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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就连大白天都不曾停下。
日以继夜不断地朝某个地方奔驰。
可能是为了避开从空中探索的龙骑士团,所以才到处移动。但即使偶尔会到车厢外,冴纱和雪花她们都不清楚国内的地理环境,所以没有人能正确说出他们那时身在何处。
为了逃避现实,车厢内的人都是以睡觉度过大部分的时间。
「搞什么鬼!?为什么不往国境走!?」
激烈的斥责声把冴纱吓醒。
雪花她们也跟着惊醒,侧耳倾听。
「……怎……怎么了啊?那个声音……?」
「有车子的声音。是跟谁会合了吧。」
男子似乎暴跳如雷,朝着冴纱这辆车的驾驶破口大骂,声音清晰到车厢内也听得一清二楚。
「竟然还跟我直接联系!你们这群废物,要是事情曝光,我的脑袋搬家了怎么办!?我可是就待在侈才逻的王宫内啊!」
我听过这声音。
……是萋葩王……
这感觉不是「怎么会」,而是「果不其然」。
士兵们全都磕头谢罪。
「万分抱歉!我们毫无闪失地偷出龙蛋并前往国境……但那可恨的飞龙骑士团却红着眼睛到处搜寻……」
「国境八成已经被封锁了!不只如此,侈才逻军全数出动……不,连人民都拿起锄头和镰刀等农具,动身想要追捕我们。包围网是真的越来越小,我们会逃来这里也是万不得已。」
冰寒战栗奔驰背脊。
所以说,救援已经近在眼前,但是四人的生命也更接近危险。
萋葩王继续怒斥。
「够了!搞到这种地步,之后我来解决!你们立刻回到军队里!不管侈才逻的国境警备多严密,也不可能会调查一国之君的车队!」
冴纱听了差点晕过去。
萋葩王说的没错。
更何况侈才逻好不容易才和「萋葩」恢复和平。离境的时候,即使感觉有点可疑,也不至于会调查国王的行李。要是因此再度开战,又要劳民伤财了。
冴纱气得全身发抖。
萋葩王提早许多时日来参加婚礼……原来是打从一开始就图谋不轨。那个时候自己早该这么怀疑了。毕竟他不是口无遮拦地对其他国王畅言,自己有多么憎恨侈才逻吗……
「所以说,龙蛋在这辆车啰?」
冴纱和雪花她们闻言,莫不浑身僵硬。
因为大家都在这辆货车上。
完蛋了。冴纱咬紧嘴唇。
门被粗暴地打开——萋葩王有点惊讶地骂道。
「这些家伙为何在车上?」
第二章
士兵唯唯诺诺地解释。
「……是……是这样的。她们是在车子旁边徘徊张望的娼妓……啊,戴着面纱的男子因为身穿峥崄国的服装,所以就先绑起来丢在车上。」
「为什么不杀掉?」
「我们也想,但要是街道上出现尸体就太引人注目,而且我们光是逃跑就竭尽全力……」
由于背光,所以萋葩王的脸看起来是一片阴影,尽管如此这是可以看出他很焦躁。
可是——
冴纱岂止焦躁,他根本愤怒到忘我,甚至气到眼花,声音也不自觉地大声起来。
「……你……是这票盗贼的首领吗?偷盗飞龙蛋,你以为神会原谅你吗!?」
眼珠一转,萋葩王睥睨冴纱。
「你说什么……?」
雪花她们连忙用脚指戳冴纱,拼命阻止。
「……笨蛋,闭嘴啦!」
「这家伙是头目耶!讲那种话会被杀啦!」
即使她们制止,却止不住冴纱心中的怒火。
「我不!我就算被杀了也不在乎!要是不能向窃取他国珍宝的盗贼报仇,那还算得上是人吗!绑架无罪的女子……简直连男人都不如!你知不知耻啊!」
冴纱很气声音没法再大声。要不是被绑住、倒在地上的话,自己一定会鼓足全身的力道破口大骂。
面对气焰嚣张的冴纱,萋葩王多少有点畏怯,但还是以强硬的口吻回嘴。
「……说起来,还不都是侈才逻前任国王的错!……掳走应该成为我母亲、泓绚国的珑朱公主的,就是前任国王皑慈!」
冴纱是第一次知道这事实,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怎么会有这种事……
萋葩王越说越火。
「而且还是在婚礼当天!向神发誓的当天晚上!我可怜的父王……父王彻头彻尾都是个老实人。为人死板又信仰虔诚,所以没有娶其他女人为妃。因为他已经向神发誓珑朱公主就是他的王妃……最后呢,落得着迷纵情于女佣的下场。对我国如此狠毒的国家,为何却拥有『虹发、虹瞳』的神之子,又还能迎娶『虹发』公主为王妃……?侈才逻才是根本就不值得被神原谅的国家吧!?」
他说的也算是有道理,冴纱的话中也跟着失去必然的强度。
「……可……可是……你看起来比罗刚王还年长……」
萋葩王显现恶意的笑容。
「虽然身体被掳走,但珑朱公主也不会因此敞开心房,两人之间有子嗣好像是很久之后的事——反正一定是那卑劣的男人失去耐心,仗着力量强行凌辱她吧。」
说到这,萋葩王的声音更加高昂。
「不!那正是彰显神怒的明确证据!罗刚明明是金发蓝瞳的皑慈和红发绿瞳的珑朱公主的孩子,却天生就是『黑发、黑瞳』不是吗!……哦哦,我记得,不管哪一国的王族……不,就连贵族,都不曾听说过有『黑发、黑瞳』的后代。罗刚的外表除了说是神怒,还有别的吗?」
如此的批评,一口气点燃了冴纱暂时平息的怒火。
「别开玩笑了!黑发、黑瞳是这世上最美丽的色彩!而且,罗刚王绝对不会做出盗取他国宝物这种卑劣行为!他以正直光明的态度治理这个国家!不要拿你这种厚颜无耻的宵小之辈和陛下相提并论!」
雪花她们撞冴纱的身体想要制止这场辩论。
「……够了,笨蛋,教你闭嘴听不懂啊?你不要命啦!」
「如果被杀了,就见不到你心爱的骑士大人啰!」
萋葩王愤怒至极,脚踏进车厢内,一语不发地想要揭起冴纱的面罩。
……眼睛会被看到!
冴纱拼命转过身子,将先前雪花她们误以为的理由原封不动地拿来用。
「不要碰我的面罩!这是我国的习俗!」
萋葩王咧开嘴唇耻笑。
「……哦。明明不怕被杀,却坚持戴这无聊的面罩。峥崄那种偏远小国的习俗还真荒唐可笑……哼,算了。既然那么想戴着那肮脏的东西,你就继续戴着吧。看到像你这种丑人的脸,会害我的眼睛烂掉——反正,你们的公主也是个蠢蛋丑女吧。」
这句话又惹恼了冴纱。
他不在乎自己被轻蔑。但是敢胆愚弄美优良公主,自己可不能默不作声。
「才没那回事!你又没看过公主,少在那边随便乱说!你真的是个卑鄙下流的人!」
萋葩王突然踹了冴纱一脚。
腹部中招,冴纱痛苦呻吟。
「住口!胆敢顶撞我!你还不懂自己现在的立场吗!」
说完鼻子喷气,又接着说出残忍的话。
「——哼。很有意思不是吗?头一次有人敢对我这样大放厥词……虽然想马上宰了你,不过带回国内玩弄也是一种乐趣。我就看看你能逞强到什么时候。」
今天是第几天了?
和萋葩王会合后,货车改变行进方向。
大概正前往国境了吧。
但是冴纱还没有放弃。他决定要在车队离开侈才逻国境的时候,做出最后的行动。
在有国境警备队的地方引发骚动。
不管是要大叫还是大闹都没关系。就算有个万一,被摘下面罩让人看见虹发、虹瞳也没关系。肮脏小鬼的自己或许没啥价值,但「圣虹使」和即将成为「侈才逻国王妃」的自己就有价值了吧。若以这身躯交换,或许就能避开最糟糕的事态。
至今不做任何反抗乖乖被绑,就是为了这一刻。即使在没有同伴的地方吵闹,也只有自己的性命会缩短。机会只有一次。既然要大闹一场,就得在确实可靠的地方闹。
赌上我这条命也要守护龙蛋。冴纱坚定地向内心发誓。
也要让雪花她们乘隙逃出。
可是,虽然决定不去想,但还是会心痛。
……然而……已经赶不上婚礼了……
时序早就已经进入婚礼周,身为新娘的自己却不知去向,婚礼究竟变得怎么样了……是由真正的美优良公主代替自己,还是直接取消婚礼……
……对不起,罗刚陛下……谢谢您想让我这样的人成为您的「银月」,这份恩情我无以回报……
道歉的想法啃咬内心,不过得不可思议的,安心的想法也存在于内心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