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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杂草一样疯长-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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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穷而后工”、“不平则鸣”,诚哉斯言!这样的念头激动着我,自强、自立的信心重新唤起了我对自己的崇敬。我一头钻进其中,在黑山大学的图书馆或者鲁村小屋昏暗的灯光下手抄笔录、博闻强识。

你看过《刺激1995》吗?好莱坞大片。讲述一个人是怎样花费了近20年的时间挖通地道逃出监狱的故事。我一直以此来激励自己。我知道要逃出黑山大学也是不容易的。我制订了几步作战方略:

首先,考试报名需成功。上策:到中文系开介绍信,然后到学生工作处再开证明,才能报名。但可能性不大。中策:随便找个单位以职工名义报考。比较方便,但属于虚假证明,十分危险,而且以后从学校调档更难。下策:找刻章人把证明一次做出。如果被发现,后果将不堪设想。

其次,得考个好成绩。目标:英语70,政治70,三门专业课每门80,共380分,可稳操胜券。

再次,面试要过关。

最后,档案需安全调离。

是不是很刺激?

考研报名

由于每天去图书馆3层的自习室去学习,偶然的机会便认识了95级的一个师姐。她考南方的一个学校两年了还是没有考上,这次准备报考黑山大学中文系古代文学专业(我形容为羊入狼群)。她得知我今年要参加考试,十分支持。我便问她怎样才能报上名。

她说:“如果系里不给开证明的话可以另外找个单位代开一个,但以后调档时会有麻烦。”

“可是我在这里虽说呆了4年,还是人生地不熟的,到哪儿找个单位去呀?”

“那我试着给你想想办法吧。不过,办成了你可要请客的。”她笑道。

我拍拍胸脯向她保证:“那还用说!”

过了几天,她告诉我说她的同学的同事那里多一份某交通局空白介绍信,可以用它给我开个报考证明。我留意了,但又怕以后麻烦,因为调档要求档案所在的单位盖章,二者必须一致,我档案在学校,开个交通局的证明怎么能行?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能走这条路。可是系里肯定不会给我开证明的呀。真他娘的!几个晚上我都睡不着,翻来覆去地琢磨着想办法。

11月中旬,考研报名即将开始了。对门的人都开出了证明,我的压力更大了。甚至有人劝我干脆别折腾了,等着明年舒舒服服再来读书好了。但我想复习了半年,花了时间、金钱,费了这么大的心血,怎么能轻易放弃呢?于是我决定到系里看看情况,因为他们周五下午要在大会议室开会。果然,我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溜进了办公室,只有一个又丑又傻的女生在值班,我一边用话稳住她,一边坐在老张的位置上,用报纸挡住她的视线,轻车熟路地在右首第二格抽屉中摸出中文系的印章在几张空白公用信笺上连着盖了几份,然后随手拣起桌上的报纸一卷就飘然而去。

11月14日,我拿着自己开的一份介绍信走进学工部办公室,但学生工作处的那个家伙并没有只看我自己制造的证明,他们还翻开一个关于毕业生就业去向的小本子查看,说:“你的去向是已经考取研究生,怎么又回来开证明?不准再报考!”

“去年是自费,我上不起,没有去成,所以今年重考。”我嘟哝着小声回答,尽量显得自己软弱,以期得到对方的同情。

“那好,你到对门办公室找阎主任签个字吧。”他把那份所谓的证明扔还给我说。

我走进对门的“毕业分配办公室”,看到一个相貌老丑的“恶毒妇”(鲁迅先生首创,英文为“old full”)。

“要我签什么字!我不管!”她抬起臃肿肥大的眼皮瞥了我一眼,干脆利落地回绝了我,而且掷地有声,仿佛水泥地板都被砸出一个坑来。

然后,她开始滔滔不绝地大声呵斥我(其实毋宁说是在对我破口大骂),全然不顾旁边还有其他老师和学生。我最终被她骂得毫无立身之地而卷起尾巴逃之夭夭。我回忆了一下,自忖这可能是我平生以来挨骂当中的最为凶狠、严厉,令我感到最耻辱和无地自容的一次——这种骂人的本事绝对不是一两年就可以练出来的,不知道有多少人成为她练习的标靶,当然也不知道那天是不是因为她更年期综合症爆发还是便秘第8天。

我果然没敢再去。

只好走中策了。于是我给师姐的同学打电话,到省图书馆找到她们,于是我得到了一份某交通局的带有存根和骑缝章的正式的空白介绍信。我大笔一挥,字迹庄重而不失潇洒地写道:“庄小鱼同志系我单位职工,同意其参加2001届全国硕士研究生入学考试,特此证明。”然后我请她们去吃火锅,只不过花了几十块钱。

走出饭馆,走在这个城市的大街上,天气已经相当寒冷了,但有一种焦躁的火焰一直在我身心里燃烧着,使我对于寒冷不必再做任何抵抗。我上身穿一件不知是谁丢在宿舍我床铺上被我拣起来的深蓝色单夹克衫(有时是掠夺某同学的一件红色“元邦”牛仔上衣),下身着一条“佑威”牌白色灯芯绒裤子(有时是一条右腿破了一个洞颜色发白且软沓沓脏兮兮的牛仔裤),整个一副落难书生相。人在精神不振、心情沮丧时是不会再去注意自己的服饰和仪表的,其实就算穿上好衣服却没有精气神,仍然如僵尸一般。

我一边走,一边想,前方的路是生死未卜、希望渺茫,或者甚至就是明知无望却只不过是在努力挣扎,如同一只想尽力跳出热水的青蛙。我只不过是在争取一个心理安慰吗?我证明给谁看?自己还是别人?上帝呀,您对我的惩罚何时才是尽头呢!或者,您是要把您的儿子打碎了再重塑?可我真的已经承受不下去了,我已跌入了人生中最幽深的低谷了。每日的看书、买菜、做饭、听歌,偶尔的洗衣、下棋、聊天、打牌,已经把我变成一个什么样子的人了?当然,还有我成年人一样的晚上的权利——和我的女人做爱。

某天中午,我们两家又开始做饭了,楼道里另外两家租房者也开始做饭,彼此的房门大开,收音机音量拧到最大放着那些无聊的人们点播的苏永康的《爱一个人好难》,我们几个都随着调子在瞎哼哼,热菜籽油的厚重朴实的味道、烹炸干辣椒的尖辛锋利的味道和熟米饭诱人的芳香充斥着整个狭窄的楼道。庭院里,房东老太太也开始在做刀削面,刀片划过,白亮的面条如同一条条小鱼游进沸腾的锅里,而火炉的烟囱里正冒着缕缕炊烟。那个名叫冬冬的虎头虎脑的房东的小孙子正在庭院的红砖地上来回地骑着他心爱的儿童彩车,不时传来清亮而欢快的笑声……

这整个场面就好像一幅静静的油画,被装帧在镜框里;或者说这就如同梦境一样,是真是幻,我已分不太清。我怎么会在这里?可我又应该在哪里?我已经不折不扣地变成了一个匹夫了吗?并且,可怕的是,我对自己的学识、人生观、价值观、道德观、人际交往能力等一切发生了彻底的怀疑——我真的是一个无能的罪恶的被人厌弃的落拓者吗?我悲哀——我真的是要过这种生活吗?甚至和小雪躺在一个被窝里的时候我仍然控制不住在胡思乱想。

当做爱成为一种惯例甚至义务时,它的激情成分还有多少?爱是可以做出来的吗?经历了曲曲折折的过程,筋疲力尽之后终于睡在一起,这是不是爱情呢?无聊的时候在一本杂志上做了一个爱情测验,结果显示我的“爱”竟然是盲目的。其实,我想事实大概也真的就是这样。我为什么找上她?赤裸裸地说吧,她长得还不错,而且温柔敦厚、端庄大方(至少表面上看起来如此),也很健康。我不得不承认,首先是“性”的吸引才让我逐步靠近她(当时我读大三,还是相当饥渴的),再加上我那愚蠢的不折不挠、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劲头和厚颜无耻的精神(其实,在我看来,如果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显得自己无能,那才是最大的耻辱),我终于得到(或者更确切地说是“占有”)了她。而女人真的是一种奇怪的动物,她把第一次给了你之后,便要把终身托付给你了,是不是很可怕?

男人在得到女人后往往长出一口气,是放心或者是得意——以往的功夫总算没有白费,看你还能逃出我的掌心!甚至更可怕的是会产生一种要把对方玩弄后抛弃的冲动,或者又重新开始寻找猎物。而女人献出第一次后却开始屏住呼吸、小心谨慎、精打细算起来——如何才能挽留住对方的心,就像菟丝要紧紧地缠附着女萝。恋爱阶段女方那种公主般的高贵矜持不见了,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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