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过去的时候,他已经拎起来了,现在是三月的天气,天还寒得很,空气里都是利利的冷风,他穿得很单薄,应当很冷才对,怎么打桶水打得满头大汗。他身边的石台上放了一只盆子,原来是在洗衣服。看着他苍白瘦长的手搓着衣服的样子,还真不是滋味。过去帮他洗洗吧。
“齐先生,我来帮你,你不方便,弯着腰很累的。”
“不用了,刘先生,早上好,我自己能洗,一会儿就好了。今儿还要上课呢,刘先生您快吃早饭吧,要不误了学生的课了。”
“您早上吃了么??”
“吃了。”
“又是人家埋在那里的过冬萝卜?”
“啊,不是,昨天中午吃不完的镘头,就着水吃了,也挺饱的。”
昨天中午那两个黑馒头,他还留下一个来。这陈伯也是个势利的,我交的搭伙费多了,就给蒸白面馒头,他交的少,就蒸黑面的。给他交点伙食吧,总这样吃,不瘦才怪。看着他转身费力的将衣服往架子上晾,这景象怎么那么刺目呢?要不是鬼使神差,小米去净手,我看到了你写的那张告示,你是不是打算就死在这儿?
看着他摇着车往学堂的方向去,刘三赶上了两步道:“齐先生,我推你。”
齐思璧回头看了看他,垂首笑道:“不必了,我已经摇习惯了,谢了刘先生。我的手要是不摇,慢慢就会没劲的,要是连手都没劲了,就该被人家赶出去了。”他说这话的时候,脸色很平静,想是听多了不中听的话了,自己说起来也很自然。可刘三听着就觉得酸,我就那么狠么,把你逼到了这步田地,你宁可在这里受人家的折磨,也不回龙泽来么?自家的孩子待你不好么?非得叫人家来恶毒你。
“齐先生,你没有家么,住这儿没有人记挂你么?”
齐思璧沉下头,过了一会儿道:“我家很远,隔着一座座山,我回不去了。再说回去也给人家添麻烦,白吃白住不说,还叫家里人看了烦心,在这儿还能养活我自己,好歹也教几个学生。听他们中榜的消息,多少也有点儿觉得自己还有用。”
是的,我怎么忘记了,这村长说他来了一个月以后就瘫了,只能靠这轮椅过日子,这深山老林的没有人送他,怎么出得去?这地方的人生性凉恶,他又不会撒谎,也不会去讨人家的好,这日子自然就艰难了。唉,幸好我看到了那张告示,否则他死在这儿,教人荒郊野外的一埋,也没有人知道了。
总算一天的课业都结束了,原来当坐馆的先生也很累啊,四十来个低段的学生一个个教过去,正是比当泽主还累得心慌。唉哟,结束了,回去罢!叫他一块回去,一块儿吃算了。他也很累是不是?高段有二个班呢,八十来个人,他一个人上,轮流着上课,改文章,连个空下来时候都没有。
过去一看,他还是一个僵直的姿势坐着,呆呆的看着文章,想是入了神,连刘三进来都没有见到。刘三见他这呆头鸟的样子,便在他腿上重重的拍了一下。齐思璧觉得一阵刀劈般的巨痛从腿上传来,整条右腿全都如钢针在刺一般,忍不住“啊”得的一声叫了出来。猛一抬头,刘三见他被自己一拍,居然拍得头上全是汗,身子也在发抖,便吃惊道:“齐先生,吓着您了么,我,我是看你看东西看得呆了,所以才想跟您开个玩笑的。”
齐思璧见是他,便忍住巨痛勉强笑笑道:“不妨事,我刚才想得太入神了,没有防着您这一下,所以有些吓着了。您别介意。”
“齐先生,咱们回去罢,今晚您就和我一块儿吃算了。”
“不了,我这里还有些文章要改,这些个学生要参加今年北渊的恩科,眼看五六月份就要开始了,得给他们好好改改。您先回罢。”
不知好歹的呆鸟,人家向你示好,却还摆起架子来了,是你自己不要吃的,活该饿肚子。刘三见他又埋下头去看文章,便气哼哼的出去了。眼看天要黑了,那只呆鸟还没有回来,去瞧瞧去,别在路上摔了一跤,爬不起来了。
赶到路中央,却见齐思璧被两个五大三粗的流民给堵着。那两个流民正在调笑他,满口的脏言脏语。齐思璧只是垂着头不动,任他们两个张着恶臭的大嘴胡说。那两个流民见齐思璧不理睬他们,这话就更难听了,不一会,竟然伸出手去,向齐思璧的脸摸过去,嘴里不干不净的道:“喂,兔儿哥,长得还不错嘛,可惜就是瘫了,别装小样儿了,侍候得哥儿几个舒服了,哥儿几个给你买身新的衣服。”
齐思璧把头一转,那人的手落空了,那汉子便瞪着眼道:“装什么三贞九烈,咱们爷来请你去,那是看得起你。还不乖乖躺到咱们爷的床上去,别叫咱们爷恶心你,不知好歹的东西。还要咱们爷叫人一次次的请。咱们爷说了,今儿你要是不去,明儿就砸了你的车,砸了你的馆子,叫你爬着讨饭吃。”
刘三一听,什么玩意,竟敢在我面前欺负他,瞎了你们的狗眼了。喂,你这呆鸟,你身子下边不行,你的手还行啊,为什么不动手,把他们二个王八蛋给摔死了。
这两个流民刚想动手抓齐思璧,刘三就冲过来了,对着那大汉就是一拳,那大汉没有防备被他打了个趔趄,大汉大怒,大家就扭打起来了。突然两个大汉都抱着自己的左手嗷嗷叫着逃走了,刘三一眼就瞥见了齐思璧的手腕动了一下,想来是他动了手,用了什么暗器伤了这些人。刘三把他推回去,一路上就气愤愤的骂。
回去一问陈伯才知道,这村子里头有个村长非要齐思璧给他暖床不可,齐思璧不答应,这村长不但克扣他的工钱,而且经常在路上叫那些无赖汉们拦着调笑他。村里头其他人也不帮忙,时间长了也跟着欺负齐先生。刘三勃然大怒,没有多话,当天晚上去了那村长家里,当着那村长的面将一棵树劈成了两半,结果村长吓得要死,发誓再了不去找齐先生的麻烦了。
刘三知道这呆鸟除了给村子里的学堂上课,每隔三天都会给隔壁贱民村的孩子们去说书去。今天他又去了,管他,他不嫌累,我操什么心。可是天色已晚,齐思璧还是没有回来,不一会儿,天又变坏了,居然下起了瓢泼大雨来。刘三看着那雨越下越大,急得冒汗,最后问陈伯借了个伞,便急急去找。天知道这呆鸟在哪里上课,先到上次路上看见的林子里找找。冒着大雨去,那林子里头却什么都没有,再往回来的路上走,在路边的小沟里听到有挣扎的声音,天已经全黑了,刘三就喊了一嗓子道:“是齐先生吗?是不是掉下去了?”
齐思璧刚才回来的时候天就下开了雨,生怕淋湿了那些叫批改的学生课业,便将课业往怀里一塞,摇着车死命的赶。越用力,这下半身就越如火烧火燎的痛,到最后实在是没有气力了,轮子在雨里打滑,人就掉下沟里去了。他用手抓着小树枝没有将上半身浸到水里,可是下半身在水中浸着,却同浸在针海里差不多。真的受不了,免不得呻吟起来。恰好被刘三听见了。刘三爬下去,用伞把人勾起来,把他抱到上面,又把车给弄上,等回来的时候,两人全都湿透了。
齐思璧慌里慌张的把用布包着的文章拿出来一看,还好,虽然湿了,却没有烂,在火上烤烤就成。刘三道:“齐先生,你都湿透了,我给你换衣服。”
齐思璧身子紧了一下,连忙道:“刘先生,多谢了,我自己能换,您也湿了,今儿多谢您了。您还是快去换换,省得着了凉。”
刘三刚想把手伸过去扶他,齐思璧如同受惊了一样,把身子往里缩。刘三很是不快,哼了一声,管自己出去了。不知高低,本尊迂尊降贵伏侍你,你还拿起大来了。齐思璧看他出去,长出了一口气,自己身上那些丢人的标志怎么能叫这热心肠的年青人看见,还是自己来吧。
换好了衣服便在火上将文章烤干,自己的眼神是越来越不济了,什么东西看上去都有了重影,云长老说三年之后,便会出现目眩,然后便是瞎了,看来是真的了。趁着自己还能看见,就多写几部书,然后便干干脆脆的结束自己可悲的一生吧。刚想将身子撑起来,胸口以下的部位都刺痛的厉害,几乎想要晕去,这刺痛是越来越往上了,已经快到胸口了,云长老说到了头部,就是那恶蛇留在自己身上的蛇子开始吞噬自己的时候,等到脖子的时候就自尽,才不让那恶蛇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刘三这夜是累坏了,美美的睡到大天亮,一想,糟了,该去上课了,急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