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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你做如何?”
沙嬷嬷摇头:“又不急,我慢慢地做,只要能赶在过年以前带回去就好。”然后轻轻叹了口气,语气里颇有些落寞。她的家人熟人都在平洲,这里是太寂寞了。
林谨容听得清楚,回头笑道:“嬷嬷,要不然,今年秋天你与我一同回去吧?”
沙嬷嬷微微有些惊奇,她以为陆缄已经赶回去了,若非意外,林谨容大概不会再独自带着毅郎回去的。看林谨容那样子,倒仿佛是开玩笑一样,便也顺着林谨容的意思道:“那好啊,总是奶奶走到哪里,老奴便跟到哪里的。”
林谨容一笑,便又回了头,该收拾行李了,等林世全一到,便把该处理的事情都处理妥当。
“奶奶,外头来了个客人。”陆良家的提着一篮子才褪了青皮的核桃进来,笑道:“这是客人送的手礼。”
“倒是时鲜东西。是谁?”林谨容近来鲜少出门,除了偶尔去铺子里一趟,应张珊娘等人的邀约出去喝喝茶说说话,基本不出门,应酬自然也就比不上当初陆缄在家时节那么多。
陆良家的比划着:“是个穿素衣的小娘子,大概只十来岁的样子,带了个十多岁的丫头并位老嬷嬷,坐着一张独牛厢车。说是姓梅,人虽素净,但奴婢瞅着气度和打扮是不错的。”
林谨容微微一怔,到底是找上门来了。姓梅的,十来岁的小娘子,独自出门做客的,除了梅宝清家的蕙娘又会有谁?若是梅宝清来,她倒是可以推说陆缄不在而不见,但这小姑娘来了,她却是不能不见的,便只好道:“请她进来。”
梅慧娘一路行来,冷淡地四处打量,当走到正院里,看到那满架的葡萄时,眼神就变了。有一串葡萄就挂在离她的头顶不到寸许的地方,颗颗饱满,上头蒙着一层白色的乳雾,好不爱人,她只要轻轻一抬手就可以触到。不知是何等的好吃?口腔里自然而然地分泌出唾液来,肚子里的馋虫爬个不停,她几乎已经伸出手,却又缩了回去,努力把小身板挺得笔直,严肃端庄地朝着前方走去。
林谨容站在庭院里看着她笑:“蕙娘,今日怎么得空?”
“蕙娘给婶娘问安。”梅慧娘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盈盈福了下去:“那日承蒙婶娘照顾,一早就想来拜谢,怎奈家里有事,不得不拖到了现在。还望婶娘不要嫌我唐突。”
林谨容忙扶住她,示意她在自己的身边坐下:“过来坐。来玩就好,还带什么礼?”
梅慧娘谢了,笑道:“些许薄礼,拿不出手,但难得时新,又是难得的乌瓤核桃,香极了。所以带过来给婶娘、小弟弟尝尝鲜。婶娘一向可好,小弟弟可还乖?”
她今日全然不似那日当着梅宝清时的愁苦顽劣样,却是一个懂事的小淑女,有着同龄孩子所没有的成熟稳当。林谨容看她这小大人模样,想起梅宝清说他经常不在家,这女孩子又失了母亲,微微有些怜悯,便叫潘氏抱了毅郎出来给她看。
梅慧娘目不转睛地看了毅郎一回,从腕上褪下个带着金铃铛的小金镯子,要给毅郎套在手腕上:“小弟弟长得真有福气,说来我叫他一声弟弟,却是高攀,可既然已经见了面,便给他做个见面礼。是我从小戴到大的,我马上就要戴不得了,给他正合适。”
林谨容本不想要,听她说到高攀二字,便把已到口边的话咽了回去,给豆儿使了个眼色,命樱桃:“去把熟透了的葡萄剪几串洗净送来。”
樱桃应了,拿了篮子并剪子,欢快地去挑葡萄,梅慧娘仰头看着,满眼的艳羡。到底是个小女孩儿,约莫在家里也是被拘着的,林谨容笑道:“这自己种的葡萄比外头的鲜甜,又干净,蕙娘若是不嫌弃,便过来挑些带回去如何?”
梅慧娘眼睛一亮,试探地看向林谨容,见她望着自己笑,眼神柔和,不似是说假话,便得了鼓励,跃跃欲试:“好呀!”话音未落,身边跟着的那位老嬷嬷已然低低咳嗽了一声,梅慧娘的眼神顿时变了,带了七分愤恨,三分羞怒。
林谨容本以为她不会去摘葡萄了,她却又突然变了个脸色,眼角挑衅地看着那老嬷嬷,笑吟吟地道:“多谢婶娘成全我,我一早进来看见就馋得不得了呢。”一边说,就起身接了双福递上的剪子,娇嗲嗲地去求林谨容:“婶娘您教我,什么才是熟透了的?”
那老嬷嬷脸色铁青,板着块脸,却苦于碍着林谨容的面不好上前去拦。林谨容只作不曾看见,笑着带了梅慧娘上前,把那熟透了的葡萄指给她看,梅慧娘小孩子心性,剪了还想剪。那老嬷嬷见她一连剪了十多串还不想停手,实在忍不住,提醒道:“姑娘!”
语气里已经暗含了威胁。梅慧娘的眉毛挑起来,然后又沉默下来,悻悻地放了剪子,道:“婶娘,我一时兴起,剪得太多了,您不会怪我失礼吧?”
林谨容笑笑:“我这院子里的葡萄,每年都要结很多,我正愁找不到人吃呢,你剪多少便拿走多少,我求之不得。”
梅慧娘看了她一回,侧着头真心实意地笑了。又坐了约小半个时辰,那位老嬷嬷再次咳嗽了一声,梅慧娘恋恋不舍地站起身来:“叨扰婶娘太久,我该回去了。”
林谨容留她,她只是垂着眸子不肯,软软地道:“下次我再来的时候,婶娘还肯接待我就好啦。”
林谨容叹了口气,从豆儿手里接过一对米珠串成的挂饰来:“上次见面太仓促,身边不曾带着合适的东西给你做见面礼。这是我闲暇时自己做的,虽不值钱,可也有些趣,蕙娘不要嫌弃。”
梅慧娘抬眼去瞧,那挂饰本是林谨容闲暇时做给林留儿的,用的米珠细细串成小白兔,配着精致的七彩穗子,又可爱又精致,正当是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最爱的,先就喜欢了,一边去接,一边道:“怎么好意思?”
那老嬷嬷又咳嗽了一声,梅慧娘眉眼不动,关心地道:“嬷嬷可是不舒服?”
那老嬷嬷垂着眼道:“谢大姑娘挂怀,老奴很好。”
梅慧娘便不再理睬她,认真同林谨容道过谢,笑道:“婶娘,我下次来找你分茶玩,好不好?”一双黑白分明的眼里竟然带了几分哀求。
这孩子,大约失了母亲后日子是不太好过的。林谨容对着她那双眼睛就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只要你家里的长辈同意,你便来吧。”
梅慧娘欢天喜地地去了。
沙嬷嬷道:“这家人真奇怪,放这么小的孩子单独来做客。”
林谨容褪了毅郎手腕上的那个小金镯子细看,足金,做工精细,又是唐家金银铺的东西。单是梅慧娘一个小孩子,当然不会莫名其妙地跑到一个陌生人家里来做客,分明就是梅宝清的意思。梅宝清,约是打算他出面与陆缄来往,而这边,则由十岁的女儿代替他死去的妻子与她交往,看起来真是想要交朋友的样子。
第360章 回京
梅慧娘走后第三日,便是毅郎百日,因着陆缄不在家,林谨容不曾宴请待客,只命厨下好生整治了一桌菜,主仆几个替毅郎小小地庆祝了一番。席上,众人拿出全身解数逗弄毅郎,毅郎第一次笑出了声。
之后梅慧娘又上过两次门,一次求着林谨容教她分茶,一次又求林谨容吹埙,每次来都只呆一个时辰左右,带的手礼也不过是些寻常鲜果,再不然就是她自己做的糕点,半点不出格,却又显得很有人情味。林谨容虽防着梅宝清,却也不太反感这样的交往方式,每次都热情接待这小姑娘。
至八月中旬,陆缄已经去了四十余天,林谨容虽不知他和林世全是否能赶回来过节,却也早早准备起来,想热热闹闹过这个节,好生宴请姚琢等人一番,不论今后如何,也算是聚了一场。
月饼是从最有名的乌记点心铺定制的,又到丰乐楼买了新酒,配上刚下的石榴、梨枣、栗子、葡萄等新鲜瓜果,装了无数个礼盒,让陆良与林贵二人拿了陆缄的名帖,按着亲疏远近,把有来往的人家与陆缄的上司家中尽数走到。
十四这日,许杏娘家送了回礼,除去月饼并新酒之外,还有些远道而来的青黄相杂的橘子并橙子。樱桃捡了一个最红的橙子洗净,拿去逗毅郎玩,林谨容瞧见,不由得的就想起去年她刚怀了毅郎,口馋,陆缄四处为她遍寻橙子的事情来,忍不住问陆良家的:“最近京中倒是干燥,就不知其他地方可否下雨,江湖之上涨水没有。”
潜台词是不知陆缄一路可否平顺,陆良家的上点年纪了,自是知道奶奶们那婉转的肚肠和不肯直接说出口的牵挂,便温和地笑道:“昨日有人送鳌蟹来,说是的确下了雨,江水也涨了些,但不碍事,不耽搁行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