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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讽刺,她试图联系了一周的人,日夜思念担忧的人,居然最后用这种方式知道他了的行踪。
沈絮突然想起前几日傅毅在崇明医院对她讲的话:“你一口一句毕沈岸,你到底对这男人了解多少?除了
被他shui过几次,你知道他多少事?”
“司机,停车,停车!我要下车,求你让我下车……!”沈絮跌跌撞撞地跑到车门口,意识已经有些不清楚,理智全无,她现在唯一想做的事就是去见毕沈岸,不管怎样,她需要听他一个解释。
梦醒心自凉:最后的荒唐
协康医院沈絮之前去过,所以轻车熟路,只是刚到门口就看到大片记者围在那里,沈絮刚想走过去,记者群里一阵***动,听到有人喊叫:“出来了,毕沈岸出来了……孜”
沈絮听到这个名字,脚底不受控制地走过去,却刚好看到毕沈岸半搂着范芷云从电梯里出来,身后跟了一堆人,范芷云应该哭得很厉害,因为整个眼睛全部肿着,鼻尖微红,肩上披着毕沈岸的外套,而他只着薄线衣,裹着范芷云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往门外走。
记者的问题排山倒海,他一律不回,眼神绝冷而严肃。
沈絮从未想过她最终要以这样的方式见到毕沈岸,照理那种时候她不该冲动,默默地离开或许会好一些,可是不要命的,她喊了一声:“毕沈岸!”
记者和当事人都寻着声音转身,包括他怀里的范芷云,可是毕沈岸只浅浅看了沈絮一眼,薄唇轻抿,像陌路人一样搂着范芷云快步走进早在门口等候的商务车里。
记者跟着追上去,但是车子很快绝尘而去,至于沈絮,站在冬日下午的暖阳之下,全身寒冷,冷到她必须戴上围巾裹住自己的脸才有勇气转身逃离。
最终那天沈絮没有去崇明医院,而是去了最近的药店,再打车回茵湖公馆。
靠近傍晚的时候,范南昌的死讯几乎已经都知道了,沈絮坐在卧室的窗前,一遍遍地给毕沈岸打电话,那头已经不是关机,而是冰冷的语音提醒:“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刘伯下午也没有在,空空的别墅里只有玉嫂一个人沮。
沈絮几乎没有下楼,在房里逼迫自己吃了半碗饭就躺在床上,睡不着,她便逼迫自己睡,给毕沈岸找了一千个理由,或许他出于朋友的情谊才会去帮范芷云,或许他想在这种时候拉拢范芷云去帮助宝丽渡过难过,或许他忙着料理范南昌的丧事所以没空接她的电话……
那么多或许,她相信,自己肯定可以猜准一条,可是她又错了!
三天后,宝丽召开记者招待会,携范芷云一起出席。
记者会隆重高调,宣布宝丽将与范氏以合作方式共同开发双桂巷项目,合作细节也一一在记者会上讲明,最后记者会结束之时,范芷云挽着毕沈岸的手站起来。
“我想借此机会和大家宣布一件事,此前传言我跟沈岸将订婚,这个纯属谣言,因为事实是,我跟沈岸已经结婚,我爸一直有个心愿,即在他有生之年能够看到我嫁人,所以我和沈岸商量,在我爸的病房里办了一个简单的结婚仪式,我爸在弥留之际,将我的手交到沈岸手里……”
范芷云吸了一口气,眼里有泪光闪起,嘴角却留着笑,将被毕沈岸握紧的手举起来,各路记者的闪光灯不停地亮,所有人,包括电脑屏幕前的沈絮,都看到毕沈岸无名指上那枚闪烁的钻石戒指。
“我感谢,在我危难之时,他始终陪在我身边,也感谢,在我以后的生命里,都将与他的姓氏联系在一起。”
范芷云讲得情绪不稳定,眼泪一直掉,毕沈岸却一直很沉稳,抽了纸巾当着记者的面替她擦眼泪,握住她的手,替她说下去:“我知道之前有太多人觉得我娶芷云是出于商业目的,但是我跟她两年前就认识,一步步走到现在,有过迷茫也有过阻扰,但是最终我们依旧选择彼此,是因为我们心里有彼此。但是……”
深情的表述之后,毕沈岸竟然笑了笑,然后看了范芷云一眼,继续说下去:“但是我还欠芷云一个婚礼,中国人有传统,亲人头七之内不能办喜事,所以我跟芷云的婚礼定在本月底28号。”
最初的天堂,最后的荒唐……
一场梦,是不是终于要醒?
沈絮之后没有再讲一句话,她还是老样子,面上很清冷,只是不说话,这是她逃避痛苦的唯一办法。
记者会结束之后沈絮也没有给毕沈岸再打一个电话,只是给他发了一条短信。
短信上她问:“你说,《色戒》最后,易先生有没有爱上王佳芝?”
当然,那条短信没有回复,沈絮已经无所谓。
最后沈絮又在别墅里等了三天,那是她给毕沈岸的最后期限,其实她知道已经等不到,只是她想给自己这段感情最后一个交代。
离开的时候是半夜,她白天的时候就已经收拾好所有行李了,其实也没什么行李,来的时候孑然一身,走的时候自然也空空荡荡,只是围走了毕沈岸的一条羊绒围巾,因为她知道外面很冷,她不想生病。
至于为什么挑半夜离开,是因为她不想让玉嫂知道,怕她劝,怕她闹,怕自己说话,因为她觉得自己一说话就会哭,而她现在最不想做的事就是哭。
茵湖公馆出来是大片的湖和林子,路上行人车辆都很少,更别说出租车了,不过沈絮已经预料到,所以裹着大衣围着围巾慢慢走
tang,夜风很凉,但是她不急,刚好可以吹吹风让自己清醒。
茵湖公馆门口的那条路走到尽头,转个弯便是夜市,因为茵湖这几年被开发成风景区,所以夜市的人比较多,刚好临近春节,夜市摆了许多卖年货的小摊子,路人和来茵湖旅游的人在摊前集聚,个个脸上都洋溢着笑容,而沈絮包着一条宽而长的男士围巾,走在那群人中间显得怪异冷清。
最后打到车已经是后半夜,沈絮去市区找了间宾馆住了一晚,迷迷糊糊睡了几个小时,天一亮就回了学校。
之前她离开学校的时候被教务处收了宿舍钥匙,所以沈絮只能敲门。
那时候天才刚亮,室友都还没有醒,杨漾裹着棉袄从上铺爬下去开门,一边走嘴里一边嘀咕:“要死的谁这么早来敲门!”
睡意朦胧之时便看到沈絮,就那样裹着毕沈岸的围巾,大半边脸都盖得严严实实,只余一双晶亮水润的眼睛露在外面。
虽然看不到沈絮的表情,但是当时的场景,让杨漾只想到一句歌词:满身风雨你从海上来…
沈絮看到来开门的杨漾,将围巾扒拉下来露出嘴巴,浅浅一句:“小漾儿,能让我进去么?我困死了……”那是沈絮那几天说的唯一一句话。
杨漾一听到“小漾儿”三个字,眼圈一下子就红了起来,也不说话,立即转身,空余着你扇门开在那里。
沈絮一句话未讲,直接爬到床上钻进被子,好在她的床铺还在,学校没有把她的东西打包扔出去。
很奇怪,虽然被子里冷得如冰窖,但是沈絮居然很快就睡着了,且睡得出奇的香。
那是那段时间以来沈絮最长最深的睡眠,一觉醒过来已经是下午,宿舍里没有声音,舍友应该都去上课了,沈絮挣扎着坐起来,却看到杨漾绷直上身坐在自己对铺下面的椅子上。
“小漾儿…你怎么没去上课?”
“逃课了,在等你醒。”
“……”沈絮吸口气,垂下头说:“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想问,但是能不能等过段时间再说。”
“我什么都不问你,我想知道的,报纸和杂志都替你回答了。”杨漾说着便转过身去,从桌上抽过来一个饭盒:“我只是看你没有吃东西,所以去食堂给你打了饭,你最喜欢吃的红烧猪蹄,淋了汤汁…”
沈絮不是会轻易感动的人,甚至多次被傅毅说心冷,所以从毕沈岸消失到现在,她一滴泪都没有流,可是看着杨漾递过来的一盒红烧猪蹄,她还是没抗住哭了,几乎是和着眼泪把那些猪蹄全部吃完,一边吃一边嘀咕:“很久没有吃学校食堂的猪蹄,味道还是这么烂,应该用冰糖炖啊…”
那样的吃相,再和着眼泪,哭笑都在一起,杨漾看得心口刺疼,抽了纸巾递到沈絮床前:“神经病,你有得吃就不错了,这么多抱怨,在外面你连这么难吃的猪蹄都吃不到!”
这话说出来,沈絮哭得更厉害。
她果然是带着“风雨”从海上回来,短短几天,独自一人经历这么多人生变故,没人可以带她从漩涡中心离开,所以杨漾的话还有这盒猪蹄,是她迄今为止最大的支撑力。
杨漾见沈絮低着头哭得愈发厉害,心生无力,只能穿过床沿的栏杆去握住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