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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卫东趁机道:“秦所长为上青林保驾护航,功不可没,我们碎石协会借给你一部手机,由你免费使用,电话费实用实销,如何?”
名为借,实为送,双方都是明白人,一点就通。
秦所长胆子大,派出所二年来收了不少企业的赞助,但是他心亦细,这种赞助都是以派出所集体的名义收取,他是所长,有签字权,这种赞助给集体的钱物,他能够自由开支,在某种程度上,和送给他私人差不多。
秦所长把握了一条原则:私人一般不会收受钱物,特别是手机这种贵重物品,被发现至少丢官。
这条原则是指一般人,可是他对侯卫东特别信任,这种信任也是有原因的,他从检察院的朋友口中,知道侯卫东曾被连续审讯数十小时,却一字未说,是一个够仗义的朋友,他给手机,秦所长收起来也就放心。
谈了手机,侯卫东又道:“几个小杂皮放了话,明天还要来砸车,还要请秦所长出面,弄一下这些小杂皮。”
秦所长一口答应,“为地方经济保驾护航,是派出所义不容辞的职责,你放心,我已经安排了。”
这个手机是侯卫东私人送给秦所长的,也不用在碎石协会的公款中报帐,他不愿意让其他人知道,打完电话,这才走进屋内。
“刚才我跟秦所长联系了,他明天要在三叉口守着,我们就静观事态变化,大家都要警惕性,特别是晚上睡觉的时候,把门窗关好,不要出什么意外。”
晚饭就在秦大江家里吃,侯卫东捂着酒杯,道:“非常时期,滴酒不沾。”
曾宪刚早已戒酒,他用实际行动表达了对侯卫东的支持,盛了满满一碗饭,夹起一块老腊肉,就大嚼起来。
秦大江是主人,见大家不喝酒,在一旁道:“就几个小杂皮,也不至于把大家吓成这样,一人喝一杯,我绝不劝酒。”
在酒桌上,绝不劝酒往往就是一个圈套,诸人都是酒场老将,岂有不懂之理,大家纷纷盛饭,秦大江见状,也只好跟着吃饭。
一时之间,秦大江的堂屋,传来一片咀嚼之声。
古人说,无酒不成席,这是有道理的。
人生在世,有太多的无奈,用酒精麻醉自己,暂时忘掉忧伤,也是一种廉价的精神疗法(虽然酒醒以后,世界依旧如此),李白举酒邀明月,对饮成三人,将酒的意趣表白得很是淋漓,正因为酒精对某些人有忘记忧愁的作用,所在即使在粮食缺乏的时代,古人还是愿意将珍贵的粮食变成淡淡的液体。
无酒助兴,也就少了些乐趣,侯卫东率先将碗放在桌上,道:“吃饱了,我先走,明天大家各部各位。”侯卫东见曾宪刚也放下碗,便道:“曾主任,我送你回家。”
两人上了车,并排坐在后一排。
侯卫东关心地问:“你儿子送去看病没有。”曾宪刚低着头,道:“我带他去检查了,说是得了自闭症,治起来很麻烦。”他狠狠地道:“首犯还在逃,我如果抓住他,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侯卫东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也不知用什么来安慰他。
曾宪刚下车之际,侯卫东握了握他的手,道:“明天办事灵活点,一定随机应变。”夜色中,曾宪刚也就是一个剪影,看不清表情,他缓缓地道:“放心,我当过兵,知道战略战术。”
送走了曾宪刚,王兵开着教练车就直奔益杨县城。
第二天一大早,侯卫东取了一万块钱,到邮电局前面的商场买了一款手机,用一个黑色手提带装好,又来到上次李晶请他吃面的小摊子,要了二两碗杂。
他与王兵提前约好,十点钟在外面的路口见面。
碗杂面确实做得很地道,侯卫东正吃得兴致盎然,段英背着小包走了进来,她脸色不好,有些倦容,右脸微红。侯卫东打了一个招呼,段英听到有人招呼,似乎吃了一惊,抬头看见是侯卫东,不自觉伸手挡着右脸,道:“侯卫东,你怎么在这里。”
侯卫东眼尖,已看到右脸上隐约手指印子,暗道:“他们肯定是打架了。”自从段英和刘坤确定了恋爱关系,除了那一次采访,他们两人没有单独接触过,他笑道:“前几天朋友带我来吃了碗杂,味道还不错,你要二两还是一两?”
段英笑得很勉强,“一两,那是大家闺秀的吃法,我天天在外面跑新闻,吃一两哪里够。”
说了开头,两人就没有了话说,气氛颇有些尴尬。
段英不自觉地将侯卫东与刘坤相比较,心道:“要是有预测未来的本领就好,如果能重来,一定要选择侯卫东当丈夫。”她和侯卫东曾有过一段暧昧关系,当时丝厂即将破产,她为了跳槽,这才答应了刘坤的追求,自己顺利地调到了报社。可是,婚姻毕竟不是交易,她与刘坤还没有结婚,已经与其妈妈红了几次脸,和刘坤也是矛盾不断。
想到这些事情,段英也就心烦。
侯卫东察言观言,心里已猜了八九不十,只是处于他的角度,根本无法开口劝解,两人就尽量找些“天气不错”等无聊话题。
坐上车,出了益杨城,侯卫东脑中还晃着段英脸上的微红指印,当车离开城郊,到达吴滩镇的地界以后,侯卫东就紧张起来,开始观察着路边的情形。
沿途平安无事,很快就到了三叉路,路口停着一辆警用吉普车,秦所长、周强、习昭勇等人站在车旁,抽着烟,谈笑风声。
第141章 恶斗(三)
天气很好,万里睛空飘着朵朵白云,有几朵云还移来动去,仿佛有生命一般。
侯卫东下了车,手里提着一个胶袋,走到吉普车前,看到人多,散了一圈烟,有意无意地胶袋在他就秦所长面前扬了一扬,秦所长明白其中意思,却只是抱着手抽烟。
侯卫东道:“秦所长,辛苦了。”
秦所长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用脚踢了踢地下几块碎玻璃,道:“这几块碎玻璃就是那天砸车留下来的痕迹,他们这伙人很凶险,只是砸了玻璃,这样即威胁了人,又没有造成太大的后果,我估计立案都困难。”
几个民警都车旁抽烟,秦所长轻声道:“如果不是看以老弟的面子,我绝对不会带人在这里守着,老弟,我给你商量一下这事,黑娃跟我们打起了游击战,谁知道他那天才出来,所里还有一堆的事情,我们不可能长期在这里守候,而且我们这台警车太碍眼了,他们远远地看见,也不会过来。”
“恐怕这事只能这样,只有现场抓住了人,才有解决办法。”
侯卫东知道秦所长说的是实情,他没有松口,道:“这事总要有个解决办法?”秦所长道:“我还有其他手段,已经在附近找了眼线。”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接连过了好几辆货车。
民警王一兵家里经济比较困难,他一直在寻找赚钱的门道,见上青林货车不断,就走了过来,对侯卫东道:“狗日的黑娃还真有经济头脑,我们在这里一个多小时,至少有二十辆货车从这里经过,按他开的条件,就能收二百块钱了,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也亏黑娃想得出来。”
秦所长在王一兵面前态度仍然很强硬,道:“黑娃想找大钱,手伸得太长,他不知道上青林山上人的野道,这回恐怕要撞到硬石头上。”
想到这一点,秦所长提醒侯卫:“侯镇,上青林那几个村干部,脾气都火爆爆的,你要把秦大江等人约束好,千万不要惹出大麻烦,黑娃的人是烂人一条,真的打出大事情,还是秦大江他们吃亏。”
这一天,秦所长率人守到了中午二点钟,平安无事。
下午四点,侯卫东坐车上山,到了尖山村,刚走到曾宪刚院子,几条大狗就扑了出来,在房前狂吠,很快就有几个年轻小伙子走出了院子,看到侯卫东,便对院子里吼道:“曾大哥,疯子过来了。”
进了院子,侯卫东就看到几个大沙袋,好几个年轻小伙子在打着沙袋,他们都裸露着上身,满身都是汗水,在院子一角,还放着十几根削得光溜溜的木棒。曾宪刚身穿一件迷彩服,腰上还系了一根皮带,背着手站在院子中间,很有几分军人气质。
侯卫东原本准备开玩笑,可是见曾宪刚满脸的阴沉,便将玩笑话吞进肚子里,他走到曾宪刚身边,道:“曾主任,你这是摆的那一出?”
曾宪刚一本正经地道:“这些年轻人没有经过训练,都是一群乌合之众,操练一番,到时候好指挥。”
说这话时,曾宪刚双眼就露出一丝凶光,颇为凌历,侯卫东及时捕捉到这个眼神,他没有来由地想起第一次请交通局财务科高科长吃饭情景,当时,曾宪刚穿了一件不合身的西装,表情笨拙,还很些畏缩。时隔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