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染尘低头,不动声色的为欧阳飞弈续上酒,眸光流转,与欧阳飞弈视线相触,问道:“父王难道没有恨过母亲吗?”
欧阳飞弈沉默了半刻,才缓缓开口道:“曾经恨过,但是现在不恨了,恨又如何,不恨又如何,她都不会回到朕的身边了。”
染尘定定的看着眼前这个鬓边染白的男子,曾经让人闻风丧胆的君王,私下里,也是指一个普通的老人而已,染尘只觉得眼中涩涩的,端起手中酒壶,心不在焉的斟起酒来。
他老了,也会像陛下这样,围炉饮酒,缅怀过往种种吗?
手中酒壶被身后的宫女接下,只留下云锦制成的桌布上一滩湿漉。
“尘儿,朕要让你当吴国的国君。”欧阳飞弈的声音,向是从天而降一样,响彻在染尘的耳边。
不等染尘问一句为什么,他接着说道:“吴国的太子,本来就是飞羽的,朕已经替他做了那么多年国君,朕老了,也累了,如今该是尔等后辈接手的时候了。朕决定,明日立诏,封你为吴国太子,以你欧阳飞羽亲子的身份,朝中应该无人反对。”
欧阳飞弈伸手拍了拍染尘的肩,说道:“朕知道你身子还未调理过来,朕不会立即退位。”
染尘低下头,沉思了片刻,忽然起身退后两步,直直的跪在欧阳飞弈的面前,说道:“父王,你不能这样做。”欧阳飞弈正欲伸手扶住染尘,染尘却跪后两步,无比坚定的说道:“儿臣不明白,靖南王文韬武略,治国有方,群臣推崇,为什么伯父不让他当太子,还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打压他,纵使他的母妃不受宠幸,父王,你也不能如此厚此薄彼。”
欧阳飞弈伸出的手忽然僵在了半空,轻轻扬了扬手,退去了一般宫女等人,站起身将染尘扶起,沉默良久,终是开口道:“谁说朕不宠恒儿他娘,各种缘由,又是坊间传闻能说的清的。”
负手长叹间,欧阳飞弈又缓缓开口道:“朕可以让他做肱骨之臣,却不能让他当一国之君。”又是许久的沉默,只听见暖炉中的火烧的噼啪作响,似是下了很大的勇气,欧阳飞弈继续道:“因为他……不是朕的亲身骨肉。”
染尘惊的退后了两步,撞上红木圆桌,宽袖一扫,却是扫落了一只酒杯,落入铺着毛毯的地面,却也寂寂无声。
躬身,将酒杯捡起,视线所及之处,却是酒杯之外:“父王,可是再怎么说,他姓欧阳,并且这辈子都不会改变,倘若他日他有能力争霸天下,逐鹿中原,这荣耀,永远是属于欧阳家的。父王,只有他才能让吴国更加强盛,你明明知道这个道理。”
染尘直起身子,跪在欧阳飞弈面前,抬眸看着眼前这个对他来说,无比慈爱的老人,一字一句说道:“父王,儿臣已是一个废人,此生都不可能在有后嗣,与其把江山交给儿臣这种无用之人,不如立靖南王为太子。”
跪走两步,伸手拉起欧阳飞弈明黄的长袍,轻轻靠在上面,染尘低着头说道:“父王,如今八国鼎立,弱肉强食,靖南王文能治国,武能御敌,父王难道不认为,他是上天赐给吴国的明君吗?”
欧阳飞弈怔了怔,直直退后几步道:“尘儿,你当真有这种气度,将国君之位奉送他人?”
染尘看着欧阳飞弈,毫不犹豫的坚定的点头。
================
一场大雪终是纷纷扬扬的落下了帷幕,此时金銮殿前的广场上铺着厚厚的积雪,一群宫女太监们正拿着雪铲清理着地上的积雪,远处的钟声从钟楼传来,一个个身着朝服的官员纷纷进入大殿。
而人群中,最为显眼的,莫过于靖南王欧阳子恒。在告假一个月之后,欧阳子恒终于身着朝服,来到了金銮殿之上。
欧阳飞弈端坐在龙椅之上,听着坐下之人三呼万岁,威严的扬起手,一声免礼铿锵有力。
“今日,爱卿们可有奏本?”
众大臣低着头,面面相觑,异口同声道:“臣等无本可奏。”
欧阳子恒环顾左右,略思片刻,上前一步禀道:“儿臣有事启奏。”
欧阳飞弈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说道:“靖南王但说无妨。”
“儿臣近日听闻此次大雪封路,城外许多村庄被困,此时正值严冬,青黄不接,很多农民都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儿臣以为,应让户部派人摸清灾情,并且开仓赈灾。”
欧阳飞弈点了点头,说道:“准奏,此时交由户部处理,朕命你三日之内将灾情一一禀明,再核算赈灾款项。”
此时那户部官员早已经一脸的冷汗,急忙出列领命,磕头如捣蒜。
欧阳飞弈哼了一声,那人又躲进众人之中。
大殿里一时又寂静无声,朝臣门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欧阳飞弈扫了一眼殿下众人,开口道:“太子薨逝已经一月有余,凶手伏诛,朕膝下只有子瑞子恒二子,如今子瑞已去,太子一位已无悬念,朕今日就下诏封欧阳子恒为太子,更靖南王府为太子府,即日接管兵部户部。”
朝臣闻此,黑压压跪了一片,朗声道:“陛下英明。”
欧阳子恒撩起衣襟,与众人一同下跪,心中虽然欣喜,脸上却依然一副淡然的神态,
欧阳飞弈看惯了底下这帮墙头草两边倒的老骨头,虽然个个都有那么点怕死,毕竟跟了自己这么多年,都是一些办事稳妥,忠君为民之人。虽称不上一代贤臣,却也无大过,且随他们这样趋炎附势算了。定了定神,又说道:“今日除了此时,朕还有一事要宣布,皇天不负有心人,朕找到了十年前朕的亲弟飞羽失散在民间的亲子了。朕已经收他为义子,封为云王,准他长住姑苏,辅佐太子。”
此话一出,顿时惊煞殿中众人,虽此前宫中已有流言传出,但是毕竟无根无据,大家都是腹中嘀咕,却没有一人敢端上台面,如今吴王金口玉言,这流言无意已经坐实。先皇太子之子,从未建功立业,回宫不过数月,却被封为云王,不知是何等人物。不等欧阳飞弈开口,底下已经有人,忍不住向殿外张望。
太监得了欧阳飞弈的眼神,向殿外宣道:“传云王欧阳染尘进殿。”
欧阳子恒虽然心中有数,却依旧止不住心中起伏,身上的锦袍已被抓的皱褶无数,侧首之间,只见地面上倒影着那个人长长的身影。
染尘穿着一袭月白云锦长袍,上绣两条戏珠的四爪银龙,腰中系着一条银色的祥云纹样的缎子腰带,晨光下灼灼生辉。长发梳成高髻,用一根青玉簪子固定在脑后,配上他几乎透明的肤色,从金銮殿一路进来,身后金光四射,像是从云中而降,只给人感觉遥不可及,贵不可言,美不胜收。
嘈杂的金銮殿顿时又鸦雀无声。
欧阳子恒就这样看着这么高贵的,不可触摸的,如此陌生的染尘逐渐靠近自己,擦肩而过,又慢慢远离。至始至终,他都没有看自己一眼。
染尘缓缓走到殿前,视线不偏不倚,挽起足下锦袍,双膝一曲,跪在龙椅之前,神情自若的看着欧阳飞弈,声音洪亮道:“儿臣谢父王恩典。”
第57章
雪化的及快,在阳光下肆意的流淌着她的眼泪,淡淡的梅花的幽香,在冷冽的空气中浮动。
金銮殿外的宫女太监,依然埋头清扫着厚厚的积雪,时而窃窃私语,视线越过从大殿里面陆续离开的大臣,落在那一袭月白色的身影之上。
整个大殿,只剩下染尘与欧阳子恒两人,太监那声喊了不知多少年的退朝声,似乎还盘旋在耳边,久久都不肯离去。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的站立着。
染尘耐心的低下头,静静地等待着他离开的脚步。视线所及之处,是欧阳子恒长长的倒影。
如今,你已经成了吴国的太子,而我也回归了自己的身份。所有的前尘往事,只要你后退一步,我就可以当做从未发生,就此拂袖而去。
欧阳子恒的视线落在染尘的背上,那深邃幽黑的眸子,似乎从未像今日这般苍凉。
一口气,卡在喉间,呼不出来。
原来登上太子之位,就是意味着,从此与你成为陌路。
半响,远处的钟楼又传来了清脆的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