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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郭嘉的咳嗽忽然停顿了。不仅停顿了,他整个人也都怔怔地愣着。
曹植与曹操俱有了不详的预感。
曹植整颗心都提了起来,他轻轻唤了一声:“先生?”
郭嘉缓缓摊开手。
他的手心一片,一片腥红。
作者有话要说:多谢Riveravon扔的地雷=3=~~今天应该是存稿箱更新的,作者去喝喜酒咯咯~得瑟
于是隔日也只有一更,咳咳也好就这样吧。。。
昨天看了个神嘟嘟的视频,惊为天人= =于是我又重萌嘟嘟了,肿么办→ →
☆、47更新更新
华佗很快来了。
看到这位老者;总令人感觉一阵安心。但曹操父子瞧见华佗并不太差的神色,非但未曾有安心;反而更是提心吊胆。
——人若是咳血,岂非是受了极重内伤,就要不好了么?
但两人心中思绪完全;却是谁也不曾问出这个问题。
也许;他们害怕听闻这个噩耗。
华佗很快把完脉。他看了曹操一眼;解释病因道:“此乃外邪袭肺、气虚不摄。他肺络本已受损,如今便是血溢气道。也不知曹公先前与他说了什么;使得他累至咳血?”
曹操紧紧拢眉。
他看了眼床中半死不活的人;面上又有了难以自抑的烦躁与狠戾。但大约是见到了华佗眼中的冷漠,他很快将这些表情尽数敛下,关切道:“奉孝可还有救?”
曹植下意识将呼吸都摒了起来。
华佗一手抚须;泰然自若道:“自然是有的。”
曹操与曹植的表情才放松了一些。
他又听得华佗道:“老夫还要为军师施上几针,时间恐怕有些久。丞相如此繁忙,不敢叨扰,还请您早些归去吧。”
曹操冷冷瞧了华佗一眼,拂袖而去。至于门口,又回头再看了看郭嘉,才忧心离去了。
曹植叹了口气。
华佗与曹操两人,早已是相看两生厌了。至今如今华佗还在曹府,半是因为郭嘉,半则是曹操软禁。而曹操虽不杀他,两人之间却也不再虚与委蛇,予对方好脸色看。
好在曹操还需仰仗华佗……否则又岂会留着他给自己难看?!
郭嘉昏迷了两日,才堪堪醒来。
他醒来时,只觉整个人都漂浮在云层般的虚无缥缈,完全感受不到任何痛苦抑。但瞬息之后,又有一阵极强烈的痛苦强压而来,使得他浑身颤栗、难以承受地攥紧了指尖。
他死死握着手中不知何物,仿佛溺水之人抓住唯一的浮木,缓缓晕了过去。
华佗本在外间喝茶。听闻曹植惊呼,忙入内查看。见郭嘉这般模样,便令曹植松开他的手,好让他把脉。
但他很快发现其实是郭嘉死死抓着他的手,甚至在曹植的手腕上抓出了好几条血痕。
曹植愣愣看着,心跳快的乱了节奏。
他握着郭嘉愈发纤细惨白的手,放到了心口,缓缓吐出一口气。
“会没事的……”他终究听得自己这样说,也不知是在告诉谁。
华佗闻之,手微微一顿。他终究是不置一词,仅拍了拍曹植肩膀,取出长针为郭嘉继续治疗。
为了昔日顺手救郭嘉一命而救自己,又为自家老师生病而亲自照料……以曹植地位来看,实在是个太重情义的好孩子啊!
七月二十,曹操整军待发。
这十多日以来他每日前去探望郭嘉,每日都见到他时大多是在昏迷;抑或清醒着,面色却比死人还要难看的。
——昔日与世无双的郭嘉,居然也要被病痛折磨的形销骨毁!
曹操心中不忍,闭口不言上次未说完的假使后面究竟是什么内容。
这几日他也一直在想。郭嘉说刘备唯一的办法是联合孙权出兵,他信;不知孙权是否将出兵,他也信。孙权倘若不出兵,那么刘备必死……孙权若是出兵呢?
而他届时又是否能抵抗住近在咫尺的胜利诱惑呢?
曹操扪心自问,却得不到任何答案。
理智上来说,统一北方后他应当保守一些;但事实上,天下是搏出来的!
岂非正如他在北征乌桓之后写下的那一首千古流传之诗,“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么?
他这一生,本已是戎马倥偬、岁月峥嵘。除了一统天下的结局,他不会为任何而停下,不会为任何而打到!
思及此,曹操整个人豪气陡升。他翻身上马前,拍了拍曹植肩膀轻叹了一句“照顾好你先生”,然后策马,率大军离去。
曹植恭敬应下。
大军南下,他们自是须得归家了。
曹丕走在,与尚在神游的曹植一同走在路上。
七月,夏历之末,秋日之初。阳光照在身上还十分炎热,路上行人匆匆,似为避暑。但曹丕并不觉得难受。
大抵是因他与曹植许久未一同走过一段路了,他居然有了些微怀念的。
曹丕眸色黯了黯。
他忽然说:“二哥打算明日出游,四弟一同去么?”
曹植回了神。略有些赧然地瞧着自家二哥,然后又听得他再说了一遍:“明日与二哥一同出游,可好?”
曹植眉梢一跳。他垂眸想了想,为难踟躇道:“可是先生……”
在半个时辰前,曹操还嘱咐他好好照顾郭嘉,曹植绝不信曹丕没有听到。那么曹操前脚才走,自家二哥后脚却邀请自己出游,又是为什么呢?
曹丕见他满面迟疑,略略叹息。
他的语气似乎有些疼惜,更有曹植难以名状的冷意:“都还不会照顾自己,呵,居然就想着照顾军师。瞧你,人瘦了好一圈,连淤青都有了。”
他说着,执起曹植右手,以大拇指轻贴微肿的地方,缓缓摩挲一二。
暧昧莫名。
曹植心中一窒。
他对曹丕的了解,绝不会比对自己少。自然也能清晰看出,无论此刻曹丕态度再温和,动作再旖旎,也无法掩饰他心中的不满。
——但曹丕是在不满什么呢?
是不满他整日照顾郭嘉而不好好休息,抑或与郭嘉一样,以为他因为世子之位而接近于他?
倘若是前一种,曹丕对他的感情是否比他预料地深?
倘若是后一种,曹丕又是否会怀疑他从前一切作为?
曹植心中急转,瞬息之间并无任何定论。他便干脆不再想了,只怔怔看着曹丕,缓缓睁大了眼,眸中还有些微不知所措。
十六七岁的少年,来做出此番青涩、生嫩的表情,其实格外好看。
曹丕眸色愈深。
他收紧指尖,仿佛还能感觉触及少年眼睑时残留的热度:“军师毕竟还有华神医照顾。你啊,便莫要太过操心了。”他顿了顿,又施施然说,“万一到时先生未痊愈,你又病倒了……二哥如何向母亲交代呢?”
他说的其实是前些日子为救华佗而病倒。虽然昔日前去探望时什么都不说,他心中其实是十分不悦的。
他转头凝视少年。
幼时每遇困难便前来寻找二哥帮忙、习惯用着委屈的神色凝视自己的小孩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个愈发俊秀与耀眼的少年。这种转变虽使他有些许的遗憾,到底还是愉悦与自豪多一些。
只是这个少年,尚且不属于他。
曹丕终是淡道:“想来你这些日子也有些累了。近来秋光正好,便随着二哥一同出游,如何?”
曹植敛眸,神色有些挣扎。半晌,才释然着应下:“好,那弟弟便听从二哥安排了。”
曹丕这才勾起唇角,他忍不住伸手欲抚摸少年的发顶,终是换了方向转而轻拍他的肩膀。
曹植回到家中时,还在想曹丕为何邀请自己。待回神,发现自己已在郭嘉院中。
他脚步顿了顿,表情有微妙的古怪。然后又换上一如往常的担忧,朝里走去。
翌日出行,曹植还见到了另一个怎么也想不到的人。
那人站在阳光之下,逆光里看不清他的面容是英俊抑或平淡。但仅是负手而立的动作,便令人深觉沉着内敛,甚至还有些微无人可掩饰的锋芒。
司马懿。
多年前惊鸿一瞥,无论曹操、曹丕抑或曹植,都未曾遗忘他。
先前他被征为文学椽至许昌后,只拜访了几人便深居简出起来。士大夫们言语中谈及他,皆言司马懿这些年终于成熟内敛了。
但其实不是。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骄傲漠然,心中也依然嘲讽着曹操与他的态度习性。他前来上任,是不得已而为,却并不妨碍他抱着旁观的态度。哪怕兢兢业业,也不过用以迷惑曹操的表象。
曹植有那么一瞬间,瞳仁微缩了。
司马懿见到两人,只是微挑了挑眉,躬身行了个大礼:“司马懿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