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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燕轶事-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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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天后,身体亏虚已极的玉孤终于能比较自如的行动。
  她做的第一件事情是“搬家”。
  在困住玉燕的石穴中,一直有一个玉燕不知道的暗室,玉孤把宗门中那些能够移动的细软都搬了进去,粗重什物尽皆弃了不要,最后连昏迷不醒的狼孩子都安置在了里面,才封好了暗室的入口。
  不出她所料,玉燕醒来的第一件事果然是即刻离开困住自己足足一甲子的石穴,根本没有仔细检查石穴内还有没有什么门道。
  一切安排妥当,玉孤放了一把火,将长春宗门付之一炬。
  至此,无名师父在孤燕山创立的长春宗基业,没了。
  夜。
  熊熊火光映亮玉孤略显的脸,也映亮地上那一片玄奥的奇形咒文。
  玉孤的肤色是不同以往的苍白,不带一丝血色——先天精元之损不论温养多久都是养不回来的,玉孤的肤色,此生再不复原原来的墨色。
  虽然地上已经写满了那种奇形怪状的文字,玉孤的手依然没停。
  她小心翼翼的描绘着,每一笔都很仔细,不时直起身子揉揉自己酸的厉害的腰胯。
  她在布阵,阵名“燃灵”。
  这是一种借山川之气在短时间内激发人体潜能的阵法,副作用极大,使用后虽然不致对山川灵气产生损害,但阵中的人肯定是废了。
  不过玉孤对这些副作用一点儿也不在意:她根本没打算活下来。
  她的怀里还有十数根金针,过一会儿这些金针也会被她扎在自己身上。
  玉孤做的这一切的一切,只有一个目的:增强自己的魂力。
  玉孤希望,通过这样反复的增强魂力,可以提高自己解开玉燕三魂之锁的机率,或者至少,动摇那诡异阴狠的魂锁。
  随着金针一根一根的j□j相应穴位,玉孤全身血管凸起,青筋浮现,而越往后,玉孤的针下的就越艰难。
  如鼓的心跳、颤抖的双手、强烈的耳鸣和充血的眼睛让她的五感混乱,眼前一片模糊,很难一下子找到想要的穴位。
  玉孤的最后一针扎了很多次,终于找对了位置。
  “愿师父在天之灵保佑我,让我能解了燕儿的三魂之锁;让狼孩子活下来,长春宗传承不致断绝。”
  玉孤在心中默默的祝祷完毕,一掌拍碎了自己的天灵,气绝身亡。
  在玉孤气绝的那一刻,洞穴里的玉燕由于魂锁动摇,灵台扰动,也睁开了眼睛。
  玉孤的一切努力没有成功,却也没有彻底失败:
  她没能解开玉燕的三魂之锁,但是却动摇了它。
  玉燕身上的魂锁在数十年之后解开,重新有了“爱”的能力,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暂无

  狼孩子双目赤红的看着面前那一大块晶莹剔透的冰,准确来说,是那个被封在冰里的女子。
  那个总是不温不火的柔柔笑着的女子。
  师父,爱人,生命中的第一个女人。
  这就是自己那场美丽的梦的代价吗?
  家——没了。
  师父——自己尊敬的人,自己爱的人,死了。
  曾经那样的幸福、满足、美好的生活,一觉醒来,化为乌有。
  “师父,我错了,我不该不听话私自练功,我不该轻信他人,我改,师父,我改,我以后乖乖的,师父,醒一醒,求求你,醒一醒……”
  狼孩子就那么跪着,跪着,神经质的念叨着。
  直到她最终意识到,再也不会有人回答。
  那个抚养她长大、教会她一切的人,去了。
  狼孩子醒来时,怀里放着一封信。
  那是玉孤留给她的。
  轻薄的两页纸,简单的说明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但是狼孩子只看了几句就控制不住怒火,把这封信烧成了灰。
  狼孩子接受不了师父到了这步田地还要为玉燕开脱。
  她永远不会原谅这个害死了自己师父的人,无论这个人什么苦衷。
  狼孩子,哦不,玉良——这是玉孤在信中为为狼孩子留下的名字——发誓,无论走到天涯海角,这个仇,她一定要报。
  玉良变了,变得孤僻,沉默,偏激。
  家没了,她又回到了那个穴狼窝,她的生活也重新回到了那种“半野生”的状态。
  “狼孩子”终于有了人类的名字,可是此刻的她,却比从前的任何时候都像一头孤独、冷酷的狼。
  黑夜将尽,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刺破浓浓的黑暗,宣告着新一天的到来。
  此时天还没大亮,放眼望去,只能看清树林中茂密枝桠的大概轮廓,淡淡的晨雾浸润其中,为森林披上一层轻纱。
  黎明的山野并不安静。
  因为有风。
  这风从山下的平原狂哮着穿过孤燕山的密林,等吹到正打坐入定的玉良面前时,早已不复当初的狂暴,变得温柔而又驯服,仿佛情人的手。
  玉良穿着一身陈旧而干净的粗布衣服,静静的坐在空地上一动不动,任由山风从四面八方吹拂在身上,身形仿佛已经融入黎明的黑暗之中。
  她的头发已经很久没有修剪过了,马马虎虎的用一根皮绳系在脑后,长长的披散在消瘦单薄的肩上,乌黑油亮。
  风吹林动,万物枯荣,玉良放空自己的思想,感悟着天地之间的生机灵韵,忘记了时间。
  师父离开人世,已经两年了。
  玉良道心坚定,两年时间修为精进神速,如果她有机会下山,以她的本事,想在江湖上闯出名头来,轻而易举。
  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有这样的本事,是十分难得的。
  但她知道自己的能耐还远远不够:现在的自己,根本没办法为师父报仇。
  两年来,仇恨曾经是她的动力,推动着她拼命用功学道;可当玉良意识到以自己的天资,终一生之力也很难为师父报仇的时候,这仇恨又变成了玉良心中的一根刺,扎的她日夜不得安生。
  此刻,玉良的怀里有一颗小小的种子。
  这颗毫不起眼的种子寄托着玉良最后的希望,报仇的希望。
  如今的人很少有知道“死种”的了:这曾经令人闻名丧胆的可怕植物,再不复它当年的威名。
  “死种”其实还是那么厉害,只是世上再难觅其踪,于是人们也就将它遗忘。

  暂无

  “死种”,如今是孤燕山的专利,也只有在孤燕山才能找到。
  玉孤对“死种”的了解尤其深刻,因为她身边就有一只死于“死种”的老鬼和一条中了“死种”又幸存下来的大狗任她摆布,随意研究。
  在玉孤看来,“死种”应该是一种菌类。
  但是玉孤也有点拿不准,因为“死种”感染人体后的反常表现并不像一般植物——不为杀人,也不为繁殖,更不为寻觅养料。
  玉孤给这个小徒弟讲过自己对“死种”的了解和一系列推测,玉良一直都是当故事听的,没想到今天自己居然真的要用这个传说中的东西来孤注一掷,拿小命当筹码赌一个明天。
  玉良把那个小小的包裹一层层摊打开,露出了那颗小小的、黑色的种子。
  她深呼吸了一下,颤抖着伸出了手,用两根手指拈起了它。
  看上去风就能吹断、好像十分脆弱的白丝从种子的一端延伸了出来,包住了玉良的食指,那些纤细白丝的触感很柔软——是那种没有任何攻击性的柔软。
  玉良没有动。
  在下一秒,那些刚才还没有任何杀伤力的白丝就变成了最可怕最残忍的凶器,迅速的、狠狠的扎进了玉良的皮肤。
  玉良清楚的感觉到了那些细丝在自己的身体里一寸寸的前进,一点点的侵占,一分分的吞噬。
  疼,真的很疼。
  玉良曾经看过一本书,说“某某人死的很惨,被乱箭射死云云”,但是对比此刻的感觉,玉良发现万箭穿身根本就是一种“安乐死”一样的死法。
  玉良不住声的惨叫着,声音传出老远,惊起林中的鸟儿。
  她忍不住,或者说,她根本还没来得及提起“忍耐”的念头就已经被这种剥皮抽筋一样的疼痛瞬间击倒,只能意识模糊的满地翻滚着,挣扎着,滚的全身都是泥土和青草的汁液碎屑。
  菌丝蔓延的速度其实非常快。
  在很短的时间内,那些白色的丝状物就已经遍布玉良脖子以上部分以外的四肢和躯干、内脏。
  而当玉良披上了那件象征着死亡的“厉鬼之衣”,她这才发现于她而言,真正的痛苦才刚刚开始。
  玉良大睁着眼睛,眼球疯狂的转动着,胸膛剧烈的起伏,却根本没办法发出任何声音。
  此刻她也就只有这对眼珠能够自如行动了——玉良的全身每一个部分都已经失去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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