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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吧,不过现在你已经什么内力都没有了,我对你没兴趣。我们之前互相也都不欠什么,对吧。”
我似乎感觉自己在一点点往下沉,
沉入看不见底的深渊。
“容止危,你这个混蛋!”我几乎控制不住的吼道,语带哽咽,“你是这世上最卑鄙无耻的人!”
“你说的没错,”容止危云淡风清的笑了笑,“我原本就是卑鄙无耻的人……你早该听说过传闻,是你知道的太迟了。”
他的笑容看上去还是美的毫无瑕疵,可看在眼里竟是显得说不出的邪恶。
我气得浑身发抖,手紧紧握住剑柄,怎么也拔不出来。
力气仿佛在一丝丝的失去。以往要报仇要杀人,抑或是要回到他身边的那股勇往直前不顾一切的冲劲已经没有了。
我只感到万念俱灰。
他说的没错,我早就听说过传闻,是我自己明白的太迟了。
我一直都觉得,容止危和武林传闻中那个冰冷的杀人狂是不一样的。
虽然他的确有冷血漠然的一面,但他也是有感情的,他也会受伤,会流血,会像我一样的犯傻爱上一个人。
我一直以为,他是喜欢我的。
原来一切不过是我自欺欺人的幻觉,一场转瞬即逝的荒诞梦魇罢了。
我真是天下第一的大傻瓜。
“容止危,我告诉你,我跟你是不一样的,别拿我跟你混为一谈。我说我喜欢你,跟你有没有练过封喉诀半点关系也没有,就算有封喉诀内力的人再多我也不会有什么兴趣!只是你应该早一点告诉我实情,如果早点告诉我的话,我说什么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一错再错。”我咬了咬牙齿,低声道,“我会一直只爱苏澈一人,就算永远也得不到回报。”
容止危猛的抬起头来看着我。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眼中似乎有什么易碎的东西,然后渐渐消失了。
过了好一会儿,容止危才慢悠悠的开口道:“对了,有样东西还是交给你比较好。”
他将手中的玉樽放下来,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他的手有点发抖。他倏然起身,一丝萧索寒风吹得窗前的他青丝翻舞。
他漠然的将一个卷轴扔到桌上。
我怎么看着有点儿眼熟。
这卷轴皱巴巴的,一边的裱纸还是歪的,倒挺像是我弄出来的东西。
摊开一看,手心就沁出了汗。
一条状如黄瓜,态似青虫的墨迹,一个扭曲变形,风中凌乱的人影。确实是出自我的手笔。
是我当初送给苏澈的……我的水墨真迹。
只是跟当初我画的东西又好像不大一样了。
扭曲变形的人影旁边,又多了一个小人,俊秀的脸上是满不在乎的却又带着笑意的神情,紧紧靠着他的肩头,看上去甚是甜蜜。
笔触细腻,走笔流畅,画的栩栩如生。一看就不是一个等级的水平。
是苏澈的笔迹。
那个小人,怎么看都是我。
旁边还有几排字,俊逸清秀,字如其人:
“余处幽篁兮终不见天,路险难兮独后来;
表独立兮山之上,云容容兮而在下;
杳冥冥兮羌昼晦,东风飘兮神灵雨;
留灵修兮憺忘归,岁既晏兮孰华予;
雷填填兮雨冥冥,君思我兮然疑作;
风飒飒兮木萧萧,思公子兮徒离忧。”
老实说我是看不懂的。
可是无论怎么看,字里行间都透着一股凄凉和孤独之意,还有一种暗藏的又无法表述的深情。
我紧紧握住卷轴,心中五味杂陈,苏澈,苏澈……明知道容止危是在故意往我的伤口上撒盐,却仍然抵挡不住胸口的刺痛。
容止危道:“他早就爱上你了。如何,觉得很开心吧。”
声音冷冰冰的,透着一股让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我狠狠的瞪着他。
“没错,我是很开心。哦对了,苏澈也是练过封喉诀的,看来你会觉得我喜欢他也是因为内力的缘故了。”我昂然道,“容止危,我们以后不必再见了。不过若是你敢对苏澈有半分不利,我绝不会放过你。”
我转过身,飞快的跑出了银宸宫的大门。
剪水凌虚飞雪片,雪树深见。容止危一动不动的立在窗前,单薄的衣衫随风飘舞。
换作以前的华其欣,一定会二话不说先捅他一刀,只要运气够好捅得到的话。
可现在的我只想逃离他越远越好。远得永远没机会再见,远得足以让我将他抛在脑后。
我把卷轴塞在贴近心口的地方,心乱如麻,压根没多想为什么这卷轴会到了容止危的手里,也没去想这跟武林盟的变故有没有什么关系。
驿道上空无一人。颠风吹急雨,倒海翻江洗残冬。
除夕之夜,下雪了。
十里红楼一夜间被苍茫白雪覆盖,褪尽了昔日的艳丽色彩。
大街小巷时时都会传来劈里啪啦的鞭炮声,回荡在宽敞的廊檐。大雪依然在下着,却不能熄灭漫城的烟火。火光在白昼中闪烁着绮丽的光。客栈几乎全都关了门,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家旧栈,小二早已回乡过年,只留下一个白发苍苍的掌柜。
月色透窗寒。烟花处处开。 一个火盆,一壶烫酒。
穿着有些破旧的单衣,将冻僵的脚靠在火炉边,总算有了点暖意。
我不知道我该到哪里去。
血尘山自是离的越远越好。武林盟我也并不想回去。我明白了苏澈的心情,但这只能让我更加无法面对他。
不如自由漂泊,四海为家罢。
只是除夕夜,家家团聚,心里还是十分想念过去的时光。只是那么一壶酒,喝了两三口,竟然便就醉了。
醉意朦胧的时候我做了一个梦。
那还是最当初在血尘山上的时候,场景就是在银宸宫,容止危正在教我用那把雾影剑。
手握着手,靠在他的怀里,看着慢慢变亮弥散出烟雾的剑,心脏在疯狂的跳动,只因为离他那么近。
后来想想,那段光阴竟是我最幸福的一段时光。
若非如此,它不会一次又一次的出现在我的梦里。
第八十四章
天明,起身,发了半天呆。
窗外传来一群小孩嬉闹玩耍的叫喊声,还有一股鞭炮屑的火药味。扯开窗户看看,冷风飕飕的刮进来。
我赶忙关严捂紧棉衣。我就是一直弄不明白,血尘山顶比这里冷的多了,容止危怎么还能一直穿的那么风骚。
每天早晨醒来,下意识的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
包括每天晚上睡觉,一闭上眼也净是他。
这种情况是让我觉得最崩溃的。
我抱着膝盖坐在床头,开始思考自己究竟该到哪里去以及人生的意义。
我灌了一口桌上的凉茶:“人生不就是……天涯何处无芳草……”
感叹了一半,突然觉得这情景似曾相识。
当年一个人坐在江岸边的时候,也是一团混乱,无处可去。
结果不知怎么的就跑到了江心岛,遇到了一个叫宁舒的人。
命运急剧转折。
宁舒给了我地图和衣服。
让我去找容止危报仇。
然而他却是容止危的养父,封喉诀的创始人,正邪两道分歧的起源。
不但如此,他还是梅予锋和容止危都爱的人。
一切都仿佛是巧合。
一切都不是巧合。
我起身策马,往遥远的江南小城飞驰而去。
烟柳寒川,流水惊孤骛。
冬雨凄凄击瓦处,庭院昏昏烟如雾。
到了曾经住过的旅舍客栈,数年来早已物是人非。
酒肆店铺都换了个样儿,连当年连默请我饱餐一顿的江鹤楼也早已改头换面了。
也不知道他们现在过的怎么样了。
估计也没几个人能沦落到我这地步。
放眼回望,江面上只有稀稀落落的几条小船。
萧萧寒风,皑皑白雪。
荒岛依旧空寂无人,一任萧索。
凭着记忆,来到熟悉的破败庭院。
荒草丛生,却仍然露出一条小径。
院落虽然破旧却显得干净,门外的石缸里贮满了清水。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