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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的黄道吉日,公主殿下登基为帝,定于次年改元飞凰。又数日,先皇落葬平陵,谥“安”,兰妃念先皇恩德,自请前往守陵,其余宫人妃嫔,遣还家中,任意嫁娶。
而我这个起居郎的老板,也换了人。
说起从前的公主现在的女皇,那可是一点都不好糊弄的。我须得收敛心神,安分守己,乖乖做好我的起居郎才是。至于之前与先皇合谋“暗算”女皇的事,那更是一点都泄露不得。否则女皇陛下怒从心起,起居郎我就要身首异处了。
先皇下葬之日,我也在扶柩之列。皇帝过世,文武大臣照例应该哭灵,然而当时的情景,却令我至今记忆犹新。
我的新任老板女皇陛下没有哭,只是直直地盯着那豪华的四重棺木,嘴角扬起讥讽的冷笑,仿佛看穿了什么;刚由驸马爷升级为皇夫殿下的顾薛衣一身素白锦袍,左右都站了一个高大威猛的侍卫,怎么看都像是被挟持。他一动不动,目光落在高高的房梁上,露出渴求之色;秦王爷的神色似不甘又似松了口气,但绝对谈不上悲戚;只有顾丞相带领着百官扶棺痛哭,个个好似死了亲爹亲娘,高音中音低音此起彼伏,煞是壮观。
我跪在离女皇不远的角落,心中思索着先皇的死因。
从表面上看,秦王对先皇恨意最深,有“夺爱之痛”。但他若有意谋害先皇,谋朝篡位,此刻在这里主持葬礼的就是他而不是女皇陛下了;而顾丞相,他的司马昭之心朝野皆知,之前也曾放下意图弑君的狠话。更何况女皇登基,他的儿子便是皇夫,若他们里应外合,害死女皇也是很容易的事;然而女皇陛下就能置身事外了么?或许她早已做腻了皇储,想要弄个皇帝玩玩。先皇驾崩,最直接的受益者,应该是女皇才是。
我无声地叹了口气:皇权斗争从来都是黑暗龌龊、鲜血淋漓。我这个小起居郎躲在这里随便猜想也就是了,千万不要参与其中,弄得一身腥臊才是。
然而却像是命中注定我不能置身事外一般,只是途中溜出去上茅房的时间,竟被我窥见两桩秘密。
在草丛中解完手,远远地却看见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佝偻而行、鬼鬼祟祟。好奇之下,我跟了过去,却见他转过几重回廊,到了一个小小的佛堂之中。金塑的佛像前,一个身形削瘦的白衣女子静静跪着。听到脚步声,她也不回头,只是淡淡地道:“王爷此刻应当在先皇陵前才是。”
“本王有话要问你,”秦王在她身后站定:“皇兄可是当真死了?”
女子淡淡地道:“王爷不是已亲眼见到先皇尸身被封入棺中,还有何疑虑?”
“本王只是不相信,皇兄那样的人,怎么可能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秦王咬牙切齿:“除了本王,谁也不能动他!”
“先皇已死,王爷心中的恨仍无法消除么?”
“我恨,恨他抢走了我的所爱;更恨他就算死,也要让我背上弑兄杀君的嫌疑!”秦王一掌拍出,佛案立碎。
“如今新皇即位,王爷最好收敛脾气,自律一些。”女子警告道。
秦王闷哼一声,拂袖而去。
“请恕未亡人不能相送。”女子依旧没有回头。
未亡人?如今有资格这样自称的,只有先皇的禁脔,我一直无福得见的兰妃娘娘了。
他二人的话听着含义颇深,莫非……莫非这位兰妃便是三角恋情之中的女主角?!
正在热血沸腾间,忽听得兰妃道:“不必躲了,出来吧。”
不是吧,被发现了?
“兰妃娘娘。”一个清丽的嗓音响起,接着从佛堂之后走出一个窈窕清瘦的人影来——身披素白龙袍,一头青丝用白玉龙凤钗随意地绾着——正是新任女皇陛下。
“方才的话,你都听见了?”
“是,皇儿心中有同样的疑问。”
“酉儿是聪明人,有些事既已成定局,便由他去罢。”
女皇沉默片刻,点头道:“皇儿明白了。”
“你父皇临终密旨,想必你也读了,可有不明白之处?”
“皇儿不明白,父皇何以肯定顾丞相他……”
“你的父皇早已在生前为你铺好了路,顾丞相之事,他亦早有安排,你只需照做便是。”
“是……”
“酉儿你理政多年,早已有了自己的处事方法,我亦不方便多说。从今往后,我便在这皇陵陪伴你父皇,你不要再派人打扰了。”
“是,皇儿遵命。”女皇向兰妃行了礼,转身离去。
这一段对话,我就更不明白了。仿佛句句暗藏玄机,又句句隐涩难明。
我悄悄退开,行到陵寝外时,却被人猛拍了一下肩膀。我吓了一大跳,回头看时,却看到了多日不见的同事江由。
“江大人,你可吓了小弟一跳!”我拍着胸口,惊魂未定。
“竹大人,我是来告知你一声,过几日女皇陛下还朝,你我都要随侍左右。每日四更时,你我便要在陛下寝宫外守侯,待陛下收拾妥当,便随陛下前往上朝。上朝之时,你在左,我在右,同立于御阶之下,切记不可忘了。”
“多谢江大人提点。”我感激道。
前任老板基本不上朝,我自上任起就没机会随朝,看来今后的日子都要早睡早起了。
作者有话要说:竹子差点被波及了
14
酿甜酒 。。。
“启奏陛下,江南一带水灾严重,臣请朝廷拨款赈灾。”
“准,户部尚书,此事便交由你处理。”
“臣遵旨。”
“启奏陛下,先皇驾崩,按礼应守孝三年,不开荤火。然陛下乃九五至尊,守孝之期多有不便,臣请酌减。”
“民间减为一年,朝中照旧。”
“陛下?”
“先皇有我等守孝即可,何必影响到民生大计?”
“陛下英明。”
“四方蛮夷之国均有贺礼恭贺陛下登基之喜,唯有北方鞑剌非但毫无表示,还扣下了使者。臣请发兵,攻打鞑剌国,扬我天朝国威。”
“哦?皇叔,你怎么看?”
“鞑剌小国,不足为惧,臣领兵三万,即可灭之。”
“不妥!如今国泰民安,岂能因此而妄动干戈?臣请陛下再派使者,陈以厉害,必能使鞑剌再度归顺。”
“顾老头,你这是妇人之仁!要是靠嘴皮子可以说降敌国,还要我们这些武将做什么?”
“秦王此言差矣,以武镇压,并非良策;以德服人,方是长久之计。”
“既然顾丞相如此坚持,不如就请您老屈尊到鞑剌做说客如何?我等敬候佳音。”
眼见太极殿上,文官和武将就要吵了起来,女皇一拍龙案,厉声道:“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文武百官顿时诚惶诚恐,跪了一地。
“皇叔,此刻北关守将可是林修远?”
“正是。”
“命林修远列兵关前,以警鞑剌,再派使者前往说降。这个人选,就交由丞相商定了。”
“臣遵旨。”
朝会继续进行,我悄悄打了个哈欠,在起居注中记下女皇本日第六次完美解决重大问题。抬眼瞥见江由也在奋笔直书,记下女皇的诏令。
这是我随朝的第五日,明日便是旬休,虽然我享受不到休假,但好歹不必天没亮就起床了。就算是英明神武的女皇陛下,不用上朝的时候也该和皇夫殿下芙蓉帐暖、共度春宵了吧,不会起这么早的。
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这一直是我的人生理想,可惜至今未曾实现。
下朝之后,女皇照例回到御书房批改奏折,我与江由则紧紧跟随在身后。被派出去查探先皇死因的侍卫长前几日回来了,于是在我们与女皇陛下之间,又多了个人跟随。
根据之前随侍先皇的经历来说,当今女皇的确是个勤政的好皇帝。每日奏折要批到下午,有时连午膳也不传。有时她也会召一些心腹官员前来议事,升官速度像打马狂奔的李敬亭赫然在其中。
女皇陛下的办事效率奇高,每每到了将近傍晚时,便会将所有事情处理完毕,然后回到寝宫,享受一顿精美的素宴与她钟爱的美酒。
每到这个时候,江由的任务便顺利完成,而我依旧得跟在女皇身后,继续笔录女皇就寝之前的事。
女皇陛下正在享用她丰盛的晚餐,就听宫女禀告道:“陛下,皇夫殿下求见。”
女皇陛下蹙起好看而不失英气的眉,片刻道:“让他进来。”
然后就见抱着一个酒坛子的顾薛衣兴冲冲地走了进来:“公主!”
“殿下,应该称呼女皇陛下才是。”一旁的宫女小声提醒。
“你先下去吧