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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容过了半天才开口:“明公子,若是我能决定,我真希望你永远不要再出现在皇上面前。”
明非低声笑了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临安现在已经是全城封锁吧?他既然能从汴京跟我跟到这里,就不可能会失了我的下落。”
“皇上他乔装打扮,也不过是想就近照顾你,怕你受了委屈,怕你不好好将养身体。皇上说,他会离你远远的,不见你,也不会让你看到他……”吉容叹了口气,道。
明非却又是一声笑:“哦,是吗?”语气中尽是不信和嘲讽。
“自然不是。”床上的人忽然出了声,赵竑慢慢坐起来,睁开眼看向声音来处,“你说的没错,一切都是我安排好了的。什麽装老人做饭照顾你,什麽英雄救美的苦肉计,都是我安排好的……既然你看出来了,明非,你现在就可以走了。”
他侧耳倾听,听到衣衫索索的声音,似乎有人在掩饰自己的惊讶,却并没有什麽话语说出。他唇角微微勾起,抬起眼,准备听心上人的判决。
良久,明非的声音轻轻响起:“那麽告辞了。”
说完便听脚步声起,渐渐远去,门开了一下又关,一声之後,屋内陷入宁静。
赵竑慢慢闭上眼,忽然觉得疲累无比,他开口:“吉容,那些侍卫是朕点倒的,不要责怪他们。”
吉容立时愤愤:“在他们眼皮底下,竟然让皇上受了这麽重的伤,怎可饶过?若不是那帮家夥以为搞出人命不敢再打,现在、现在……”
原来前日赵竑昏过去後,明非还以为他死了,当即发飙。那些强买房子的见搞出人命来,也有些惊慌,顿了大概有半刻锺。正要一不做二不休顺便搞定明非的时候,第一名被点穴的侍卫冲穴成功,跑了出来。见到皇上“横尸在地”,他整个都傻了,带著“将功赎罪”的念头,把所有人都点倒,好歹以此换取家人不受牵连。
幸好明非已经发现赵竑还有呼吸,连忙叫其他人回宫喊太医。说到这里,倒是赵竑自己安排得周密了。他为怕明非身体不好,特意请了几名太医在附近坐镇,很快就赶到了这里。
就这样,赵竑接连昏迷了一天一夜,到第三天上午才醒过来。在这段日子里,所有涉案人员相关人员都受了牵连,连吏部尚书都因为御下不严,暂时免职中。
赵竑听吉容说完,在郭太医的探问声中开口:“现在是上午?”
“是啊。”郭太医回答道。
“屋子里……很亮吗?”
“当然很亮,这屋子可是明公子的那间,装了玻璃的。”吉容抢答,随即奇怪问道,“皇上你问这做什麽?”
他问出这句话来,方才感觉到不对,高声喊起来:“皇上、你、你不会真的看不到了吧?”
赵竑伸手挡在眼睛上,静静道:“好像还有点光感。”
吉容吓得慌了:“什麽光感?”
赵竑唇角勾起,缓缓道:“你去把政事堂几位叫过来吧,朕要商量让位的事……”
在场诸人都傻了,过了半天,郭太医才小心翼翼开口:“皇上,这也不是没法子,只要好生将养,医术高明的大夫还是很多的。”
“没什麽必要了。”赵竑用手摸索著周围,慢慢起身,“反正也是有眼无珠,看不到了,才是更好。”
他笨拙地下地,周围一片漆黑,只能用手脚慢慢探索,腿上很疼,走起来一瘸一拐,他只做不觉:“从今而後,他不见我,我看不到他,这双眼要与不要,也没有任何差别。这皇帝我也不做了,日後找个山头,直接了结了,就很好。”
他摸索著,想走出这间屋子。
明非的那些话断了他最後一点求生意识,赵竑死志已生,只想找个偏僻一点的地方断个干净。瞎了眼还怎麽作皇帝,这一次,就连明非也无法责怪他了吧?
明非对他性命的在意,不过因为他是皇帝,因为他关系到大宋的兴衰。而日後,就连这种在意,都不必有。
交代完後事,就死吧。
赵竑这麽想,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往外走去。
吉容忽然一声惊呼,赵竑略微停住:“怎麽了?”手继续向前摸去,想该不会是要撞到墙了吧?
手触到一个软软的物体,暖暖的。似乎触到的是肩头,一摸摸到脖颈,皮肤摸起来极为舒服,是他睡梦间都记得的触感。
“明……明非?”赵竑大惊,“你不是出去了?”
“你从没用那麽淡漠的眼神看过我。”明非清朗声音响起,“因此我只是走到门边,打开门,又关上而已。”
赵竑下意识慌张:“没、没……我刚刚说的都是胡说八道,你、你不要生气……”
他忽然听到对方的一声叹息,接著竟然被拉住,明非的声音在他耳边轻柔响起:“别胡思乱想了,回床上休息吧。”
那双手纤长柔软,只是拉住,赵竑便一阵恍惚,只觉说不出的欢喜,也说不出的喜欢。
但他清楚,这只手握住自己,并不是明非真的要对自己好。明非只是在意著他的大宋,生怕这个国家被折腾垮了而已。他想要自己活下去,也不过是要“弘兴帝”活著,而非“赵竑”这个人。
想到这里,赵竑微微挣了下,想甩开他的手,却被握得更紧。赵竑想用力,指腹掠过明非手心,感觉到粗糙的伤痕,不由怔了一下。明非已经趁著他发呆的当儿,把他拉回床上,让他躺下。
也罢,总是他亏欠他,总是他爱他。就算这颗心被切成无数片再焚烧成灰,只要明非一句话,他便会把灰烬粘好,跟在明非身後傻傻跑下去。
明非不让他死,他就会努力活著,哪怕已经没了理由。
明非那住处并不是理想的养病之所,因此赵竑醒来之後,一行人很快就转移到宫里。
政事堂几位来的时候,赵竑便在床上坐著,眼睛上蒙了布──太医为赵竑施了针灸,短时间内不能见光。明非坐在床边,正在帮他看著奏章,偶尔问几句意见。
众人都吓得一呆,明非转头看向他们,脸微微沈了下。杜范和崔与之都是熟人,另外一位不久前提拔上来的便更加熟悉,正是秦天鹏的父亲秦方舟。
明非知道自从包楠成被罢免後,这两年来秦方舟官升得很快,却不知道他何时进了政事堂。
在莳年宫那段日子,他已经尽量去忘记,此刻却又清晰浮现在眼前。明非侧过头去,看了眼吉容。
吉容连忙解释了下现在的情况,说明赵竑已经盲了,也许能医好,但时间不定。
众人大惊,便纷纷探问起来。吉容说得差不多之後,赵竑咳了一声:“朕今天要你们过来,是商议让位之事的。”
崔与之抢先跪下:“皇上,不可!”其他几人也跟著跪了下来,明非走到一边去,靠在墙上静静看著他们。
“朕已无法处理政事,这个皇帝,是不该再当了。”赵竑缓缓道,表情十分平静,“反正朕原本也是宗室,若嫌皇子太小,不妨再找一名宗室。反正杨太後还在宫中,应该可以协助一二。”
这麽完全不恋栈的语气,实在有些让诸位大臣无法相信赵竑是他们熟悉的皇帝。至少两年前的赵竑还是很有生机的,虽说私生活闷了点,在处理国事的时候可以说杀伐决断极有魄力,也极具人格魅力,实在是天生做皇帝的料。但现在呢?
比死人也不过多一口气而已。
几人对看一眼,杜范抬起头来:“皇上,这麽多些年来,满朝文武全国百姓,对皇上莫不尊敬崇拜。若换成其他君主,让位确实无妨。但皇上乃中兴之君,就算有意让位,怕也没有人能接任。”
“那他呢?”赵竑伸出手,指向床边。
几人一呆:“谁?”
刚刚人声嘈杂,赵竑没有听到明非离开的声音。此刻听他们这麽问,脸上现出一丝惊慌:“明非啊。你们进来的时候,没有看到他吗?他……他走了?”
他东张西望著,眼前尽是漆黑,根本看不到人影。他慢慢低下头,惨惨笑了。
明非再不想见他,他却还是忍不住跟下来。不见面也好,他想,能在离明非不太远的地方默默照顾他,哪怕只是几天,也是好的。他完全没想到什麽讨好什麽苦肉计,甚至不想让明非发现他,只是想在最後的日子里,再为明非做一点事情,让他生活的舒服一点。
即使如此,也是不行。不管他做什麽,只要出现在明非视线里,就会被认为是做戏。
做戏啊。也许他真的是。用尽一切办法,只求能多看几眼,多停留片刻。
如今却真的是要见无因见,拼了终难拼。而明非,在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