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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卫东与段穿林握了手,开玩笑,道:“今天你是以家属身份到茂云,就别想着工作了,好好欣赏节目。”
段穿林道:“我就是劳碌命,听说茂云市政府在整治金矿上力度很大,坐不住了,想去看一看,如果确实搞得好,也可以做为好的典型。”
侯卫东深知金矿企业“一半是黄金,一半是污水”,真正搞好谈何容易,更非几日之功,他道:“地方政府不容易,发展慢了会丧失机会,被老百姓骂,而发展快了,很多地方不完善,留了不少后患,也要被老百姓骂。这需要时间来慢慢消化。”
段穿林道:“秘书长,我会客观反映事情全貌,不会偏激,不会加入自己的观点。”
与侯卫东分手以后,段穿林想了一会,毅然出了茂云城,开车直奔东湘县。
进入东湘县,沿着东湘河道,两侧星星点点分布着很多小金矿,过了东湘一桥约五百米,河湾处堆了高高的矿渣。这个矿渣在上次就存在,如今依然在河湾处。
段穿林拍照以后,继续上行。
前行几公里,在一个黑乎乎的矿渣里,矿渣堆里露出了一个很粗的水管,发白的废水不停外流,形成溪流流进东湘河。矿仓的出水口也裸露在外面,发白的水不停地从该出水口溢出,慢慢流进河里。此段的河水明显发白、浑浊。
段穿林想着茂云市环保局同志的情况介绍,骂了一句,“这些当官的,没有一句是真话。”他又想起侯卫东在茂云所说,暗道:“侯卫东的官越当越大,也越来越被官场所同化,他明知东湘有污染,还帮着祝焱作说客。”
开车行了一个小时,路越来越难走,这条路段穿林已经走了数次,因此并不畏惧,他知道前面还有一个小金矿,也是他最留意的金矿。此矿是典型的小矿,在山坡上搭建一个简易的房子,没有招牌。
上一次到来,这处无名金矿还热热闹闹,此次前来却很冷清。段穿林到了门口,拍了几张照。
在山坡下有很大面积的开阔地,堆积有很大面积的土堆,上面插有很多白色的水管。东湘河距离插水管的土堆也不过三百多米距离,数十根水管从土堆一直延伸到河边。段穿林正在给土堆拍照之时,沿着河边过来一个村民,他看到段穿林,道:“记者同志,你又来了,怎么一个人来,小心被金矿的人看到。”他一边说,一边指着关闭的矿门。
“没事,我就是来看看,这里怎么没有人生产。”
村民道:“最近几天,来了不少县里干部,将沿河的小金矿全部关了,说是要整治。”
“真的要整治?”段穿林看着现场,有些怀疑。
“整来整去,好多年了,没有那一次能整彻底。你看这些河水,以前可以洗澡,现在连种田都不敢用了。”村民又道:“那些老板最怕你们记者,你别在这里拍了,小心危险,他们被关了矿,恼火得很。”
段穿林看到土堆下面铺有很多彩条布,道:“这是做什么的?”
村民道:“彩条布下有排水沟,堆好矿石后再架设水管,用药水冲,下面有炭,桶里的金子就被炭吸起。”
段穿林看着现场,道:“这就是说,土堆里埋的是金矿石,全部通过水管抽河水来洗金,药水没有处理就流到河里了。”
“就是这样的,现在水脏得很,臭得要命。”
正说着,从山里走过来几个人,那个村民紧张起来,道:“矿里的人来了,你赶紧走,别在这里拍了。”他迈开腿,沿着河道往上走,转过河湾,就看不见踪影了。
侯卫东在茂云市委市政府领导陪同下,坐在舞台下面最好的位置。省歌舞团近几年得到了省政府的扶持,建了大剧院,资金也有倾斜,演出任务不断,走上了良性循环的轨道。侯卫东陪着周昌全多次观看省歌舞团的演出,对节目很是熟悉。
他一面与祝焱说着话,一边欣赏着节目。
晏紫依然是独舞,这次是她最拿手的剑舞,在舞台灯光之下,她被一团剑光所包围,如龙卷风吹起一地树叶,让人眼花。结束之时,她的动作慢下来,一招一式又带着太极连绵不断的韵味,配合着轻柔的音乐,从刚至柔,很吸眼球。
侯卫东看着晏紫,不由得想起了以前的朱莹莹,当年朱莹莹貌美如花,腰枝有着惊人的弹力,可是她的选择有问题,先跟了刘明明,又跟了方杰,如今已经是不知所踪。看着仍然活跃在舞台上的晏紫,想着遭遇坎坷的朱莹莹,不禁有些感慨。
正在感慨之时,突然手机贴着大腿震动起来,他随手拿起手机,道:“喂,你好,我是侯卫东,你是。”对方却没有回答,他拿下来看了看号码,是段穿林的号码。
见到段穿林的号码,侯卫东突然心生警惕,他没有打电话回去,而是拿着手机等了一会。过了一会,手机又响了起来,侯卫东迅速将手机放到了耳边。
手机里传来了一阵隐约的骂声。
“你这个杂碎,狗日的,跑到我们这里来拍个鸡巴……害得老子的矿被关了,你要赔损失。”
“我是记者,采访权是国家给的……你这是非法拘禁。”
“给个锤子采访权,到我这里来捣乱就是不行。”
“我是受茂云市委书记祝焱邀请来的……你们东湘县小金矿受不受茂云市委领导。”
“你娃吹牛皮吧。”
随后传来了一阵撕打声和怒骂声。
侯卫东明白,这是段穿林遇到危险,有意传达信息。
祝焱听说此事,笑容立刻消失了,他拿起手机,马上给东湘县委书记打了电话,他的声音很严历,道:“现在不知道在哪一个矿,你沿着东湘河去找,段记者是中央大报的记者,是我的客人,绝对不能有半点闪失,否则唯你是问。”
侯卫东一直在听电话,听到一阵撕打声以后,电话突然没有信息。他坐不住了,道:“我要到东湘去,段穿林是我的老朋友,不能出事。”
“东湘有一段路特别险,你别去。”
侯卫东道:“我在这里坐不住,还是要去看一看。”
祝焱没有阻拦,道:“我暂时不去,在茂云听消息。让李市长带着公安局的同志陪你去,你别开车,坐王兵的车。”
东湘县老涂接到电话,先是骂了一句,“这些记者就是狗皮膏药,粘上了就跑不掉。”他是老资格县委书记,知道打了省报记者的严重性,不敢马虎。他马上将国土局长叫到办公室。
“你手上有沿河几个金矿老板,一个一个给我打电话,谁动的手,给我滚出东湘去。”
第797章 做了什么事(上)
老涂是东湘的老狐狸,听说中央大报记者被打了。他并不慌张,第一时间将国土局局长叫到了办公室。国土局不仅管着国土和房产,还管理着矿产,一把钥匙开一把锁,这位颇有江湖习气的国土局长在矿老板中说话挺好使。
约十分钟,国土局长将电话回了过来,道:“涂书记,我查到是哪一个金矿了,就是小兔崽子的矿。”
老涂道:“伤到记者没有?”
“没有什么伤,就是拉扯了几下。”
“你去一趟,要当场对小兔崽子进行处理,给记者一点面子。”
国土局长叫苦道:“这些记者真是欠打,一而再,再而三来骚扰,还不是为了钱。”
老涂道:“这个记者叫段穿林,与小报记者不同,他是中央大报的记者,很有份量,此事把省政府副秘书长惊动了,正朝我们这里来。”
国土局长道:“哪个秘书长,是以前成津的县委书记吗?”
“就是侯卫东,他和祝书记是穿一条裤子的,大意不得。”
侯卫东坐着王兵的车,直奔东湘而来,还未到东湘县城,接到了段穿林的电话。
“卫东哥,我被放出来了,镇政府的人找了过来,将打人的矿老板戴了手铐。”段穿林鼻子被打破了,流着鼻血,他用一大块餐巾纸堵住鼻孔,就如鼻子在吹泡泡糖一般,只不过泡泡糖是白色,他吹的泡泡糖在白中还带着红。
“受伤没有,你这人也是傻大胆,一个人在晚上到河边处,被人黑了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我还有是准备,给他们缴了一部手机,我还藏了一部,他们没有搜到。我专门设了你的号码,趁着他们不准意,按了发射键。”
侯卫东道:“我很快就要到县城,等会你跟我一起走。”
到了县城之时,段穿林也回到了县城宾馆里,他除了鼻子被打破以外,眼睛上还有着乌青一块,看上去颇为狼狈。侯卫东暗自皱眉,心道:“记者被打,这更是给东湘火上浇油,段穿林也太鲁莽了。”
他仔细看了段穿林的脸,转头对陪过来的刘市长道:“打人是违法行为,打记者更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