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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寻欢的眼中一下子写满了错愕与痛苦,他缓缓摸上酒碗,紧紧握在手中。
“你认为对方会用哪一种?”梅思影道。
李寻欢苦笑一声,“他们难道还会期望小云恢复记忆么,想必是最保险的那种。”
“淬碧银针。”梅思影亦苦涩道。
“难道……没有办法么……”李寻欢有些沙哑的说。
“其实,还是有法可解的。”梅思影突然道,她的目光仿佛在看李寻欢,却又仿佛什么都没有看到。她苍白的唇此刻已经如白纸一般,不住微颤着。
李寻欢觉得她心里似乎在挣扎着什么。不知怎的,他对这个女子总是有种难以抑制的怜惜。他好像能读懂她得每一个眼神,就仿佛他们是多年来的朋友。虽然梅思影并没有回应过他的目光,然而从她嘴里说出的每一句话,却都正是李寻欢从她的眼神中读到的。两人便是如此默契。
“梅姑娘,只要有一点希望,就请你告诉我、”李寻欢柔声道,“你是诗音的朋友,诗音如果还在,也一定希望小云能够恢复记忆的。”
寻欢,我希望小云能够记得母亲啊!梅思影心中一痛,她不明白李寻欢为什么像是能读懂她的心一般,总可以说中最能让她妥协的话。
“我师父曾经教过我过此毒的解药如何配制。”梅思影有些凄然地看着李寻欢。
然而她发现李寻欢的目光是那么温暖坚定。她想他是理解她的,他不会怨她的。
“解药有两味必需的引子。”梅思影的容颜落入李寻欢明亮的眼眸中,他的眼睛如二十年前一样,年轻而温柔。
“梅姑娘但说无妨。”李寻欢道。
梅思影站起身,走到窗前,月色安静祥和。
“祖先之骨,和仇人之血。”
她的身子沐浴在月光中,微微颤抖着说。
梅思影说完,世界就仿佛霎那间寂静下来,她只听得到自己心跳的巨响,连李寻欢用帕子掩住的咳嗽声都无法进入她的耳朵。
“祖先之骨,可是说龙啸云的骨头?”李寻欢此时缓缓站起,道。
“是。”梅思影依旧看着窗外,双手抓紧了窗棂。
“那么,要治好小云,就非得去挖大哥的墓,动他的尸骨了?”李寻欢望着梅思影的背影道。
“对。”梅思影回到。
“小云是不会同意的,”李寻欢摇头,“他如果知道,是宁可永远不恢复记忆,也不会这么做的。”
“李寻欢,这并不仅仅关系到小云是否能恢复记忆,还关系到他的生死。”梅思影回过身,眼睛有些发红,脸上也有些尚未擦净的泪痕。
李寻欢并不提醒她,只假装没有看到一般。
“这是什么意思?”他问。
“淬碧银针只要留在小云脑中,毒就会一直扩散下去。小云现在看上去除了失忆,似乎其他都很好,这只是因为他中毒只有两年。若是再过几年,毒素扩散到脑中重要的部位,就……回天乏术了。”梅思影捂住了口,低头道。
李寻欢的身子慢慢后倾,有些无力地靠在了墙上。他紧紧按住胸口,只是喘着,却勉强压住咳嗽。原本苍白的脸上浮起了异样的嫣红。
“我明白了。无论如何,针都要取出。”李寻欢道。
“对。”梅思影看着他忍受的样子,这才忽然发觉李寻欢病得不轻。只是她之前一直都忙着救治关天翔,担忧小云,却竟忽视了这个身患绝症最需要照顾的人。或许是他病得太过安静的缘故,没有人注意到他的病,他自己也一句都不提。
然而此刻比起身体上叫嚣的疼痛,李寻欢的内心却更加受到煎熬。任何一个孩子,知道自己救命的药是父亲的骸骨,他都不会原谅自己的。这不仅是因为触犯从小接受的礼教,更是在情感上难以接受。不论是谁做出这样的事,都再难以以君子自居了吧。如果李寻欢这么做了,哪一天小云知道了此事,一定会备受内心的谴责。小云他本是受伤最深的人,又缘何要去承受这种强加的负担。然而倘若李寻欢不这么做,小云怕是性命堪忧,一个风华正茂的少年的生命难道还不如一具朽骨么。李寻欢虽不是狷介之士,然而也绝非一个迂腐的人。他取舍已定,只是无论如何这件事不能让小云知道。
李寻欢道:“梅姑娘,药引我去取。这事你不要告诉小云。”
李寻欢此刻恳切地望着她,梅思影从那双熟悉的双眼中,看到了自己陌生的身影。
“好。”她并非惜字如金,只是如鲠在喉。泪水再难以掩饰,她觉得自己变得好自私。她知道,自己这是在把没能陪伴小云的罪恶感,转嫁到李寻欢的头上罢了。本该赎罪的是她,如今却是他在替人背负。
“你为何只提祖先之骨,你难道不知道还有一味药引吗?”梅思影痛苦地望着李寻欢。
“仇人之血,”李寻欢露出了苦涩的表情,“龙小云最痛恨的这个人的血,你需要多少,随时都可以来拿的。”
“李寻欢!”梅思影泣不成声。
她难道不是一开始就知道,只要她说出口,他就一定会这么做么。其实就算岁月流转,红颜变白发,李寻欢也依旧是那个善良的李寻欢。
他从未改变。
她对他的信任,其实也从未改变。
兴云庄风雨
清晨,薰风挽起珠帘,黄鹂啁啾窗外。
梅思影敛容独立于冷香小筑中。天边泛着鱼肚白,初晨的冷光笼罩在她的脸上,她的面容显得十分凝重。
当年她所藏怜花宝鉴之处,如今果然已空无一物。
九年前王怜花暗中回到中原,救醒了她之后,本就意欲将怜花宝鉴带回蓬莱。然而那时王怜花去了梅思影所说藏书之处,回来便抱怨说书不见了。当时梅思影的毒非蓬莱岛的药石解救不可,情势紧迫,王怜花便先带她回了蓬莱岛,书的事也没有再追究。
但王怜花一直怀疑龙小云和李寻欢,说必是其中之一盗了他的书。梅思影当时却坚持相信书是让江湖上的肖小窃了去。王怜花听了她这话冷笑一声,讥她护短。不过,因为王怜花当初制这奇书时便于其中暗藏玄机,就算被人得了去也成不了祸害,他索性便不再提这话,免得与梅思影作口舌之争。
梅思影叹了口气,缓步走下小楼。
院中,关天翔正在舞刀,刀光如银波潋滟,飒飒生风。他赤着上搏,古铜色的肩膀显得格外魁梧,扬起的嘴角弯出洒脱不羁的弧度。人们常说的堂堂七尺男儿,便是这样的人吧。梅思影走近了去,一旁看得兴高采烈的龙小云便兴冲冲地招呼她。
我的傻孩子呀,梅思影望着对自己的命运一无所知的小云,心中又溺爱又忧愁。
关天翔见了她,停下了刀,从唐蜜手里接过帕子,擦了擦额头的汗。
“看来关公子身体恢复了不少?”梅思影笑道。
“多亏了梅姑娘医术高明。”关天翔一边穿上衣一边回答。
“梅姑娘医术高明不假,不过也是因为某人蒸不熟,炒不烂,祸害留千年呀!”唐蜜最看不上关天翔这股虚伪劲儿,毒舌又闲不住了。
“唐姑娘。”梅思影轻嗔了唐蜜一声,怕关天翔面子上过不去,便又称赞道:“关公子的刀法真是精彩。”
“梅姐姐,你刚才没看见,关叔叔把我撒的一把叶子唰唰唰瞬间都劈成了两半,可神气了!”龙小云意犹未尽地接话道,“关叔叔你教教我行不?”
关天翔笑道,“小云,你何必求我,你李叔叔的刀,那才是天下第一。”
“可是我几乎没见李叔叔动过刀。”龙小云惋惜道。
“他的刀,一旦出手,那可是……”他说着笑了一声,一把将刀送回鞘中,望着梅思影道,“梅姑娘,今日适逢七夕佳节,我听说太原的七夕格外热闹,可否赏个光?”
梅思影被他这么一问,一时不好推拒。
一旁龙小云却道:“梅姐姐,我昨天和关叔叔说好了,要去逛七夕夜市,梅姐姐,你就来吧,好不好?”
原来小云也一起去,梅思影的心便又放了下来。关天翔方才却不先说明,梅思影隐隐觉得他是在试探自己的反应。她不知是自己多心了,还是他当真有什么意思。想到这一层,她对这男人便有些说不清楚的不快。然而又想到他肯舍命救李寻欢,她心中便不再计较这点小事了。
苦中作乐这种事她早已学会,再说,能多陪陪小云,也是好的。
李寻欢醒来,却发现自己并不在听竹轩。
四面荒野,夜宵哭号。狂风在耳边咆哮如雷鸣,胸口疼痛到几乎炸裂。面容腐烂的女人用已化为枯骨的手死死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