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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从来就不是属于她的,不但不是她的,而且,还注定了是她的仇敌。无论是什么原因,什么形式,和什么结局。
想当初只盼望与君比肩,而今人间梦碎,却原来,连陌路都不能够。
再见。
公子,再见。
这一刻,我姜沉鱼,与你诀别。
终究此生,无颜见,揪心见,不忍见。
——再不相见。
窗外的雨依旧哗啦啦的下着,给人一种错觉,似乎这个夜晚,将要无穷无尽地延绵下去,光明不会到来,暴雨不会停歇,而所有快乐的、美好的、温暖的事物,就此终结。
正当今夕断肠处。
一寸相思一寸灰。
接下去薛采和杜鹃还说了些什么,但姜沉鱼一个字都听不见。眼泪早已在刚才听闻杜鹃的身世时流干了,而此刻,纵然更是伤心,但反而一点都哭不出来。
只有麻木,深深深深的一种麻木,像丝棉一样包裹着她的身体和她的心脏,她想,这样挺好,因为裹住了,就再也不会受伤了,哪怕里面腐烂殆尽,血流成脓。
这时,一个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接跟着,房门被重重的拍响:“夫人!不好啦!夫人!”
杜鹃扬声道:“什么事?”
那人在门外答:“夫人,大火已经扑灭了!但是!但是……不但淇奥侯,连城主也不见了!”
杜鹃大惊,“什么?”
潘方立刻解开了她的穴道,再扶着她走过去打开门,门外,是一名卫府的下人。
杜鹃深吸口气,沉声道:“喘口气,给我好好说。”
“是是!”那人扑地跪倒,哆嗦道,“是这样的,我们这边看那火起的蹊跷,怎么扑也扑不了,最后还是一个厨娘想了个法子,用湿面粉倒过去,最后总算把火给扑了。但是,里面找了半天,都没有看见淇奥侯和城主……”
杜鹃沉吟了一下,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我随后就到。”
“是!”那人报完了讯,匆匆离去。
潘方道:“怎么回事?”
“扑火的时间比预想的早了,应该是玉衡送侯爷走还没来得及回来。”杜鹃皱眉道,“百密一疏,本以为这火怎么也要到卯时才能停歇的。”
薛采忽然扑哧一笑。
“你笑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想到,贵府的厨娘很厉害啊。不过可苦了城主大人了,若是他送完公子回来,还不知道外面的火已经没了,从秘道里打开暗门一跃而出……啧啧……”薛采没有继续往下说。杜鹃已跺足道:“亡羊补牢,我们现在就去疏散那边的人,断断不能让人发现秘道!”
事不宜迟,连忙动身。
薛采看了一动不动跟个木偶没什么区别的姜沉鱼一眼,忽然道:“喂,你还能走吗?”
潘方道:“我扶着她。”话音刚落,姜沉鱼忽然动了。
她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从怀中取出一块手帕,将自己脸上的眼泪擦的干干净净,然后,推开潘方的手,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深吸口气,稳住身子,将脊背挺直,跨出了门槛。
虽然她一个字都没有说,却用行动给予了肯定答案。可是,薛采看向她的眼神,却一下子深邃了起来,似是怜悯,似是探究,又似是若有若无的悲哀……
走过长长的木廊,穿过拱门,风中枯焦的气味越发浓郁。
姜沉鱼看到一片黑黑白白的空地,黑的是焦木,白的是面粉,基本上已经烧的没什么东西了,仅剩的断壁残垣也稀稀拉拉的,高不过人腰,因此一眼就可以看到里面的确是没有人。
倒是周遭围了大片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好不热闹。见到杜鹃到了,霎时静默了下来——光一个细节,便可看出这位夫人在府中的地位。
杜鹃还没开口,薛采突然快步冲入废墟之中,四下奔走了一番,最后回到杜鹃面前,一把抓住她的衣袖急声道:“怎、怎么连尸骨都无存了呢?主人呢?主人呢?”
杜鹃怔了一下,忽然察觉到薛采的手探入她袖中,在她手心上写了个“哭”字。她立刻反应过来,嘴唇颤动,失声痛哭。
她一哭,底下的人更是慌乱,纷纷劝慰。
薛采又写了一个“晕”字。
杜鹃顿时喘不上气,直直向后倒下,毫无意外的,被一旁的潘方接住。
“夫人!夫人?夫人你怎么了?夫人……”众人乱成一片。
薛采高声叱喝道:“你们还等着做什么?还不快去请大夫?”立刻有一部分人转身奔离,薛采对剩余的人道:“你们,去厨房煮姜汤,这里的人都淋了大半夜的雨了,可别全病了。你们,去传命封锁城门,这场大火来的蹊跷,现在又莫名的丢了人,未查清楚事情的真相前,不许放任何一人出城!还有你们,都别在这杵着,该干嘛干嘛去,等大夫一到,速度请去为夫人看病……”他虽然是个外人,又年龄幼小,但在璧国却是街头巷尾耳熟能详的大人物。此番他踏足回城,众人终于看到了真人,自然也是对他议论了许久,全部认得他。因此此刻他反客为主施号发令,众人也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的,纷纷照办去了,不一会儿,就散的干干净净。
薛采最后命令剩余的人将东院封锁,不得放人入内后,便领着一干人等将装晕的杜鹃又抬回了西院。
而潘方则趁着众人慌乱的抬着杜鹃回屋时,身影一晃消失的无影无踪。
姜沉鱼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无比清楚:薛采是利用杜鹃晕阙的机会,将所有的闲杂人等全部调离,又让潘方留在暗处等卫玉衡回来,这样一来,就算父亲起疑,想派暗卫过去查些什么,也不能够了。
好计啊……
姜沉鱼定定地看着薛采的背影,他的衣服和头发都被雨打湿了,粘在消瘦的身躯上,明明只是个八岁都不到的孩子,却有如此之智,真不知道,是不是天要亡姜家,遇到一个姬婴不够,还要再遇到一个薛采。
父亲啊,绕是你机关算尽,但生不逢时就是生不逢时,燕有彰华,宜有赫奕,而璧,有薛采,就注定了,不会是你的天下啊……
当年一念之差,留他去牵制姬婴,到头来,却成了姬婴最强劲的臂膀。
天意。天意!天意啊……
但天意有时候也并不是完全偏帮一边的。
一个时辰后所发生的事情,就很好的证明了这点。
当第六名大夫因为对城主夫人的所谓病症无法下药而被请出房间后,一直默立窗边沉吟不语的薛采终于忍耐不住,回身问杜鹃:“为什么卫玉衡还没有回来?”
杜鹃也是一脸焦虑:“不知道……我跟他说好,送侯爷到出口,他就立刻返回。算算时间,半个时辰前他就应该回来了。会不会是什么事耽搁了?”
“这种时候有所耽搁,即意味着计划失败。”薛采咬了咬嘴唇道,“除了你和卫玉衡,还有谁知道秘道之事?是有人泄露了……”
未等他说完,杜鹃便摇了摇头:“不可能。”
“你肯定?”
“我肯定。”杜鹃的口吻很坚决,“挖秘道的一共四人,他们彼此之间都不认识,每人只负责其中一段,四处交集在一起,才能通往出口。而且,为了保险起见,我已将四人全都灭口。”
薛采复杂的看了她一眼,说不清是钦佩还是感慨,最后道:“你把秘道告诉我,我和潘将军去探一下。”
杜鹃犹豫了一下。薛采冷笑:“怎么?你信不过我?”
杜鹃叹道:“这种关头还谈什么信与不信?侯爷若是出了差池,我们全都得死。你附耳过来。”
薛采凑上前,杜鹃在他耳旁如此这番,他点点头,转身跳起,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了窗外。
杜鹃竖起耳朵聆听了一番,感慨道:“此子天纵奇才,小小年纪,便有此胆识武功,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姜沉鱼静静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仿若未闻。
杜鹃见她没有反应,便又笑道:“这么消极,倒不像你了。”
姜沉鱼反问:“我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杜鹃悠然道:“我所听闻的姜沉鱼,敢爱敢恨,拿得起放得下,任何时候都是积极的,果决的,不会原本踏步,更不会任人摆布。”
“所以?”
“所以,如果我是你,这个时候就该想想怎么在大势已去的危机下自救,将伤害与损失减到最低。”
姜沉鱼一直平静的像是死去了一般的脸上终于起了变化,她抬起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杜鹃,用一种梦呓般的声音道:“可我不是你。所以,我不需要自救。”
杜鹃一震。
姜沉鱼笑了笑,清浅的笑容绽现在素白的脸上,映得她眉目如画,分明是极致的一种美丽,却又呈现出一种难言的悲凉:“事情走到这个地步。一人之力,实在是太渺小了。”
杜鹃刚要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