?现在怎么天天杵宿舍里?”杨漾端着一本杂志走到沈絮身旁跟她扯皮。
沈絮看了一眼坐在桌前盯着手机一声不吭的秦素衣,白了杨漾一眼:“这是寝室,她不在这在哪儿?”
“可是以前都很少见她回来住啊,估计是外面那些男人把她甩了,她没地方去只能滚回学校窝着。”杨漾聊起秦素衣就不留情面,可是沈絮心里过意不去,拉了拉她的衣袖:“你小声点,这话多伤人!”
哪知秦素衣回头突然瞪了沈絮一眼,抽了桌上的手机就撞门出去。
杨漾愣了半天,问:“她冲你瞪什么瞪?你最近惹她了?”
“没有啊,我最近忙着搬院子,哪有时间在宿舍啊。”沈絮不明所以,只觉得秦素衣临走前那一记冷眼霜气逼人,可那时候她还不知道秦素衣与傅毅的关系,所以不明白她那一眼里面蕴含的意思。
杨漾自然更不知道这里面的事,所以也不愿多管,顺手从杂志里抽出两张券在沈絮面前得意地晃了晃:“蹬蹬蹬噔…诩旧画廊举办春节画展,好多当代名家的作品都会参展,用学生证购票可以打八折,我买的时候顺便给你买了一张,去不去?”
沈絮愣在那里。
“诩旧”两个字几乎就可以等同于毕沈岸,而沈絮现在一想到毕沈岸就心里乱得慌,虽然面上已经装得十分平和,但心里的伤还没复原,于是拒绝杨漾:“不去了,我寒假想找份兼职做做。”
“做兼职和看画展不冲突啊,画展顶多用掉你一个晚上的时间。”
“真不去了,谢谢你为我买票,要不你找班里其他人去看吧。”沈絮说着就心虚不堪,有些急躁地低下头去。
杨漾知道她在逃避,却不点穿,双手压住她的肩膀说:“真不去?那这票我算白买了,其实打八折也挺贵的。”
随即杨漾还故意把票在她面前扬了扬,沈絮接过来看了一眼,精致的票面上印着画展时间和主题。
“除夕,带你邂逅不一样的美丽……”
多好的广告词啊,邂逅不一样的美丽,她便是在那里邂逅了毕沈岸,邂逅了人生中最大的一场灾难。
沈絮艰难将票退到杨漾手里,头垂得更低:“抱歉让你破费给我买了票,我真的不想去。”
“为了毕沈岸?”杨漾直接问出口,问得沈絮毫无转圜余地。
她如何回答?似乎怎么回答都是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