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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添认识我，如果他知道我不帮他，他会不会恨我？”方梦黎转过头去，她的眼神有些幽怨。
阮婷语塞。
这不是一场交易，不是给房子，给股份的交易。救一个孩子，是出自于自己的内心，无论是否值得。
回到家里，司一峰已经回来了，他在书房里，好像是在画图制表。王嫂则是在厨房里，看来也是在准备下午的饭菜。
方梦黎自己也去了一趟厨房，泡了一杯茶，闻起来倒是感觉有些一丝丝苦涩的意味，走进书房她有些不忍心打扰司一峰。
看着他埋头，一把长尺子拿在手里，另一只手拿着铅笔，有些工程师的意味。于是偏过头，打量着，好像自己在给司一峰描摹一幅画出来。
“回来了？”司一峰抬起头，领头好像有些脏了。
方梦黎走过去，只是怕把纸打湿了，只得放在离画很远的桌上，她转过头只是笑笑不说话。
方梦黎不说话，一定是有心事，这是必然。
“没吃不干净的东西吧？”司一峰有些打趣地问。
方梦黎就这样看着前面的男人，笑笑，还是没说话。
茶叶的清香很快传遍了整间书房，好像方梦黎想说的话就似这清香，司一峰吸入的不是茶味，而是苦涩之味。
“好喝吗？”方梦黎看着司一峰喝了一口问道。
司一峰眨着眼睛，没有马上回答，直到喝了第二口这才道：“看人。”
方梦黎不懂。
“泡茶人的心情可以改变茶的味道。”司一峰总是不把话说完，可是方梦黎已经训练成为，任何半句话都能听懂意思的绝活。
“那这是什么味？”
方梦黎又把话扔给司一峰。
司一峰标准的笑容，像是在敷衍，又像是表达别的意思。方梦黎不喜欢这样的笑容，客套。
跟她客套什么？
“今天你去看了石萌萌？”
司一峰干脆不再说拐弯的话，方梦黎点头。
“天添病了，在重症。”
司一峰知道天添，方梦黎曾经跟他说过这个孩子，快六岁了，被石萌萌扔进寄宿学校。
大概，司一峰就知道这么多。
“是地中海贫血。”方梦黎补充。
司一峰放下手里的画纸，正眼看过去，神色有些不对劲，他又放下尺子走到方梦黎的身边，又喝了一口茶，感觉味道又有些不同。
“阮婷呢？”司一峰问。
方梦黎有些尴尬，她只好随意坐在书桌的旁边，倒是尴尬之中还有些紧张。
“看石萌萌的样子，应该日子不多。”司一峰倒是叹了一口气，他把手里的差一饮而尽。
“所有的事情不会有绝对，就像是你曾以为永远不会再看见我，就像我也以为不会再靠近你一样。不可能给你一个标准的答案，梦黎，你要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不论石萌萌如何求你，阮婷是如何劝你。都不会是你的想法，能左右自己的，只有自己的想法，还有你肚子里的孩子。”
司一峰把茶杯递给方梦黎的手里，接着送给她一个微笑。这个微笑意义深长，方梦黎站了许久，从楼下走到客厅。
王嫂坐在饭桌上摘菜，她看起来有些像自己的母亲，忽然一晃神，她觉得这感觉实在是熟悉。
“王嫂。”方梦黎轻声唤道。
王嫂站起来，把板凳拉开，让给方梦黎坐。
“方小姐，最近你和一峰相处这么愉快，我很是开心。你也别怪我这个老婆子多事，我能看见一峰这么开心，我也知足了。”王嫂一边说着，一边把菜翻了一个面。
“对不起王嫂，之前任性了。”方梦黎道歉。
王嫂摇摇头。
“你都是要做母亲的人，可不能再任性了。一峰，是真心对你的，我能看出来。辞去画馆的工作，现在又去给大公司上班，一夜之间好像什么都没了。可是他不觉得，倒是像收货了很多。”王嫂笑眯眯地道。
方梦黎不懂。
王嫂指着方梦黎的鼻尖笑笑：“傻丫头，是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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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那年，他放弃了她，去国外深造。
这次，他为了她，放弃高新的工作。
从领导者变成下属，得一段时间去接受，不过司一峰没有方梦黎想想中的难以度过这一段的时间。
在深夜，方梦黎起夜会经过书房，司一峰还在熬夜画图。她想劝他早点休息，可是一想，自己是什么身份呢？
是朋友？
还是妻子？
其实自己根本什么也不是，方梦黎咬着嘴唇，还是回到了自己的方梦黎，拉开床头的等，昏黄地照在自己的全身，看着大着的肚子。
肚子里的孩子似乎正在挪动自己的睡姿，方梦黎摸着它，似乎想摸到了他的小心脏，只是觉得神奇。
能摸到心脏，也许只是方梦黎安慰自己。
她睡不着，不甘于闲着，幸好司一峰给自己买过几本书，有几本没看完，于是又拿起来读。
书里讲的内容，她记不得之前的了，也就是上周才读到的地方竟然也大约忘了。没办法，只好从头开始看。
忽然，她读到一段文字，是关于小孩子的描写。
有些孩子不爱说话，他们更擅长于倾听，倾听大人说话，倾听大自然说话，好像在他的世界里都是安静的。
这不禁想到天添。
方梦黎合上书，努力会想回到那天第一次看见天添的样子，小小的，竟然都坐在地上，不敢打盹又忍不住想打盹的模样。
方梦黎噗嗤笑了，如果自己的孩子能像天添这般可爱的模样，那自己一定百般的疼爱。
“喝牛奶吗？”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司一峰突然出现在门口，吓得方梦黎搁在腿上的书也掉在了地上，她晚起耳边的头发，捡起那本书也有些为难。
看到这里，司一峰走上前，弯下腰，用手捡起这本书然后放在床头，最后肩并肩坐在方梦黎的一边，侧过头在黄昏的灯光中他看见她的睫毛忽闪。
“这种灯光不适合看书。”司一峰有些像老人的态度，方梦黎成了肚子里宝宝的角色。
方梦黎也只是笑笑。
“就看一会儿。”这种解释，居然有一丝丝的调皮。
不知道何时何地，司一峰指责也变得好听起来，方梦黎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甚至嗯这个字也好听。
“这段日子谢谢你，孩子他…”话还没说完，方梦黎突然皱眉，捂住自己的肚子，低沉地叫了一声。
司一峰有些焦急，他也不敢靠近方梦黎，这几日她总是会这样，因为孩子会不安分地在母亲肚子里“玩耍”。
“没事。”方梦黎摇摇头，可是眉头仍旧没有舒展开来。
司一峰还是着急的样子，他准备起身把王嫂叫起来，或者去给医生打电话也行，反正自己不能干坐着吧。
就在他起身时，方梦黎拉住了他的手。
这是方梦黎第一次主动拉住司一峰的手，司一峰回头，视线落在她的身上，发现她整个人被黄昏的荧光给笼罩，有些看不清眼神，也看不清自己的内心。
司一峰只好又做回原位。
“你说，他这样好动，会不会是个男孩？”方梦黎微笑着，看来肚子稍微缓和了一些。
司一峰不说话，他还没从刚才的紧张缓和。
方梦黎瞧见司一峰不说话，倒是气氛有些尴尬，于是为了化解尴尬，她又继续打趣：“你会不会是产前抑郁？”
司一峰一个激灵，眼神慌张，他其实也上网查过。其实作为陪产的人更容易比孕妇忧郁，他没想过自己是不是，估计也猜测过。
看着他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方梦黎只是觉得好笑，捂住自己的脸。
“骗你的。”
听到这句话，司一峰更加难堪了，有些不耐烦。
“这就是你的胎教？”司一峰继续教训的口吻。
方梦黎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
气氛融洽起来，方梦黎望着天花板，她努力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这是之前上胎教课，那边的老师教给自己的。
她没让司一峰去过，因为他实在是太辛苦了，每天画图到好晚，还担心自己目前的状况，所以更多是不忍心。
“你感受一下。”方梦黎很大方，把司一峰的手放到自己的肚子之上，圆鼓鼓地肚子一点点微弱的呼吸起伏。
司一峰睁大了眼睛，看看肚子，又看看方梦黎。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好像是父亲。
孩子的父亲。
“很神奇吧，你们男人就没有。”
自豪的方梦黎另一只手插着腰，她一生最自豪的就是有这个孩子，她仰头继续笑。
不知道过了多久，方梦黎渐渐地靠在司一峰的肩膀上睡着了。于是，司一峰轻轻地方梦黎放下，掩上被子。
关上灯之后，司一峰退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