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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实,兰斯,只你在我身边,其他的我一概可以舍弃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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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尼薇亚是聪明人,她很轻易便发现在她的新婚丈夫眼中,梅林的地位绝不是仅有一个仆人那么简单。
他在新房里侍奉国王更衣,带着幽怨的眼神强颜欢笑。国王打趣说以后你就这身打扮好了,不过也不行,你穿这衣服怎么给我搞洗澡水——梅林没笑,国王在他肩上柔和地拍拍。
若不说是主仆,她会当他们是亲密无间的朋友,好到吃一碗饭睡一张床,用璀斯丹的比喻是像他和他的狗,用高文的比喻是像他和他的酒。在她眼中,这仆人的长相委实十分可爱,眉目清秀如画,微微上扬的嘴角边含着某种几不可寻的不自然的意味,然而这不仅不伤害他的美丽,反倒还为他平添了几分哀愁。他转身出门,走得非常慢,像是生怕不小心踩到礼服长长的拖尾,然而千小心万谨慎也逃不过生活的作弄,关门时那衣摆还是被夹在了门缝中:起初谁也没发现有什么异样,紧接着就听到门外“扑通”一声——
“啊呀我说梅林你什么时候才能不这么笨,”国王当即三步并作两步去开了门,边责备边蹲□去扶他,“给我看看摔到哪里了……”
“没事,”梅林轻声嗫嚅着拨开他的手,起身把拖裙拽开,“该作弄的你也作弄够了,好好过你的洞房花烛夜罢,我先撤——”
被国王一脚踏住大尾巴的小巫师再度向前扑去,却又在跌倒的瞬间被敏捷地抱在怀中——
“叫你不听话,”国王一脸坏笑,“快回去吧,别生我气了,你看今天长矛大赛我都让你坐我身边的说——我们这样就扯平了哈。还有早点休息,明天早早上工,再要我发现你跟高文那酒鬼混在一起我会让你尝到我收拾你的手段。”
他说着便回房去了。梅林提着他巨大的拖尾一步一趔趄地往回跑,一路却只在想亚瑟为什么觉得他会去和高文喝酒——
准是盖乌斯,他怨念,每次他有事出去让老先生想法子帮忙掩盖,产生的藉口永远是他去了酒馆——其实梅林几乎不会喝酒,用高文的话说是闻到酒馆女仆裙子上的气味都会醉倒,用璀斯丹的话说是见到阁下我终于可以不被人嘲笑没酒量了。不过盖干爹那么大年纪,老实本分了一辈子,让他编瞎话也的确为难他——或者,脑海里隐约还是留着些迹象,或许他意在高文而不在酒:他是在为我吃醋吗——不会的,梅林你想多了。
一路纠结,他丝毫理不清其中的头绪。推门进屋,却见璀斯丹笑容灿烂地站在那里——“你可是回来了,”他说,“快换身方便些的衣服,大家一起去塔文家的酒馆,他们都等着呢:高文本要过来接你,我怕他单身汉是非多就把他留那儿了——梅林你愣着干嘛,不换衣服还要穿得跟个新媳妇似的陪我们通宵去呀?”
“我去不成了,真不好意思,”梅林就只是干巴巴地说,“亚瑟特意嘱咐我不要去酒馆,所以……”
“你什么时候这么听他话了,”璀斯说着就直接把梅林拖进内室,打开衣柜掏出一件平日里不太常见的紫色衬衫丢给他——“听我的穿这件,暗紫比较衬你肤色——兰斯也在,高文和我请你们两人,原因你懂啦——而且我专门为你点了南瓜汁和你喜欢的树莓派,还有我自己做的蜜汁烤鸡——很嫩的你少吃一点没事。”
梅林完全拗不过他,就换上日常的衣服随他出去了。把穿过一整天的礼服叠好放在床上,还有随礼服搭配的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丝质衬衫——舍不得平时穿,那上面用金线细细密密绣的满满的都是某人嘲笑旗号遮掩下的疼惜。心里一霎是温暖一霎又好空洞,璀斯毫无顾忌地牵着他的手在风里奔跑,夜的气息请冷冷地拍打着脸颊。这个夜晚谁在温暖的静室里侧拥娇妻而坐,又是谁聚集起一群失落的人在酒馆里孤单。璀斯的烤肉手艺真心不错,高文完全不客气地一个人干掉了大半只鸡。兰斯只是默默无声地自斟自饮,而梅林清楚如今他落寞的心情也同自己一般一样。
“为王后,”他忧郁地举杯,深邃的眼里满是憔悴与沧桑。
“为天下最优秀的骑士和天下最招人喜爱的男孩,”璀斯说;“为我们的友谊,”高文补充,继而大家碰杯,一饮而尽。
“祝王后和国王白头偕老、兰斯尽快重新找到自己的真爱,高文小梅终成美眷,我家狗儿子们健康成长——”
“璀斯丹!”众人登时集体抗议;“你只留下第一句和最后一句便是了,”兰斯语调低沉,“除去格薇我不会再爱上任何人——”
“我看你还是只留你家狗的比较好,”高文则不留情面地将璀斯丹推到一边,“梅林和我终成眷属亏你想得出来,你这天使一样的金色脑袋里怎么就不能装点纯洁的东西——”
“成成,我错了,在此当着诸位的面以里拉之名作出深刻检讨,”璀斯见兰斯面色阴郁而梅林几乎要哭出来,想自己这玩笑可能开得有点大便连忙转移话题,“今天我们只谈玩乐,不说那些伤人的感情——来,为我们四个难得尽欢而干杯——”
梅林却已经醉了,他禁不住多少酒;而兰斯就一杯接一杯没完没了地往肚里闷灌。高文也喝高了,手舞足蹈加满嘴跑牛车,璀斯就一手搭着兰斯的肩不着边际地同他闲扯。高文把梅林横抱在长椅上让他枕着自己的腿,紧接着一颗凌乱的脑袋就歪在璀斯本算不上结实的胸口:璀斯无奈只得倚着长椅的靠背,空出的右手依旧搭着兰斯的肩。兰斯伏在桌上似已沉沉睡去,高文含混地唱起歌,他就朦朦胧胧地应和着——
A rose; but one; none other rose had I。
玫瑰,仅此一枝,我唯一的玫瑰。
A rose; one rose; and this was wonderous fair。
玫瑰,一枝玫瑰,人们惊叹你的美丽。
One rose; a rose that gladden’d earth and sky。
一枝玫瑰,天地亦为你欣喜。
One rose; my rose; that sweeten’d all mine air。
一枝玫瑰,我的玫瑰,我的空气因你而甜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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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不久前的清晨,他登上圣坛庄严宣誓,无论贫穷还是富有、健康还是疾病,他将与她同生同爱,携手共创卡默洛特的美好未来,彼此忠于对方,不离不弃,直到死亡将二人天地两隔。
这些话说出来,像是儿戏,不论它本身是多么重逾千钧:说过他就后悔了,因他不知道若诺言无法兑现会带来怎样的后果。请王后先自行安歇,走上城墙,他只是想去透透气。五月的南风不知何故让他觉得这般清冷,半阕残缺的下弦月像是谁人楚楚带露的蓝眼睛。
“陛下?”今夜巡城的是珀西瓦尔,那个壮实而憨厚的年轻人,他呆头呆脑地问陛下在看什么。国王说只是出来静一静,你们巡城辛苦——他看到他离开时眼中的关切,他明白他本想表达的是“夜深露重,请陛下早行歇息”——突然想像他这般纯朴本分真好,不用思考天下不用思考爱情,上帝怎么说自家怎么做便是了。
可他总不太相信上帝——毕竟父亲曾经是个完全没有信仰的人;然而他同时在怀疑父亲的权术,他想那也不是他想要的。或许要把两者相结合罢,或者将两者同时摒弃?大抵两者之外的确是有一些其他东西的,就像璀斯丹带来的那套完全新鲜的理念,每个人都平等,每个人都自由,国王与普通民众能够全无身份差别地同欢同乐,男孩与男孩之间可以拥有些友谊以上的更美好的情感——
然而,爱情是什么?
王后很美丽,尽管冷冰冰的,她的确可以称得上阿尔比恩数一数二的美人。然而不知为什么他偏生醉不下去,眼前摇摇晃晃的总是那仆人的影子——梅林,愚昧的梅林、见鬼的梅林,你主子我新婚之夜啊啊啊你搞什么总在我脑子里晃啊晃——梅林你不烦我能死啊!
只他内心深切地明白,不是梅林在烦他,只是他自家犯贱,是他自己无法平静的心里,一直牵挂着他那不称职却一刻也忘不掉的仆人。
他的身体好些了吗?白日里那些特殊的优待与温柔的触碰有没有让他略感宽心?盖乌斯应该已经睡了,可他只是好想去打扰他——或者不打扰他,悄悄进去,只见到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