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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见小佳不听话,马上又道:“我有事了,等会给你打过去。”
侯卫东打通了交通局秦飞跃的电话,道:“我老婆就要从高速路下道了,你让检查站的人把她堵住,不要让她到益杨来,如果两口子都染上了非典,我的小囝囝就成了孤儿了,这是绝对不行的。”
秦飞理解侯卫东,当即给检查组下达了明确指示,道:“侯市长在隔离区,不想让他爱人也到这里来,你们要用强硬的态度把她挡回去。”
接受任务的是交通局的执行大队长,他是老江湖了,笑道:“秦老板放心,拿起鸡毛当令箭,这帮小兔崽子玩得最熟悉,何况这一次确实有令箭。”
小佳刚到检查站,面前就来了一个警察和一个交通局执法队员,执法队员啪地敬礼,道:“接上级通知,任何车辆不能进益杨城,请同志先接受医务人员检查,然后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小佳礼貌地道:“同志,我是园林管理局副局长张小佳,侯卫东的爱人,想进城去,能不能放行。”
交通执法人员面无表情地道:“列宁没有证件都进不了门,我们更不敢违反规定,而且,我们正是执行侯市长的命令。”
小佳又给侯卫东打电话,未果,她只得给县长高宁打了电话,高宁道:“张局长,实话给你说了,这事侯市长打了招呼,坚决不放你进城,你也要理解侯市长的一片苦心,回家吧,等非典结束,我给你陪礼。”
她再给侯卫东打了电话,道:“侯卫东,你太狠心了,我恨你。”
侯卫东被小佳的真情感动了,道:“小佳,我们上有老,下有小,此时我已经在隔离区了,你千万别到这个危险地方来,回家以后,给我爸妈说清楚,别让他们别担心。”
好不容易劝住了小佳,侯卫东这才松了一口气。
小佳开着车返回沙州,在一座公路桥旁,她将车靠边停了下来,透过车窗正好可以看到益杨县城的全景,她看着沙州大学的方向,暗自祈祷:“老公千万别染病。”
校长段穿林坐在一边,听了侯卫东打的几个电话,道:“张小佳也是沙州学院毕业的吧,读大学谈恋爱,一般来说很难成功,象你们两人这种深厚感情确实少见。”
侯卫东昨日才与郭兰有过亲密接触,此时听到段穿林如此表扬,感觉怪怪的,他连忙岔开了话题,道:“吃了饭,这些饭盒子丢得到处都是,十四天隔离期满了,整个学校不成了垃圾堆,说不定要引起其他的病,我们组织一些党员干部和学生会的骨干,收一收垃圾。”
段穿林道:“只怕人员不太好组织。”
“现在隔离区喷洒了不少过氧乙酸,到目前也没有发现有发热现象,多戴几层口罩,应该没有大碍,凡是勇敢站出来的学生,以后在分配上给予照顾,凡是勇敢站出来教师,就作为重要骨干来培养。”
当骨干们被叫到西区操场之时,听到侯卫东主动带领大家收拾垃圾,大部分骨干都表示愿意为大家服务,但是仍然有少数人表示了拒绝。
段穿林看着离开的十来个教师和同志,轻声对郭兰道:“离开的学生就算了,凡是这一次离开的教师,你要把名字记下来,以后入党、提干、出国等优惠都别想了。”郭兰从小在学院长大,又当了一段时间的组织部门,将离开的教师记了下来。段穿林又道:“晚上,你和卫东市长都在我家里来吃饭,这一次隔离也有好处,可以让大家彻底将身外事放下来。”
紧张而忙碌的一天很快就结束了,这一天,大量身着防护服、全副武装的卫生人员不断地在校园里全面消毒,弄得整个西区如同沉泡在消毒药水之中,一千多被隔离的教职员工情绪稳定下来,也没有继续出现发烧症状。
广播中传出来轻柔的钢琴曲,在晚风中掠过湖面,飞过校园,钻进宿舍楼,回荡在同学耳中。很多年过去,提起2003年的隔离岁月,大家印象最深的就是过氧乙酸和飘在空中的音乐。
侯卫东、段穿林和郭兰都住在教授楼里,隔离区一天的工作结束,晚餐便在段穿林家里进行。
段夫人的冰箱里贮量丰富,还有不少腊制品,她做了六、七盘菜,色香味都还不错。段穿林开了一瓶茅台,道:“我平时不喝酒,今天就与卫东市长和郭兰喝一小杯。”
段夫人则拿了菜,给小佳母亲端了去。
“郭兰,你也别推,这一小杯酒也是消毒酒,你这个小姑娘今天很勇敢,这个组织部长没有白当,我很满意。”
郭兰作为应急小组副组长,一直在做具体事,把繁杂的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段穿林看在眼里,大为欣赏。
侯卫东此时心情颇为复杂,小佳驾车闯益杨的举动,让他即感动又惭愧,可是见到宁静、幽雅、勇敢的郭兰,他又欲罢不能,深陷其中。
第732章 隔离的时光(下)
看着母亲睡下,郭兰道:“妈,你睡吧。”
郭教授夫人道:“兰兰,我不应该让你回来,你不回来,也就不会遇上了隔离了。”当西区被隔离以后,她心里很是焦虑,就如祥林嫂一样总是在口里念着这个话题。
郭兰为母亲理了理被角,安慰道:“上海还是一样在闹非典,得不得病是一个人的命,让保姆一个人照顾你,我是真的不放心,等到西区的隔离解除了,你跟着我到上海去,租一间房子,我们还是能在一起。”
郭夫人摇了摇头,道:“我不会离开沙州大学,也不会到上海去打扰你生活,你安心去学习,别担心我。”她与郭教授一辈子相濡以沫,从来没有分开过,在这间房子里,留着郭教授太多的气息,她不愿意离开这里到另外的陌生环境。
“那你先睡吧。”郭兰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寝室。
到了客厅,从市场上请来的保姆正在看电视,见郭兰出来,便仰着脸气鼓鼓地迎了过去,道:“大姐,我要讨个公道。”
郭兰见了保姆的神情,心里暗自奇怪,道:“年龄你比我大,就别叫大姐了,你直接叫我郭兰,有什么事吗?”
那保姆语气很是生硬,道:“这一次到你家来当保姆,现在学校被封了,我们都有可能染病,现在我怕得很。”
此时,郭兰只认为保姆是害怕,也没有往其他地方去想,安慰着保姆,道:“这种隔离就是保护措施,只要那几个发烧的同学退烧了,大家就没有事,或者说隔离了几天没有人发烧,大家也没事。”
保姆说的却是另一回事,她的声音很大:“我被关在学校,随时可以得传染病,现在吃不下饭,睡不着觉,胸口闷得很,在你们家受了这么大的罪,你得加钱。”
郭兰就如正在喝水突然被呛了一口水,差点被憋住了,而保姆一直仰着头,勇敢地看着郭兰。
“你要加多少钱。”
那保姆在城里混惯了,乡村的纯朴早就丢在脑海外了,见郭兰一幅知识分子的模样,而知识分子脸皮薄,一般不会拒绝人,便开了海口,道:“隔离一天,总得加两百块钱工资,我这是提着脑壳来工作,给点买命钱。”
在2003年,郭兰工资涨了数次,又调到了大学,也不过一千五百多元,算起来一天就是50元,保姆的要价已是很高了。
郭兰在组织部门工作多年了,识人阅人的本领学了不少,尽管因为隔离而加钱并不是坏事,可是这个女人如此露骨的贪婪实在让人讨厌,她立即在心里做出了决定:“这个女人心不好,等到隔离解除,就将她解雇。”
口里道:“一天加两百太多了,一天最多加五十,这是最高价了,你比我的工资还要高。”
经过讨价还价,最后把价钱定在了隔离期间每天加一百元。
谈妥了价钱,保姆心满意足地坐在客厅里看连续剧,原本温馨无比的家,此时有了保姆在家而变得格外异常,郭兰进了里屋,郭夫人已经睡着了。
她在卫生间里悄悄给侯卫东打了电话,道:“我过来,保姆在家里,你把门虚掩一下。”侯卫东见过保姆,对她的印象不好,道:“你家的女保姆长着鹰钩鼻子,看上去很阴,当初怎么找了这么个人。”郭兰道:“我妈摔坏了,当时特别需要人,就没有来得及慢慢选,现在保姆不好找。”
打完电话,郭兰回到客厅坐了坐,然后特意拿起了体温表,对小保姆道:“我有事要出去,注意看着我妈,你也早些休息。”
保姆刚刚得到加工资的消息,眉开眼笑,道:“有我在家里,你一万个放心。”
郭兰拿着体温计出了门,总觉得背后有一双眼睛,出了门,并没有马上到侯卫东家里去,而是拿着手机站在猫眼看不到的地方。
果然,防盗门被打开了,保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